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恶梦来袭-《原来我们一直喜欢》

  麻将桌上的牌局进展得飞快,张平莉一开始手气不错,连胡了两把小牌,让她暂时忘了断指的疼痛和心里的阴霾,眼里燃起几分赢钱的兴奋。可好运没持续多久,接下来的几局要么抓不到关键牌,要么总是被别人截胡,桌上的零钱像流水一样往外走。她越输越急,出牌也变得冲动起来,明明该拆的对子舍不得拆,该碰的牌犹豫着没碰,转眼之间,怀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就见了底。

  最后一张牌落地,对面的男人推倒牌墙,笑着说:“不好意思,自摸。” 张平莉手里的牌“啪”地掉在桌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慌乱地摸了摸口袋,翻遍了所有角落,连一枚硬币都没找到——仅有的钱已经输得分文不剩。

  “老板!老板!” 张平莉猛地站起来,转身冲向柜台,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声音里带着急切的哀求,“能不能借我点钱?就几百块!让我翻个盘,赢了马上还你!”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很狼狈,可输红了眼的赌瘾让她顾不上尊严。

  茶室老板正拿着算盘算账,闻言头也不抬地摆摆手,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我今天还没开张呢,哪有钱借你?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概不赊账。” 他太了解张平莉了,这人是出了名的有借无还,以前借出去的钱从没见她还过,自然不会再上第二次当。

  被老板拒绝后,张平莉不死心,又转头挨个拉住茶室里的客人,从最开始的“兄弟借点钱周转”到后来的“大姐行行好,借我几十块就行”,语气从恳求变成了近乎卑微的乞讨。可客人们要么装作没听见,要么皱着眉躲开,有人甚至直接说:“你这情况谁敢借啊?上次借你的钱还没还呢!”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影响我做生意!” 茶室老板见她缠着客人不放,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拖,“没钱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张平莉被拽得一个踉跄,断指处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她挣扎着喊道:“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不就是借点钱吗!等我找到我儿子,让他十倍还你们!” 可没人理会她的叫嚣,老板直接将她推出了茶室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从里面上了插销。

  张平莉踉跄着站稳,看着紧闭的茶室门,又想起刚才老板和客人们躲闪、嘲讽的眼神,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那些人刚才在牌桌上和她嬉笑打闹,转眼间就露出这般嫌贫爱富的嘴脸。她死死盯着门板,胸口剧烈起伏,最后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什么东西!等我翻了身,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我!” 可这话喊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空洞无力,寒风卷着唾沫星子散开,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空空如也,心里更是一片荒芜。

  夏日的午后,阳光毒辣得像要把地面烤化,柏油马路蒸腾着热气,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一股灼人的温度。张平莉揣着空空的口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凌乱的发丝往下淌,黏在布满污渍的脸颊上,可她心里却燃着一团火,丝毫感觉不到酷暑的难耐。

  好不容易挪回救助站门口,刚进门就被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张平莉,你去哪里了?” 工作人员皱着眉,额角也挂着汗珠,语气里带着担忧和一丝严肃,“早上让你跟紧队伍,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张平莉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避开对方的目光,脑子却像被热浪烘得异常活跃,嘴里随口就编出一个谎话:“我、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背影特别像我儿子……我一时着急就追了上去,谁知道追着追着就跑远了,等我缓过神来,你们的队伍早就没影了,我找了半天才摸回来。” 她说得有模有样,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连额头上的汗珠都像是因为“着急”而冒出来的。

  “儿子?你还有儿子?” 工作人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的严肃瞬间变成了喜出望外,手里的记录板都差点没拿稳,“之前登记信息的时候你没说啊!有家人就好办了!”

  张平莉听到这话,心里的狂喜几乎要按捺不住。儿子?舒文相?对,就是他!他必须帮自己还那笔天文数字的赌债!她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故意支支吾吾地顿住:“有、有的,他在……”

  “他在哪里?” 工作人员连忙追问,语气里满是真诚,“你放心,只要知道地址,我们一定帮你联系,把你安全送到你儿子身边!家人在身边总比在救助站强。”

  “送到儿子身边”——这几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张平莉的心!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输钱的懊恼、被驱逐的憋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只要找到舒文相,王哥的钱、欠下的赌债……就都有了着落!她再也不用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张平莉几乎是脱口而出,连地址都说得清清楚楚,生怕对方记漏一个字。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断指处的疼痛在这巨大的希望面前,仿佛都减轻了许多。

  工作人员立刻联系了车辆,效率高得让张平莉心花怒放。当天下午,她就坐在了前往舒文相住址的车里。车窗外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可张平莉却觉得这阳光格外温暖。她靠在车窗上,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见到舒文相后该怎么逼他还钱,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王哥的十万块、茶室欠的赌债……很快就能解决了!

