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凌云看到报道,砸了办公室-《凌总,太太想跟你离婚很久了》

  车子平稳地驶入那栋奢华却空旷的别墅,铁艺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这里没有凌氏集团的喧嚣与繁忙,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连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

  凌云径直上楼,沉重的书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反锁。他猛地拉紧了厚重的丝绒窗帘,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将那企图渗入室内的最后一丝暮色也彻底隔绝。瞬间,整个空间沉入了纯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之中。

  他需要这黑暗,如同濒死的鱼需要水,需要这绝对的、能将一切感官都麻痹的寂静,来舔舐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撕裂的痛楚与绝望。

  然而,现代信息的触角无孔不入,岂是一道房门和一层丝绒所能阻挡?

  傍晚时分,周诚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踏着昂贵却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敲响了那扇仿佛隔绝着另一个世界的门。指节叩击在实木门板上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惊心。在经历了漫长到令人心慌的死寂后,门内才传来一声嘶哑得几乎破碎的“进”。

  周诚推门进去,浓郁得化不开的烟酒混合气味立刻扑面而来,刺鼻得让他喉头发紧。书房里没有开灯,凌云深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挺拔的身影几乎与浓稠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他指尖夹着的那点猩红,在昏暗中固执地明明灭灭,像一颗即将陨落的星,又像地狱深处窥探的眼。

  “凌总……”周诚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小心翼翼,他几乎是用气音说话,轻手轻脚地将手中那部薄薄的平板电脑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屏幕因为他动作而亮起,幽白的光冷冷地照亮了一小片区域,上面正是财经版块和娱乐版块那几条刺目的头条推送,“……几家主流媒体的报道……都,都出来了。”

  说完,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像逃离什么可怕的瘟疫源头般,迅速退了出去,动作轻缓地带上了门,生怕惊动了黑暗中那头濒临崩溃的困兽。

  书房里重新被死寂吞噬,比之前更加沉重。

  凌云维持着那个陷在沙发里的姿势,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许久都没有动。直到那截长长的烟蒂燃烧到了尽头,灼热的痛感猛地烫到了指尖,他才骤然一颤,像是从一场无尽沉沦的噩梦中被强行惊醒。

  他赤红、空洞,带着血丝的目光,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那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平板屏幕上。

  加粗的、放大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匕首般的标题,争先恐后地闯入他早已血肉模糊的视野:

  《凌氏掌门人婚姻破裂!温婉亲口承认:无法维系,绝不后悔!》

  《法庭调解失败,知名设计师温婉宣布结束五年婚姻,将专注事业与孩子》

  《独家解析凌云温婉离婚内幕:五年冷暴力与“白月光”成导火索》

  《涅盘重生!温婉宣告以独立身份前行,与前夫划清界限》

  每一篇报道都配着高清的图片——温婉站在法院台阶上,面对无数话筒,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决绝;

  她被那个叫顾瑾言的男人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离开的背影,刺眼得让他想杀人;

  甚至还有他们多年前那场盛大婚礼上,他亲手掀起她洁白头纱时,她含羞带怯、满眼星光凝望他的旧照,与她如今冰冷疏离的侧脸形成了最残酷、最无情的对比。

  报道下的评论区更是如同万千利刃,刀刀见血:“早就该离了!凌云根本配不上现在光芒万丈的温婉!”“支持女神!独立搞事业的女人最美!”“五年冷暴力?想想就窒息,心疼温婉宝贝!”“凌总这是丢了稀世珍宝,活该!”“恭喜温婉脱离苦海,奔向崭新完美人生!”

  “无法维系……”“绝不后悔……”“独立身份……”“脱离苦海……”

  这些词语,连同温婉那张冷静决绝、再无半分留恋的脸,如同最恶毒的魔咒般在他眼前、在他脑海里疯狂地旋转、放大、交织,最终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洪流,轰然冲垮了他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啊——!!!”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是从灵魂最深处撕裂而出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嘶吼,猛地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凄厉而绝望。

  凌云猛地从沙发里弹起,双目赤红如血,额角青筋暴起,整张俊美的面孔都因极致的痛苦和暴怒而扭曲,整个人处于一种完全失控的、癫狂的状态。他一把抓起茶几上那部承载着所有痛苦的平板电脑,用尽全身力气,手臂上的肌肉贲张,狠狠朝着对面那面昂贵的、象征着身份与沉稳的红木书柜砸去!

  “砰——哗啦——!”

  平板电脑与坚硬的红木剧烈碰撞,瞬间四分五裂,屏幕碎片和细小的零件像绝望的泪滴般迸溅得到处都是。

  但这远远不够!根本无法宣泄他内心万分之一的痛!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了所有理智的雄狮,疯狂地扫落书桌上的一切!

  堆积如山的文件被扬到空中,如同祭奠亡魂的纸钱漫天飞舞;

  限量版的定制钢笔被狠狠摔在地上,零件崩碎;沉重的黄铜笔筒砸在地板发出沉闷的巨响;

  甚至连那件他曾经颇为欣赏的艺术摆件,也被他掼在墙上,粉身碎骨。

  他掀翻了那张沉重的实木椅子,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骨节与坚硬墙面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留下一个带着刺目血痕的凹坑!

  “无法维系?!绝不后悔?!!”他一边疯狂地破坏着视线内所能及的一切,一边嘶吼着,声音破碎而沙哑,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不甘,“温婉!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曾经的模样——那双总是盛满了对他爱恋与依赖的盈盈水眸,那带着羞涩笑意为他精心准备晚餐的温柔侧影,那些他深夜归来时,永远在玄关为他点亮的一盏孤灯……那些曾经被他视作寻常、甚至不屑一顾的温暖细节,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反向切割着他自己的心脏,凌迟着他的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彻底失去,他才幡然醒悟,懂得珍惜?为什么他亲手弄丢了这世上独一无二、最珍贵的宝贝?

  “砰!”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个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被他狠狠掼在地上,化为一片狼藉的齑粉,如同他们支离破碎的婚姻,再也无法复原。

  转眼间,原本奢华典雅的书房已是一片狼藉,如同被最狂暴的飓风席卷而过,满地碎片,满目疮痍。

  凌云终于停了下来,站在这一片他自己制造的废墟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粗重地喘息着,如同拉破的风箱。

  他手上血迹斑斑,昂贵的定制西装凌乱不堪,沾着灰尘和酒渍,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散落额前,遮住了他赤红的双眼。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平日凌氏总裁运筹帷幄、矜贵从容、睥睨众生的模样?

  他像一只彻底战败的、伤痕累累的野兽,徒劳地对着空无一人的、象征着他自己内心的废墟咆哮,却只能听到自己绝望的回声在空旷的四壁间碰撞,然后消散。

  疯狂的发泄过后,席卷而来的是更深、更沉、更无尽的黑洞般的空洞与无力。

  他缓缓地、失去所有支撑般地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看着满室的狼藉,那双曾经深邃锐利、掌控一切的墨色眼眸,此刻一片涣散,失去了所有焦距,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

  砸了这间办公室,毁了这一切,又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个他刻入骨髓、爱恨交织的女人,不要他了。

  这个冰冷的事实,如同散落一地的碎片,尖锐,冰冷,带着他的血,并且,再也无法拼凑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