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剑出无回-《救命,我的本命灵剑是话痨》

  灰衣人那声低语像淬了冰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穿透战场上的金铁交鸣与嘶吼,精准地绕进每个人的耳中。他终于动了——没有多余的蓄力,只一步踏出,身形便如被狂风揉碎的影子般瞬移,眨眼间已站在林小满身前,斗笠边缘垂下的灰布还在微微晃动,仿佛从未移动过。

  没有预想中磅礴的魔气翻涌,也没有震得人骨头发颤的气势威压,只有一股冷到极致的杀意,像数九寒冬里骤然泼来的冰水,顺着林小满的毛孔钻进四肢百骸,将她牢牢钉在原地。那是一种从血脉里透出来的压制,仿佛猎物对上了天敌,连反抗的念头都透着无力。

  “小心!”

  李慕白和凌风的厉喝几乎同时炸响。前者手中长剑刚要撕开黑袍老者的防御,却被对方不惜震伤经脉的一掌逼回;后者本想绕到毒娘子身后突袭,却被她甩出的毒雾缠住脚踝,墨绿色的毒液顺着裤管渗进皮肤,麻痒刺痛瞬间蔓延——两人眼睁睁看着灰衣人逼近林小满,却被死死缠住,连半步都挪不开。不远处的柳青青和陈师弟更惨,潮水般的魔化奴工像饿极了的野兽,嘶吼着扑上来,他们只能拼尽全力挥舞兵器,连抬头的空隙都没有,更别提察觉林小满的危机。

  林小满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看着灰衣人那只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抬起,干枯的指节泛着青灰色,竟有种直面死神的恐惧。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她就像狂风暴雨里的一叶扁舟,船桨早已被折断,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浪拍来,连挣扎的方向都找不到。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她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将《幻光步》催至极致——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便如柳絮般向后飘退,青色的衣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残影。可下一秒,她便觉得周身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像陷入了没膝的沼泽,每退一寸都要耗尽全身力气,身形骤然凝滞在原地!

  那是灰衣人随手布下的禁锢之力,无形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林小满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咯吱”声。她咬着牙运转太初灵力,试图冲开束缚,可那些灵力撞上无形的屏障,就像水滴汇入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呃……”闷哼声从喉咙里溢出,林小满看着灰衣人那只干枯的手掌越来越近,指尖甚至已经触到了她头顶的发丝——他要的,是自己背后那柄藏着古剑的青锋剑!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

  “铮——!!!”

  一声剑鸣猛地炸响!不再是之前那种微弱的震颤,也不是意念引动的轻吟,而是仿佛积郁了万古岁月的悲怆,混着不屈的傲骨与滔天的愤怒,从林小满背后的剑鞘里狂涌而出!那声音穿透耳膜,震得整个葬魂谷的地面都微微发麻,连空中盘旋的魔气都停滞了一瞬。

  是古剑自主复苏!是霄练感受到主人的濒死危机,终于挣脱了沉寂,爆发出一丝本源的怒吼!

  包裹着青锋剑的粗布瞬间被剑鸣震成齑粉,碎屑纷飞中,一柄古朴无华的长剑显露真容——剑身是暗沉的青黑色,没有多余的纹饰,只有一道道细如发丝的古老纹路,此刻正像活过来一般,流淌着黯淡却纯粹的微光,像是沉睡的巨龙终于睁开了眼。

  剑鸣声响起的瞬间,禁锢着林小满的无形之力如同被利刃斩断的绸缎,“嗤啦”一声消散无踪!连灰衣人伸来的手掌都猛地一顿,斗笠下的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显然没料到这柄剑竟有自主护主的灵性。

  就是这瞬息的机会!

  林小满只觉得周身一松,没有任何犹豫——她反手抓住背后的剑柄,不是那柄常用的青锋剑,而是那柄与自己性命交修、沉睡了许久的古剑霄练!

  剑柄入手是刺骨的冰凉,可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力量便顺着掌心涌入体内,那力量带着古老的威严,仿佛跨越了万古岁月,与她的血脉紧紧相连。虽然这股力量还很微弱,却像一道光,驱散了她体内的疲惫与恐惧。

  她没有时间思考招式,甚至没有时间犹豫——仿佛是霄练在引导,又像是本能的驱使,她将体内残存的太初灵力尽数调出,连同古剑反馈的力量,再加上那份不甘认输、想要守护同伴的意志,一股脑地灌注进剑身!

  然后,她向着灰衣人,斩出了一剑。

  没有华丽的剑花,没有繁复的变化,甚至连角度都算不上精妙——只是一记最简单、最直接的平斩,像初学剑术的弟子在练习基础动作。

  可就在剑锋划出的瞬间,整个葬魂谷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凝滞了。

  剑锋过处,空间发出“滋滋”的哀鸣,一道细微的黑色裂痕顺着剑势蔓延,像是被撕裂的绸缎;周围浓郁如墨的幽冥蚀气,竟像见了君王的臣民,争先恐后地向两侧退散,连一丝都不敢靠近;缠绕在主阵基上的怨魂更是发出无声的尖啸,原本凝聚的形体变得模糊,仿佛下一秒就要溃散。

  这一剑,是《太初剑源经》中记载的禁忌之招——太初!唯有引动太初本源之气方能施展,此刻的林小满虽只发挥出亿万分之一的力量,可那丝源自本源的意境,已足以让天地变色。

  灰衣人终于变了脸色!斗笠下的呼吸第一次变得急促,他从那记看似平凡的剑招里,感受到了源自生命层次的威胁——那是能斩断他赖以生存的幽冥之力、甚至动摇他修为根基的恐怖力量!

