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春妹的宫颈癌和她的五个老公——六指(1)-《一抹星辰照斜阳》

  春妹眯眯眼睛:“这不还没给你说嘛,刘洋是石头走后,我和六指结婚生的儿子。”

  星辰睁大眼睛:“六指是干什么的呀,怎么又和他结婚了呢?”

  春妹头一偏苦笑着:“我这个样子的条件,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呀,还不是香姑给我介绍的。”星辰想笑又无语。想着孩子这么多,结婚几次了还结?

  “唉!”

  春妹自顾自地说:“石头死后不久,黄书记拖着重病的身体帮我犁田平地,没多久黄书记因负荷过重也走了。他太累太累了,本就是难治的肝癌,手术后也没好好休息,天天操心全村人的吃饭、穿衣,播种、收获。全村人和我一样难过了好久好久……”

  “我更是天天睡不着觉,饭也吃不下,想着黄书记如果不帮着我家下田干活,也不会那么快离开我们……”

  新上任的张书记说:“春妹啊,你也别太自责了,黄书记又不只是帮你一家干活,全村那么多没劳动力的家庭,哪家黄书记没帮忙干活啊?你家情况在这里摆起,你再这样不吃不睡病了,一大家子人怎么办呢?说着又扛起锄头要下地帮着挖土。”

  春妹忙飞快起来,抢过了张书记手中的锄头:“张书记,你去忙,我自己来吧!”

  “是啊,那么多孩子怎么办啊?我要自己好起来使劲干活呀!别把张书记也累病了啊!”

  想着不用找男人自己硬撑着也能把孩子带大吧。

  可孩子大大小小太多,屋里地里的活儿也实在太多,孩子们大的小的都没多少力气,自己一个人带着一群孩子要干完屋里地里的所有活儿,实在是累啊!

  田里的谷子金黄金黄,看着丰收在望,心里却在打鼓:收回来难呀!

  春妹带着肖男、张肖妹、肖月、陈春瘦竹杆样的一家人,天不亮就起床,拿着镰刀,挑着萝框,抬着打谷桶,浩浩荡荡欢声笑语向着田里走去。

  一到田边,全都捞衣扎袖,高卷裤腿,喜笑颜开。

  “孩子们,今天咱们要不怕累不怕苦,要把这块田的所有谷子全都收回家里去,晚上我们就有香香的白米干饭吃了。”春妹清脆的声音在孩子们头顶响起。

  “好啊!好啊!好啊!哈哈哈!可以吃白米干饭了哟!”

  孩子们欢快地叫着笑着,仿佛香香的白米饭就到嘴边了。

  听到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春妹喝了蜜样甜地吼着:“孩子们,现在全部都先割谷子,等会肖男打谷子,张肖妹负责递把子,我和肖男换着担谷子回家晒。肖月陈春一直负责割谷子,听到没有?”

  “听到了!开工啦!”

  春妹带着孩子们“呼”地下到田里,欢快地“呼!呼”地割着稻子……

  天上的星星闪呀闪,月亮躲得很远。空气清凉,孩子们干得一片欢畅……

  天上的星星跑到云里,太阳冒出一丝丝光芒的时候,田里稻子摆了一大片……

  萝筐装满了打好的谷子,春妹鼓起天大的勇气,拿起扁担往肩膀一放,脚儿一弯,一伸,腰腹一挺,肩膀一抖,再闪了闪,想站起来,脚儿却闪得直晃动:“咋心要跳出来了呀?”

  “哟!肩膀怎么有山压下来了呀?咋这么重哟?”

  从没挑过谷子的春妹,两只细弱的小腿晃荡着。汗水“哗哗哗”地直往地上流……春妹想放下,可看着田里几个瘦纤纤的孩子,又咬紧牙关,猛地担起谷子想再试试。

  “哎哟!”刚走一步,腰就闪了。

  “肖男,快来!来抬去倒一些出来,妈妈担不动啊!”

  “妈,我来吧!”肖男说着担起箩筐就走,刚走一步,腰同样一闪。

  “停停!儿子,倒回去一些,少担些,多走两趟,咱们不慌,慢慢来!”春妹心疼地和肖男抬着萝筐倒出来三分之一在半桶里装着。

  春妹担着大半筐谷子脚儿穿穿倒倒向着家里走去。走不到20米又停下休息一会再走。

  几个来回,春妹的肩膀脱了皮,割谷子的时候,脚上手上早就在割谷子时被禾叶划破了皮,浑身难受得心里烦燥极了。

  看着羊肠小道,晃晃荡荡,心儿跳出胸膛样,心惊胆颤地走着,汗水流进了眼睛,挡住了视线,道路有些模糊不清。

  “天啦!好累呀!好想哭!”

  春妹红着眼睛,远远近近,天地间“呼”地一轮红日喷溥而出。瞬间大地一片火热。

  肖男已经长成高高的青年,本来应该很有力气做男人做的事情,理所当然地担谷子。可他从小体弱,担抬都不行。

  母子俩看天看地,看不到箩筐里的谷子自己跑到家里去。

  肖月、张肖妹、正光割谷子割得手儿、脚儿被谷叶子划得鲜血淋淋。

  太阳在高高天空照着,月儿和星星早就跑得没了影。40度的高温把大地蒸得冒烟。

  一家人开始来时的欢声笑语变得失了声。

  只割谷子“哗哗哗”的声音在田野悄悄前行。

  所有的人集体沉默:全都歪了头,弯了腰,没精打采想逃跑……

  “张书记来了!”

