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寂灭之渊-《我玄幻的四十年岁月》

  碎星回廊的穿越,是一场对意志、体力、运气和空间感知力的终极考验。阿坎和陆青璃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粉身碎骨的风险。那些看似稳固的陆地碎片,有时会毫无征兆地崩解;平静的虚空,可能下一秒就裂开吞噬一切的黑缝;扭曲的光带不仅干扰视线,更蕴含着紊乱的时间流速,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时间乱流,瞬间苍老或退回稚龄。

  依靠着陆青璃精准的路径判断和阿坎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空间能量愈发敏锐的直觉,两人有惊无险地穿越了大半区域。期间,他们甚至被迫降落到一块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碎片上,依靠阿坎引动赤炎令的余威和陆青璃的水系罡气才勉强抵御住火焰的灼烧,找到下一个跳跃点。

  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和高强度运动,让本就带伤的阿坎几乎到了极限。他体内的冰魄蓝晶兰精华在不断消耗,寂灭能量又开始隐隐躁动。陆青璃的状态稍好,但连续催动罡气和高明身法,也让她香汗淋漓,呼吸急促。

  “前面……就是路径图上标记的第一个危险节点,‘虚空漩涡’。”陆青璃指着前方,声音带着疲惫。

  那是一片异常空旷的区域,几乎看不到漂浮的碎片。只有在极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黑暗漩涡,如同宇宙中的黑洞,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和物质。即便是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恐怖的引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们拉扯过去。

  路径图显示,他们不能绕行,因为漩涡的引力场覆盖了几乎所有可能的安全路径。唯一的生路,是利用漩涡外围几条相对稳定的、如同螺旋桨叶般旋转的能量流,借助其离心力,以极快的速度、沿着一条极其精确的切线轨迹,“甩”过这片死亡区域,抵达对面的安全碎片带。

  这需要惊人的速度、毫厘不差的时机把握,以及对抗那恐怖引力的强大力量。任何一点失误,都会被漩涡无情吞噬,万劫不复。

  “我的速度,恐怕不够。”阿坎脸色难看地评估着。以他现在的状态,全力爆发或许能达到要求的速度,但之后必然力竭,根本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变数。而且,时机把握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

  陆青璃紧咬下唇,看着那缓慢旋转的死亡漩涡,又看了看阿坎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的青铜梭,梭身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这是……‘破空符梭’?”阿坎认出了此物,这是青冥宗保命的至宝之一,能短时间内爆发出极速,甚至能撕裂空间进行短距离穿梭,极其珍贵,炼制不易,陆青璃身上恐怕也只有这一枚。

  “嗯。”陆青璃点头,将符梭握在手中,注入一丝罡气,符梭表面的符文立刻亮起微光。“我用它带着你一起冲过去。但启动符梭需要一点时间蓄力,而且穿过漩涡引力场时,会承受巨大的压力,我们必须合力抵挡。”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阿坎没有矫情推辞,生死关头,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他凝重地点点头:“好!我来负责防御,你专心操控符梭和把握时机!”

  两人不再多言,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到最佳。陆青璃将罡气源源不断地注入破空符梭,梭身的符文越来越亮,周围开始荡漾起水波般的空间涟漪。阿坎则站在她身前,全力催动体内残存的力量,赤炎令握在手中,红光与体内那丝冰魄生机交融,在两人周身布下了一层红蓝交织的、略显稀薄但韧性十足的光罩。

  “准备了……”陆青璃紧盯着远处漩涡的旋转节奏,计算着那稍纵即逝的时机。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精神高度集中。

  就在漩涡的某个“叶尖”旋转到特定角度的刹那,陆青璃眼中精光一闪,低喝道:“就是现在!走!”

  她一把抓住阿坎的手臂,将蓄势待发的破空符梭向前猛地一掷!

  “嗡——!”

  青铜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将两人包裹在内,如同离弦之箭,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朝着虚空漩涡的边缘疾射而去!