  他再也无法保持从容,一直负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猛地探出,双掌齐出,灰黑色的光芒在身前疯狂凝聚,瞬间化作一面古朴的盾牌。盾牌上刻着繁复的鬼纹,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气息,显然是件防御力极强的魔器。

  “铛——!!!!!”

  古剑的剑锋撞上灰黑盾牌,没有想象中的惊天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像是两个世界在碰撞,震得人耳膜生疼。

  以碰撞点为中心,一道灰白涟漪猛地扩散开来!

  涟漪所过之处,冲在最前面的魔化奴工像被风吹散的沙雕,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化为飞灰;距离稍近的噬魂宗弟子更是倒了大霉——修为弱些的直接爆体而亡,鲜血与碎肉溅了一地;修为稍强的也捂着胸口惨叫,嘴角不断涌出黑血,显然是内脏受了重创。

  柳青青和陈师弟被这股冲击波掀飞出去,“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泥土;李慕白和凌风也被迫与对手分开,两人同时运功抵挡余波,却还是被震得后退了数步,手臂微微发麻。

  整个葬魂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灰白涟漪渐渐散去。

  林小满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握着剑柄拄地,脸色惨白得像张金纸,鲜血不断从她的口鼻、耳朵里渗出,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已是油尽灯枯;手中的霄练则光华尽敛,比之前更加黯淡,那丝与她相连的感应,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而对面的灰衣人,依旧站在原地——可他身前的灰黑盾牌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剑痕,寸许深,边缘还在微微泛着白光,显然是被太初之力所伤。更重要的是,他斗笠下的嘴角,渗出了一缕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在灰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他,竟然受伤了!

  被一个筑基初期的小修士,凭着一柄苏醒的古剑,伤到了!

  寂静还在蔓延。

  黑袍老者和毒娘子看着林小满,眼神里充满了骇然——他们跟随灰衣人多年,从未见过有人能让他受伤,更别提是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小姑娘;李慕白和凌风则是又惊又忧,惊的是林小满竟能斩出如此厉害的一剑,忧的是她此刻的状态,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灰衣人缓缓抬手,用袖口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落在盾牌的剑痕上,又移到林小满和她手中的霄练上——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贪婪,而是混合着狂热、忌惮,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好……很好……”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透着压抑的激动,“不愧是……上古神剑霄练……可惜啊,你太弱了……这么好的剑,终究该是我的!”

  他不再废话——受伤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他怕夜长梦多,更怕这柄剑再出变故。他再次抬手,掌心凝聚的不再是禁锢之力,而是浓郁的灰黑色光芒,那光芒里透着毁灭的气息,显然是要下杀手,直接夺剑!

  可就在他的掌心即将发出攻击的瞬间——

  异变再生!

  被剑招余波波及的主阵基,本就因为之前的战斗出现了裂痕,此刻又遭遇太初之力的冲击,内部的能量彻底紊乱。缠绕在阵基上的怨魂发出凄厉的哀嚎,构成阵基的黑色晶石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精纯而狂暴的幽冥蚀气失去了控制,像决堤的洪水般向四周疯狂喷涌,连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聚阴转魔大阵,要自毁了!

  “不好!是阵法反噬!”黑袍老者惊恐地大叫,声音里满是慌乱——他很清楚,这大阵一旦爆炸,别说魔化奴工,就连他自己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灰衣人也是脸色一变,他看了一眼即将崩溃的大阵,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林小满和霄练,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阵法反噬的威力他比谁都清楚,硬抗的话就算不死也会重伤;可霄练就在眼前,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上古神剑。

  最终,对神剑的渴望压倒了理智。

  “走!”他低喝一声,不再理会黑袍老者和毒娘子,身形化作一道灰影,竟直接冲向了那能量失控、随时可能爆炸的主阵基——他要趁乱夺剑,哪怕冒着被阵法反噬的风险!

  “拦住他!”李慕白目眦欲裂,他怎么可能让灰衣人得逞?哪怕自己已经受伤,他还是提起最后一丝灵力,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光,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凌风也紧随其后,剑光如龙,直指灰衣人的后背——他知道,一旦灰衣人拿到霄练,所有人都活不了。

  可灰衣人的速度太快了!他的身影在混乱的幽冥蚀气中穿梭,眼看就要抓住林小满的肩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煌煌如烈日的金光,突然撕裂了葬魂谷上空厚重的魔气云层!那金光带着净化一切邪恶的威严,像天罚之剑般轰然落下,却没有指向灰衣人,也没有对准即将爆炸的大阵,而是精准地落在了那不断喷涌幽冥蚀气的黄泉渡口泄露点!

  紧接着,一个苍老而宏大的声音响彻天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浩然——天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