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纸透墨-《这就是你的宿命》

  言归正传,这胡人怀特,中文名为白纸,江寒其实是见过的。那日江寒请辞出事时,在王维浅门口所见之人,便是他。其实这胡人早年间往返于东都和长安地区做生意,后来因李唐之故,重点放在了洛阳,长期在四方馆暂居。又因与王维浅私交甚好,投其所好,在鸿胪寺谋得外交使臣一职,便于丝绸之路往返粟特国与中原。有了钱和靠山,他开始变得不老实,常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强买强卖,丰都和通济厌恶他的商户不在少数。甚至有强抢民女的传闻。但因他与王维浅一党有私,许多事呈上后,赔点钱就大事化小了。

  三人来到白纸面前,白纸则在角落吃着米糕,点心。抬头看见三人,并没有搭理,只是喊道,“酒肉呢?我的酒肉怎么没有买来?”

  见此情景,宇文儒童也是惊讶,寻思犯了命案之人,却堂而皇之的在牢里吃着糕点,见到官员到来,也浑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以此判断此人所行之恶也恐八九不离十了。

  “白纸,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要这要那?”,林之轩怒道。

  “什么地方?什么地方也得让我吃饱了饭再说,”,言罢,白纸还打了个嗝,继续说道:“你最好马上把我放出去,否则上面责问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休要放肆!”,林之轩大怒,上去就是一脚,踢翻了放着糕点的小几,喝道:“来人,把嫌犯白纸给我押出来,两位大人有要紧事问他。”

  “两位大人?”,白纸这才仔细看了看上官儒童和裴仁基,他其实并不认识其他官员,以为是上面派人来送他出去的,便言道:“哼,不是有笔录么?真麻烦,你们赶紧的问,早问完早出去!”

  说着,懒懒散散的被进来的几个兵卒带上刑具,押出了牢房。

  审讯室八九个人,林之轩坐在主位,宇文儒童和裴仁基坐在旁边,还有一人来做笔录,五六个兵卒分列两侧。

  林之轩看了宇文儒童和裴仁基一下,低声说道:“二位大人,那开始吧。”

  宇文儒童点头示意。

  “白纸,凶器,目击证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你没杀人么?”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这俩人殴打我,我拔出刀只是吓唬他们一下,谁知他们却冲了过来,撞在我的刀尖上,并非我要杀他,而是他们自寻死路。而且我才是受害者吧,你看我这身上的伤,到现在还行动不便呢?”,说着白纸伸出皙白的胳膊,展示给众人几处淤青之处。

  “白纸,你的不端行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咱们也算是打过很多次交道了。你什么为人,我想这里的人都很清楚。不要以为你有鸿胪寺的使节身份,便可以胡作非为,这里并不是法外之地。”

  “哼,我也告诉你,我一个外国使者,来到这里,守法经营,但是你们这里奸商很多,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胡人,这也是上国的礼仪么?”

  “你,胡搅蛮缠。简直不可理喻。”

  “别和这种人争辩太多,浪费时间。人证,物证都有,而且他藐视法律,辱骂官员。先打三十,让他尝尝鲜也长长记性。”,宇文儒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淡淡的说道。

  闻言后,林之轩便说道:“来人啊,胡人白纸辱骂官员,藐视法律,杖刑三十。”

  “你,你们谁啊,王八蛋,竟敢动我,你们最好先打听打听我是谁?”,正说着,白纸已经被绑到了长凳上,“啊”的一声表明,板子已经结结实实的打了上去。白纸的嘴里骂骂咧咧,“你们给老子等着,给我等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替代的是痛苦的呻吟声。

  三十过后,白纸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早就昏了过去。

  此时,宇文儒童道:“来人,弄醒他,我还有话要问。”

  一盆冷水过后,白纸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使劲睁开了眼,只是死盯着前面的三人。

  “我想你现在应该冷静下来了。”,宇文儒童继续道:“你敢在我朝如此放肆,肯定后面有人吧,说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你们到底是谁?”,好像丢了半条命的白纸缓缓的说道。

  “这两位是,尚书左丞宇文大人和礼部尚书裴大人。”,此时,林之轩也顾不上许多了,赶紧说道:“白纸,你最好还是说出你的靠山吧。以免再受皮肉之苦。”

  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白纸心里也已明了这俩人恐怕是他惹不起的人,但是这个时候,要不要搬出王维浅,他还在犹豫,正在由于时候,宇文儒童有说话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已经命手下人去你住的四方馆查找证据了,鸿胪寺的相关人员我也会逐一排查,你说不说其实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但对你而言,杀人偿命,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那人看看会不会救你?我向你保证,现在这个状况没人能也没人敢救你,你保他他未必保你。”

  宇文儒童继续说道:“咱们走吧,我想很多事已经可以查明了,这里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然后宇文儒童起身便要离开。

  “且慢,”,这时候,白纸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发出了声音。“我说,我都交代。”

  宇文儒童这时候和裴仁基相视一笑,又坐了回来。道:“你说吧,说的越清楚,兴许还能给自己一线生机。”

  “大业十三年,我来到中原,往返于粟特和中原之间,从事玉器和奇珍异草的买卖,十四年炀帝被杀后,这里风云突变,我就趁势贿赂了洛阳的几个官员,做起了生意。后来王公称帝之后,我便想尽办法买通关系,找到了工部侍郎王维浅,我自知他是当今圣上的兄弟,便进献更多的钱财美女,颇得王维浅的赏识,然后生意就越做越好,三大市都有我的门店,几乎垄断了西域玉器象牙以及其他的奇珍异货的买卖。可——”

  “你继续说,可什么?”,这时候裴仁基说道。

  “可是王维浅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千两白银,到现在的上万两,短短一年,我已经上供了几十万两了,换来的就是更多的市场控制权和其他一些身份,让我更便于帮他敛财。”

  “大人,我这都是被王维浅逼得啊。很多事情,如果我不做,我可能就活不到现在。”

  “你说的话,属实么?”

  “千真万确,而且住的地方,有证据!”,白纸说道。

  裴仁基打断了他,“停,你先把这些口供画个押。”,说着让林之轩的把新的笔录递给他,按过手印之后,又说道:“林大人,这份口供非常重要,我就留下一份,以防万一,由我呈交刑部即可,你可再抄录一份。接下来……”,裴仁基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了看左右的兵卒。

  “你们都下去吧,”,林之轩知趣的屏退左右。

  清场之后,裴仁基对白纸说道,“你可以继续说了,有什么证据,在哪里?”

  “我要是说了,能保住我的小命儿吗?”

  “保不保得住,你现在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但是不说只有死路一条,王维浅也不会饶了你!”

  “那好,我在住处书架的第四排有一个按个开关,推开之后,有一本账册,有详实记载每一笔的支出。”

  事已至此,宇文儒童对林之轩说道:“林大人,先把此人收押吧,好生看管,晚上我让刑部派人来收走此人。”

  林之轩命人将白纸押送回牢房,然后转向二位:“两位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今日之事,注意保密。我不希望有其他不在场的人知道。此人关系重大,这几个时辰内别出意外。”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