第7章 问心炼狱与杀伐真意-《九转归神录》

  一步踏入殿门,身后的光线与苏璇等人的气息便被彻底隔绝。

  凌霄周身骤然陷入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前方一点微光如孤星闪烁,牵引着他的脚步。他迈步向前,周遭景象如水波般荡漾、变幻,无形的力量已悄然启动试炼。

  问心关,启!

  光芒散去,凌霄竟置身于神界之巅——那魂牵梦萦又刻骨铭心的北辰神宫!

  仙气缭绕,星河垂落,可昔日盛景如今却被喊杀声与毁灭烈焰吞噬。忠诚的部将倒伏在地,神血染红了白玉阶,断壁残垣间尽是绝望的气息。

  前方,两道永生难忘的身影并肩而立。

  昊天神帝手持燃着金色神焰的帝剑,面容威严如冰,毫无半分旧情。紫凰神尊依偎在他身侧,绝美容颜上挂着讥诮与快意,指尖跳跃的紫炎透着毁灭气息。

  “北辰,交出星核,念在旧情,或可留你一缕残魂转世。”昊天神帝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凌霄心神剧颤。

  “师兄,认命吧。这神界,这秩序,早已腐朽。唯有归墟,才是最终的永恒。”紫凰神尊笑语嫣然,话语却如毒刺般扎进凌霄心底。

  强烈的恨意、被背叛的锥心之痛、宗门被毁的滔天愤怒……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前世陨落时的绝望与不甘,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吞噬。

  然而,凌霄的眼神仅波动了一瞬,便恢复了冰封般的冷静。

  “幻境罢了。”他轻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嘲弄。纵使场景再逼真,气息再熟悉,也终究是镜花水月。他北辰神王的道心,岂会被这等虚妄动摇?

  他无视了前方那对“狗男女”的言语挑衅,甚至对周围不断重现的部将惨死、神宫崩塌的惨状视而不见。心如明镜,映照万象,却不染半分尘埃。

  幻象似被他的冷静激怒,场景骤然切换!

  这一次,他回到了人界青岚城凌家。父母凌啸云与凌婉并未离世,正含笑向他招手,桌上摆着他幼时最爱的桂花糕。“霄儿,回来吧,我们一家团聚,平凡度日,岂不快哉?”母亲温柔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诱惑。

  放下仇恨,卸下责任,与父母安稳度日……这是潜藏在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凌霄的脚步微微一顿,望着父母鲜活的笑容,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为之停滞。他明知这是虚妄——父母早已为救他、稳固封印而形神俱灭……但那片刻的温暖幻影,依旧让他生出瞬间的沉溺。

  可他终究是凌霄,是背负着一切的北辰。

  闭眼,再睁眼时,眼中已是全然的决然清明:“父母之志,在我肩;众生之望,在我心。此等镜花水月,乱我道心者……散!”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力。话音落,眼前的“父母”与温馨小屋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紧接着,更多幻象接踵而至:苏璇、慕婉卿、璃洛遭遇致命危机,向他哀求救援;他获无上力量,轻易碾杀昊天神帝,登临神界之巅;甚至是放弃一切,沉沦于欲望之海……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权力欲望……人心的种种弱点被无限放大,化作最凌厉的攻势,疯狂考验着他的道心。

  凌霄始终固守本心,如激流中的磐石巍然不动。他的道,是复仇,是守护,是探寻真相,是超越巅峰!任何外魔,皆不能侵!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黑暗中,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赞许:“道心坚如北辰,不为外物所动。问心关,过。”

  声音落下的刹那,黑暗尽褪。

  凌霄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圆形演武场中,通体由暗金色金属铸造,四周矗立着九根刻满兵戈符文的巨柱,森然杀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冻结空气。

  试锋关,启!

  “锵!”

  演武场中央,空气剧烈扭曲,一柄完全由庚金杀伐之气凝聚而成的暗金色长枪骤然成型!长枪无声无息,瞬间跨越空间,直刺凌霄眉心!速度快到极致,杀气凝练到极致!

  凌霄瞳孔骤缩,星陨指瞬间点出!

  “叮——!”

  指尖与枪尖碰撞,清脆悠扬的交鸣声震耳欲聋!一股锐利无匹、直透神魂的杀伐之气顺着指尖涌入,让他整条手臂都一阵发麻!

  这长枪的威力,竟堪比元婴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不等他喘息,第二柄、第三柄……足足九柄形态各异的庚金神兵同时凝聚,刀、剑、斧、戟、钩、叉……从四面八方向他绞杀而来!每一柄都蕴含着独特的杀戮意境,彼此气机相连,化作绝杀战阵!