  在符梭启动的瞬间,阿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拉长、挤碎!那是高速移动和漩涡引力双重作用的结果!他闷哼一声,全力维持着周身的红蓝光罩,光罩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陆青璃的情况同样不好受,她需要分心操控符梭的轨迹,确保沿着那条精确的切线飞行,同时还要抵抗引力,脸色煞白。

  符梭化作的流光,在黑暗的虚空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吞噬一切的漩涡边缘飞过!恐怖的引力如同巨兽的呼吸,几乎要将他们这艘“小舟”吞没。阿坎甚至能“看到”漩涡中心那纯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黑暗。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在流光即将力竭消散的前一刻,他们成功冲出了漩涡引力场的核心区域,速度骤减,朝着远处一块相对稳定的、布满了嶙峋怪石的碎片坠落。

  “轰!”

  两人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符梭的光芒彻底黯淡,变回青铜小梭落在陆青璃手边,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痕,显然受损不轻。阿坎布下的防御光罩也瞬间破碎,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逆血喷出,体内的伤势进一步加剧。陆青璃也是气血翻腾,半晌才缓过气来。

  “成……成功了……”陆青璃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身后那依旧在缓缓旋转的死亡漩涡,心有余悸。

  阿坎艰难地爬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环顾四周。这块碎片不大,怪石林立,死寂无声,但至少暂时安全了。“休息一下……必须尽快恢复。”

  两人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功调息。碎星回廊还未完全穿过,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约莫调息了半个时辰,阿坎勉强压下了翻腾的气血,但寂灭能量的侵蚀因为这次透支而加剧,冰魄生机的效果正在快速消退。他心中沉重,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仿佛金石摩擦的“咔嚓”声,从周围的怪石中传来。

  两人立刻警觉地起身,背靠背,警惕地望向四周。

  只见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嶙峋怪石,表面竟然开始蠕动、变形!一块块岩石剥落,露出了里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躯体——那是一只只造型古怪、如同蜘蛛和螃蟹结合体的机械造物!它们有着八只锋利的金属节肢,身体中央是一只巨大的、闪烁着红光的晶体眼珠,散发着冰冷而纯粹的杀意。

  “是古代遗迹守卫!”陆青璃脸色一变,“看来这块碎片是某个上古遗迹的一部分,这些守卫被我们的闯入激活了!”

  话音未落,数十只机械守卫的红眼同时锁定了两人,节肢迈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速度极快!

  这些守卫显然没有生命气息,不畏死亡,只执行清除入侵者的指令。它们的金属肢体锋利无比,能轻易切开岩石,那中央的红眼还能射出灼热的光线。

  “不能被缠住!”阿坎低吼。这些守卫个体实力或许不算顶尖,但数量众多,而且不知疼痛,悍不畏死,一旦被包围,耗也能把他们耗死在这里。

  路径图指示,穿过这片怪石区域,就能抵达碎星回廊的边缘,离开这片险地。

  “冲出去!”陆青璃长剑一振,率先朝着守卫数量相对较少的一个方向突进。剑光闪烁,带着凌厉的罡气,劈砍在机械守卫的身上,发出“铛铛”的巨响,火星四溅。这些守卫的防御极强,陆青璃的剑只能在它们身上留下深深的斩痕,却难以一击致命。

  阿坎紧随其后,他无法长时间剧烈战斗,只能将力量凝聚于双掌,看准时机,或拍或点,攻击守卫的关节连接处和那只红眼。他的攻击蕴含着一丝寂灭能量的特性,虽然微弱,却带有一种奇特的腐蚀效果,被他击中的关节会变得脆弱,红眼也会短暂黯淡。

  两人配合默契,且战且进。陆青璃主攻,吸引大部分火力,剑光如轮,将扑上来的守卫劈飞。阿坎则游走策应,专攻弱点,为陆青璃创造机会。

  “铛!”陆青璃一剑斩断一只守卫的节肢,阿坎趁机一掌拍在它的红眼上,寂灭能量侵蚀,红眼瞬间爆裂,那只守卫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但更多的守卫涌了上来,如同潮水一般。它们射出的灼热光线交织成网,逼得两人不断闪躲,险象环生。阿坎因为伤势,动作稍慢了一瞬,被一道光线擦过左臂,顿时皮开肉绽,传来一股焦糊味。

  “阿坎!”陆青璃惊呼,剑势更急,想要回护。

  “我没事!继续冲!”阿坎咬牙忍住剧痛,右掌蕴含着最后的力量,猛地拍在地面上!一股混合着寂灭与生机的怪异震荡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虽然威力不大,却让周围扑来的机械守卫动作齐齐一滞,仿佛程序出现了短暂的错乱。

  “就是现在!”陆青璃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剑光大盛,如同长虹贯日,硬生生在密集的守卫群中撕开了一道缺口!