  春妹最先看到远远走来担着大萝框救星样的张书记。

  “张书记好!”春妹嘴角扯到耳根对着张书记笑。

  “还是我来担几担谷子吧!”

  张书记笑嘻嘻地走到春妹面前接过春妹肩膀上的萝筐。

  “噫!这么轻?”

  张书记笑笑提着萝筐到办桶里把谷子装满萝筐:“走了!”

  “好!谢谢张书记!”

  春妹想哭又想笑:“好难啊!”

  ……

  这不是办法呀?怎么能时时处处都要领导照顾啊!

  快70岁的香姑找到她媳妇家院子里的六指,说很适合春妹。要春妹一个人不要逞强,要认清现实。早点和六指结婚算了。

  香姑说,现实就是春妹才30多岁,家里孩子一大群,又都体弱劳力差,一定要找个男人帮着干活。再也不能给领导们增加麻烦了。

  六指其实真名叫刘志,因为右手大拇指外多长了一节手指出来,所以人们便叫他六指,久了,好些人都不记得他的本名,人人都六指六指地叫着。

  六指差不多一米七高,右嘴角下掉着一个汤圆大小的黑肉球,本来有点像样的脸也因为那掉下的一个大东西变得让人不敢看了。

  香姑说:“六指才40岁,人年轻,还是个童子鸡,有你享福的,只要他能干活就行,人不好看可以不看,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眼睛闭上就行了。”

  春妹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谢谢香姑的份,六指一来就去领了证,一家人和香姑高兴地搓了一顿。算是真正意义上结婚。

  刚来的时候,孩子们都被六指脸上那一个大肉球吓坏了,全躲得远远的,连肖男都把头偏向一边,不敢正面对视。肖月、正光几个更是低着头,吃饭的时候飞快地吃几口后,放下碗筷就跑。

  六指感到有些羞愧,也有点不敢看孩子们。春妹把最大那片肉用筷子夹到六指碗里。

  六指抬头看着春妹,想把肉给春妹挟回去,再看看春妹,春妹平静地看着六指说:“当家的快吃吧!吃了好干活!”

  六指高兴地笑着把肉放进嘴里,虽然笑起来嘴角的肉球往下巴下掉,咀嚼起来更是一动一动的滑稽,让人觉得有些难为情。

  孩子们瞪大眼睛看着春妹,有些不敢相信,一家人好不容易买来的肉,妈妈还把最大那块给了新来的爸爸。

  春妹有些难过,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们,但想着地里那些快要掉到田里的谷子,看着肖男从小就弱得竹杆样的身板,还是看着六指笑了……

  初来的六指拼命地劳动着,不管烈日炎炎,不管温度多高,别人都回家吃饭的时候,六指还和肖男、肖月、肖妹一起在地里割稻子打谷子。

  一身皮肤黑得发红,脸上晒得油光闪亮。

  小小的正光拖着比身子还长两倍的谷爬在院里的石坝里翻晒着谷子,春妹在田里屋里忙碌着。

  地里的谷子静静地站着,六指来了,全家的救星来了!几个孩子脸上有了笑意,虽然没醉,但比喝了蜂蜜还让人幸福。

  “打谷子”三个让孩子们一听就发抖的字,也不那么让孩子们抖得不可开交了。

  凉爽的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全家出动到地里先把熟得金黄的稻子一窝一窝地收割干净,六指在木头做的半桶里放上铁做的打谷机,当春妹、肖男、肖月、张肖妹割得稻子有几十行的时候,六指一个人负责用手抓起一把稻子放进打谷机里一上一下的使劲打谷。肖男把地上割好的稻子一抱一抱地送到六指的打谷机边。

  张肖妹也从肖男手里抢过稻子嘻嘻叫着:“弟弟,弟弟让我来送!”

  肖男擦把汗水笑着说:“好!”

  说罢便拿着镰刀去低头弯腰割稻子。

  见哥哥来了,肖月擦把汗水叫着:“哥哥,我们比赛看谁割得快哟!”

  “嗯。”肖男答应着头都不抬地飞快割着。

  六指的加入,让春妹家有了主心骨,家里所有人都不怕打谷子了。

  不到3个小时,孩子们都累得坐在田边喘大气的时候,太阳便在他们头顶高高照得他们汗水长淌。

  汗水直往六指眼里钻,六指还是在晒得发烫的稻田里又割又打又担谷子地忙碌着。

  当夏天谷子收割完毕的时候,本就瘦弱的六指更瘦了,动一下竟有些喘,偶尔还有些咳嗽。

  晚上春妹躺在床上摸着六指身上越来越薄的肌肉,春妹心痛了:“六指,忙了这么久,休息两天吧,明天不去城里帮忙御家具了吧。”

  六指轻轻地说:“没事,我能行!在家等着数钱吧!”

  春妹激动地紧挨着六指:“真的能挣到钱?”

  六指气促地说:“只要有力气,只把别人要的家具从店里搬到车上就行了,很简单的。”边说边喘着。

  春妹说:“六指虽然年轻,但身体是最差的,又不爱清洁,经常干活后说累了手脚都不洗就上床,叫他洗洗睡,他就是不听……”

  2年后,春妹又怀孕了……

  春妹说着看着星辰说:“好不想生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