  凌霄身形如电,在九兵围攻下辗转腾挪。星陨指、星辰拳、刚领悟的心剑被他运转到极致,指影翻飞,拳风激荡,无形心剑斩出,与庚金神兵不断碰撞,爆发出连绵金铁交鸣与刺目光华。

  他攻势凌厉,步伐精妙,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并予以反击。偶尔有神兵被他以强横肉身与力量击碎,却很快重新凝聚,威力更胜一筹!

  这些神兵,竟在学习与进化!

  “不能这样下去!”凌霄心念急转,“它们的核心是杀伐之气,是‘杀’的规则体现。单纯力量击碎,治标不治本。”

  他一边战斗,一边凝神观察。发现这些神兵的攻击并非杂乱无章,每一次刺、劈、砍、扫,都蕴含着对“杀伐”本质的理解——速度、力量、角度、时机,以及那股一往无前、裁决生死的意志!

  “天玑主‘权’与‘杀’……‘权’是主宰,是运用;‘杀’是手段,是果决……”

  一道明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他不再单纯将神兵当作敌人摧毁,而是开始模仿、领悟它们攻击中蕴含的“杀伐真意”。招式渐渐蜕变,少了星辰的浩大堂皇,多了庚金的凌厉决绝!

  星陨指愈发凝聚,如手术刀般精准,直指神兵能量核心;星辰拳融入劈砍凿击之意,力道更加集中穿透;心剑斩出,不仅撼动神魂,更带着裁决意志,直削神兵杀伐之气!

  “原来如此……杀伐,并非纯粹毁灭,而是……秩序的另一种体现!是扫除障碍、贯彻意志的终极手段!”

  “嗡!”

  当这一点彻底明悟的刹那,体内元婴猛地睁眼,小手结出玄奥法印!周身穴窍中,新生的、带着归墟特性的灵力与庚金杀伐之气产生奇妙共鸣!

  他并指如刀,随意向前一划!

  没有璀璨光华,没有浩大声势,唯有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切割法则的暗金色细线一闪而逝!

  “嗤啦!”

  迎面斩来的庚金巨斧,连同后方三柄神兵,如被无形利刃剖开,瞬间崩散为原始庚金之气,再也无法凝聚!

  一击之威,竟至于斯!

  剩下的几柄神兵似感受到威胁,攻势微微一滞。

  凌霄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星辰浩瀚与庚金凌厉交织的独特气场。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些神兵,仿佛不再是闯关者,而是此地主宰。

  “散了吧。”

  他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柄”意志。

  那几柄神兵颤抖片刻,最终化作道道流光,重新融入四周巨柱之中。

  演武场恢复寂静。

  宏大的声音第三次响起,带着明显的欣慰:“以战悟道,明杀伐真意,掌裁决权柄。试锋关,过。”

  演武场中央,一点极致璀璨的金光亮起,缓缓凝聚成一枚复杂无比的暗金色符文。符文核心是古老的“玑”字,周围环绕着兵戈星辰图案,散发着主宰杀伐、裁定生死的无上威严。

  天玑星传承核心——杀伐权柄符文!

  符文化作流光,没入凌霄眉心。

  刹那间,海量关于杀戮、战斗、兵权、裁决的奥义涌入识海。元婴手中,也凝聚出一枚微缩的暗金符文。

  他的修为并未直接提升,但对力量的运用、对“杀伐”的理解,已迈入全新境界!举手投足间,便可引动庚金杀伐之气,威力倍增!

  更重要的是,他对“权柄”生出一丝模糊认知,这对未来凝聚神格至关重要。

  当他再次睁眼时,已回到暗金殿宇入口处。身后殿门缓缓关闭,恐怖的杀伐意志也随之收敛。

  “凌大哥!”

  守在外面的苏璇、璃洛、慕婉卿立刻围上来,感受到他身上截然不同的、令人心悸的凌厉气息,既惊且喜。

  凌霄看着她们,微微颔首:“幸不辱命。”

  然而,他还未及细说传承所得,怀中星图突然传来异动!代表玉衡星的光点竟开始微微发亮,指引的方向,似乎与天玑殿深处某个隐秘的传送波动隐隐相连!

  难道……这天玑星传承之地,还藏着通往下一处传承的捷径?

  是立刻循着感应探寻玉衡星线索,还是先离开此地,应对可能已察觉传承被取走、正在外界虎视眈眈的寂灭尊者爪牙?

  凌霄目光闪烁,瞬间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