  “走!”

  两人毫不犹豫,将身法施展到极致,朝着缺口疾冲而去!身后的机械守卫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穷追不舍。

  前方,怪石的尽头已经隐约可见,那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连接着一条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如同桥梁般的能量路径,路径的尽头,是稳固的、正常的冰川地貌——他们终于要离开碎星回廊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怪石区域的刹那,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骤然降临!

  只见前方最大的那块怪石顶端,一只体型比其他守卫大了足足三倍、通体暗金、背后有着能量导管连接的巨型机械守卫,缓缓站了起来。它那巨大的红眼锁定了两人,抬起一只前肢,前肢的顶端开始凝聚起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光芒,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

  “是守卫首领!快躲!”陆青璃脸色剧变,她能感觉到那一击的恐怖,绝非他们现在状态能硬接的!

  但此时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那毁灭光束已然锁定,即将发射!

  阿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知道,常规方法绝对挡不住这一击!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非但没有后退或防御,反而迎着那巨型守卫,将体内所有残存的力量,包括那躁动的寂灭能量、微弱的冰魄生机、以及自身本命精元,不顾一切地灌注到赤炎令中,然后猛地将令牌掷向那凝聚的能量光束!

  他不是要硬碰硬,而是要——引爆!

  赤炎令本身蕴含的炽热之力,阿坎灌注的混杂能量,与那毁灭光束碰撞的瞬间,会产生何等剧烈的爆炸,他无法预料,但这是唯一可能扰乱甚至抵消那致命一击的方法!

  “爆!”阿坎嘶声怒吼!

  赤炎令化作一道红蓝交织的流光,与巨型守卫射出的粗大毁灭光束,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

  一场远超预期的剧烈爆炸在怪石区域边缘爆发!刺目的强光瞬间吞噬了一切,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无数的机械守卫被掀飞、撕碎,就连那只巨型守卫也被爆炸的余波震得踉跄后退。

  爆炸的中心,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涟漪。

  阿坎在掷出赤炎令的瞬间,就被陆青璃猛地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狂暴的能量冲击从他们头顶掠过,将身后的岩石都削平了一层。

  爆炸的余波缓缓平息。

  陆青璃抬起头,咳出几口灰尘,急忙查看阿坎的状况。阿坎已经彻底昏迷过去,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为了制造这场爆炸,他几乎耗尽了所有,伤势恶化到了濒死边缘。

  而那块赤炎令,在爆炸后光芒黯淡,表面布满了裂痕,从半空中坠落,插在不远处的冰面上,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陆青璃来不及悲伤或检查令牌,她看到那只巨型守卫虽然受创,但似乎并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正在挣扎着想要站起。而其他残存的机械守卫,也开始重新围拢过来。

  她一把抱起昏迷的阿坎,捡起地上布满裂痕的赤炎令,用尽最后的气力,冲过了怪石区域的边界,踏上了那条散发着白光的能量路径。

  在她踏上路径的瞬间,身后的碎星回廊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那些机械守卫冲到边界处,便停了下来,红眼闪烁,不再追击。

  陆青璃抱着阿坎,沿着能量路径踉跄前行,每一步都沉重无比。她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破碎空间,心中没有丝毫穿越险地的喜悦,只有对怀中之人深深的担忧。

  他们穿过了碎星回廊,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前方,根据路径图显示,将是比碎星回廊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

  寂灭之渊。

  阿坎的状态,还能支撑到找到生机吗?陆青璃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同伴,又看了看手中裂纹遍布的赤炎令,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阿坎抱得更紧,朝着那未知的深渊,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