  车子停在阳光小区门口时,张平莉深吸了一口带着热气的空气,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她推开车门,脚步急切地朝着那栋居民楼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希望”的鼓点上

  夏日的午后,阳光把楼道烤得像个蒸笼,张平莉站在501门口,手心因为激动和燥热沁出了汗。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敲响了房门:“咚咚咚——舒文相!开门!我是你妈!” 敲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又连敲了几下,门依旧纹丝不动。旁边跟着的救助站工作人员忍不住皱起眉:“张平莉,是不是记错地址了?这里面好像没人,是不是不在这里住?” 他抬手试了试门把,确认是锁着的。

  “不可能!” 张平莉立刻反驳,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一定是这里!这房子是他爸留下的,我前夫临走前说了,只会让舒文相住在这里,别人谁也别想碰!” 她拍着门板,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说服工作人员,“他肯定在里面,说不定是没听见!”

  她侧耳贴在门上听了半天,里面静悄悄的,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张平莉愣了愣,突然一拍大腿:“哦!对了!算算日子,这时候他应该在上学!这小子在读高中,白天肯定不在家!” 她的语气从刚才的笃定变成了恍然大悟,随即往门口的地板上一坐,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摆出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我就在这里等他!他总有放学回家的时候!今天说什么都要等他回来!”

  楼道里没有空调,只有窗外透进来的热浪滚滚涌来,张平莉刚坐下没多久,额头上就又冒出了汗珠,黏得头发贴在脸颊上。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热,眼神死死盯着楼梯口,一副“不见不散”的执拗模样。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看着她这架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张平莉坚决的表情,知道劝也没用,只能在旁边找了个台阶坐下:“行吧,那我就陪你等一会儿。不过要是等太久他还不回来,咱们就得另想办法了。”

  张平莉没应声,只是往门板上又靠了靠,断指处的纱布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隐隐传来钝痛,可她毫不在意。她盯着楼梯拐角,心里盘算着舒文相放学的时间,嘴里念念有词:“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天你就是躲到天边,我也得等你回来!” 阳光透过楼道窗户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固执地守在门口,像一颗钉死在原地的钉子。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看着她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能无奈地拿出手机刷着时间,陪着她在这闷热的楼道里,一点点等着那个迟迟未归的身影。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刚过没多久,楼道里就传来了脚步声。舒文相背着书包,和方英一前一后地往上走,两人还在讨论着刚才没解出来的数学题,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轻轻回荡。

  “儿子,妈终于等到你了!” 张平莉猛地从门口的地上站起来,因为久坐腿麻而踉跄了一下,她眼睛发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朝着舒文相扑过去,枯瘦的手死死想抱住他的胳膊。

  舒文相浑身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一惊,看清是张平莉的瞬间,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力推开她,力道大得让张平莉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你怎么在这儿?!” 他声音发紧,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摸钥匙,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只想赶紧打开房门躲进去,把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关在门外。

  “儿子,妈回来了。” 张平莉被推得撞到墙上,却没生气,反而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又可怜的表情,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哽咽,目光还不忘瞟向旁边的救助站工作人员,“妈找你找得好苦……你看我这手……” 她故意抬起缠着纱布的手,断指处的伤口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若隐若现,在救助站人员面前扮演着一个受尽委屈、盼儿归来的可怜母亲。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对舒文相说:“你就是舒文相吧?你妈妈在救助站待了两天,一直惦记着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找你,我们就把她送过来了。”

  舒文相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羞愤,一半是慌乱。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一脸困惑的方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她带走,我不认识她” 他咬着牙把钥匙插进锁孔,手还在抖,“咔哒”一声锁开了,他拉开门就想往里冲,却被张平莉死死拉住了衣角。

  “文相,妈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可妈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张平莉的声音更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演得入木三分,“你就听妈说几句话,就几句……” 她知道,有救助站的人在,舒文相至少不敢把她直接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