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秩序与自由意志-《崩铁:以奇迹之名》

  离开流梦礁,几人顺利通过了海选。

  最终,在穿过银枝的考验后,他们抵达了选秀的终点。

  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星期日。

  “恭喜各位,成为此次谐乐大典的‘盛会巨星’。”

  星期日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温和,却又似乎掺杂了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在进入大剧院前,我谨代表主办方,向各位致以诚挚的祝贺。”

  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黄岚、星、三月七和流萤。

  “愿各位在‘祂’的光芒下,得享喜乐。”

  黄岚敏锐地察觉到,星期日身边并未出现知更鸟的身影,瓦尔特的踪迹也消失不见。

  他直接切入正题:“看来,你和梦主已经谈妥了。”

  星期日没有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

  “正如之前所承诺的,我和家妹,以及瓦尔特先生,已经面见了梦主。”

  “就匹诺康尼与星核的真相,我们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并……达成了共识。”

  他的语气稍作停顿,最终吐露结论。

  “我和橡木家系全体,无法同意各位的要求。”

  流萤环抱双臂,语气平淡:“不出所料。”

  “我们认同各位‘无名客’的观点,匹诺康尼需要改变。”

  “但绝不是以你们所期望的方式。”

  星期日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

  “‘盛会之星’绝不能,也绝不会,变回那个混乱无序、弱肉强食的‘逐梦之地’。”

  他随后将自己与瓦尔特同行,以及与梦主交谈的细节,一并告知了众人。

  “请放心,瓦尔特先生只是得到了些许独自沉思命运的时间。”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星猛地向前一步,大声质问,“你把杨叔怎么了!”

  黄岚拍了拍星的肩膀,语气沉稳:“放心,瓦尔特不会有事。”

  “他手中的‘伊甸之星’,可是能凭空搓出黑洞的武器。”

  星和三月七闻言,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岚子,我都不知道杨叔这么厉害,”三月七好奇地凑近黄岚,“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武器,是我的一位伙伴……呕心沥血,才制造出来的。”黄岚含糊其辞。

  姬子眼神凝重,看向星期日:“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做,意味着与星穹列车为敌。”

  “即便必须与各位‘无名客’为敌,”星期日反问,“那也仅仅是我,以及橡木家系而已。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不是吗?”

  “各位为了匹诺康尼的公义四处奔走,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快把杨叔还给我们!”星再次喊道。

  “我会的。”星期日语气肯定,“但这取决于,我们此次谈判的结果。”

  姬子毫不退让:“如果你的‘谈判’,是以囚禁瓦尔特和知更鸟为筹码,胁迫我们乖乖就范……”

  “那么,我认为我们根本没有坐下谈判的必要。”

  “您误会了,姬子小姐。”星期日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他们很安全。”

  “正如家族一贯的承诺,没有人会在梦境里受到伤害。”

  “更何况,这是为了‘秩序’的美丽新世界。”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

  “匹诺康尼,乃至这片宇宙,都见证过太多无辜的鲜血。”

  “强者向弱者挥刀,胜者将败者的生命推向尽头……”

  “‘自然选择’——世界遵循着这一法则。”

  “将全人类的福祉,建立在弱者的遗骸之上。”

  “只有我们,或者说,只有我,有能力终结这出荒唐的闹剧。”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姬子猜测道:“你们……打算复活一位已死的星神?”

  “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这件事。”

  “既然姬子小姐对此感兴趣,”星期日语气舒缓,“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始终认为,人们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理解彼此。”

  “我愿意将‘秩序行者’的志向,如实告知各位。”

  “以便你们能做出,对星穹列车、匹诺康尼,乃至这片宇宙,更明智的判断。”

  “语言终究苍白无力,难以描绘出那理想的真正面貌。”

  “因此,我将把我的内心世界,向各位敞开。”

  “这是‘调律’的一种。”

  “透过它,你们可以更直观地理解我的情绪,也意味着,我将对你们毫无隐瞒。”

  “你们将看到我经历过的诸多抉择。”

  “我选取了其中一部分,与你们分享。”

  “我相信,在经历了共同的困境后,各位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想法。”

  “那么……开始吧。”

  星期日的声音微微上扬。

  “第一个抉择,与一只雏鸟的故事有关。”

  他开始讲述。

  他和知更鸟,在庭院里发现了一只受伤的谐乐鸽。

  那只雏鸟还很小,奄奄一息地躺在草丛中。

  星期日打算为它打造一个鸟笼,悉心照料,直到它能再次展翅翱翔。

  “面对此情此景,”星期日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你们会如何抉择?”

  “是采取我们最初的方案,用软垫在原地为它打造一个临时的鸟巢?”

  “还是选择为它打造鸟笼,在温暖的屋宇中,进行精心的饲养?”

  “我期待你们的答案。”

  话音落下,星期日的身影渐渐淡去,仿佛是给了众人思考的时间。

  星挠了挠头,看向黄岚:“岚哥,你会怎么选?”

  黄岚沉吟片刻,开口道:“在心理学中,多重选项是一种封闭式提问。”

  “无论我们选择哪一项,最终的答案,都已在他预设的框架之内。”

  “所以……”星追问道。

  “我的选择是,”黄岚目光锐利,“坚持自己的理想,不被他的框架所左右。”

  “我明白了。”星点了点头,似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果然,当星期日再次显现时,他平静地宣告了雏鸟的悲惨结局。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也如出一辙。

  “各位的主张,我已明了。”

  星期日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坚定。

  “提出这些问题,只是为了阐明一件事:”

  “匹诺康尼的困境,无法由‘同谐’拯救。”

  “真正能建立起‘美梦乐园’的——唯有,以强制弱的秩序。”

  他继续说道:“我深知,人在遭受折磨时是何等痛苦,迷失道路时是何等茫然,事与愿违时又何等沮丧,甚至绝望。”

  “这一切都令我痛苦。”

  “因为这样,根本不能称之为幸福。”

  流萤提出了疑问:“在你看来,怎样才算是‘幸福地活着’?”

  “好问题。”星期日的笑容似乎带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人类的意识,本质上是一种幻觉。”

  “是一座座名为‘自我价值’的监牢。”

  “人们被这幻觉诱导,犯下错误,后果却要由他人承担。”

  “当一重又一重的错误充斥人群,变得无法追溯……”

  “这些监牢便共同组成了一座巨大的监狱。”

  “一条名为‘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

  “而自然,总是伴随着掠夺与牺牲……”

  “它的反面,便是‘秩序’。”

  “我要做的,正是这件事:将众生的幸福,归于唯一的秩序之下。”

  “人们不必再做出苦涩的抉择,不必再直面人性的弱点。”

  “抛却那野兽般的痼习,方能建立真正属于人的乐园。”

  黄岚向前一步,直视着星期日。

  “你的想法,确实无私,甚至可以说是伟大的理想。”

  “但你的行为,却是极度的霸权。”

  “你所谓的‘秩序’,不过是换了一位‘强者’,来统治弱者的‘人生’罢了。”

  “我不可否认,愿意生活在你所缔造的乐园里的人,一定会有。”

  “例如那些残疾之人,在你的梦境中,他们或许比现实更为‘完整’。”

  “但是,踏入你那‘美梦’的人,是没有选择的。”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过选择的机会。”

  黄岚的声音掷地有声。

  “你——星期日,是以橡木家主的身份,站在高位,俯瞰芸芸众生。”

  “然而,你们都忽视了,每一个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

  “自由意志。”

  “幸福,是每一个个体的主观看法。”

  “但在你的‘乐园’里,每一个人的观点,都被强制更改了。”

  “我相信,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的人生,所有人,都有权品尝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