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神的秘密-《我玄幻的四十年岁月》

  夜色渐深,巴郎寨沉入一片静谧,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啼叫。陆青璃躺在竹床上,虽然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岩摩长老的话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纳迦的守卫”、“山神的眼泪”、“禁忌之地”……这些词汇拼凑出一个古老而危险的图景。这个与世隔绝的寨子,显然知道鬼哭涧深处的秘密,甚至可能世代守护着相关的传说。碎片将他们指引至此,绝非偶然。

  她悄悄起身,借着从竹窗缝隙透进的月光,再次拿出那枚钥匙碎片。它静静地躺在掌心,散发着恒定的微光,触手温润。就是这个小东西,连接着父亲的失踪、黑水公司的追杀、古老的祭坛,现在又联系上了这个神秘的村寨。

  它到底是什么?父亲在笔记中称其为“钥匙”,它要开启的,仅仅是那座祭坛吗?还是……更多未知的大门?

  隔壁房间传来阿坎平稳的呼吸声,这让她稍感安心。但岩摩长老提到阿坎伤口有“奇怪的力量”保护,这让她再次确认,钥匙碎片的力量远超她的理解。阿坎的幸存,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体质强悍。

  必须从他那里知道更多。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恢复。

  接下来的几天,陆青璃在巴郎寨暂时安顿下来。寨民们淳朴善良,虽然对外来者保持着一丝好奇和距离,但并未表现出敌意。老妇人名叫依娜,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岩摩长老每日为阿坎换药,所用的草药散发着奇异的香气,似乎对伤势有奇效。

  陆青璃的体力逐渐恢复,她开始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依娜婶采摘野菜、打扫竹楼,试图用行动表达感激,也借此机会观察这个寨子。

  巴郎寨规模不大,几十户人家依山而建,竹楼错落。寨民们主要以狩猎、采集和少量农耕为生,保持着古老的生活方式。她注意到,寨子中央有一片空地,矗立着几根雕刻着复杂图案的图腾柱,图案中隐约有蛇形(或许就是“纳迦”)和星辰的符号,与祭坛中的某些雕刻有相似之处。每当黄昏,寨民们会聚集在空地进行简单的祭祀活动,由岩摩长老主持,气氛庄重而神秘。

  她尝试向依娜婶或偶尔遇到的年轻寨民旁敲侧击地打听关于“山神的眼泪”或者鬼哭涧的传说,但对方要么讳莫如深地摇头,要么就用生硬的当地语表示“长老不让说”。显然,岩摩长老在寨中威望极高,并且已经告诫过族人不要与她谈论这些话题。

  这种刻意的回避,反而让陆青璃更加确信,巴郎寨与钥匙碎片之间,存在着极深的渊源。

  第三天傍晚,陆青璃正帮着依娜婶准备晚饭,隔壁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和压抑的咳嗽声。她心中一动,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冲进了阿坎的房间。

  只见阿坎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还有些涣散和虚弱,但不再是昏迷时的空洞。他看到陆青璃,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出一阵沙哑的咳嗽。

  “你醒了!”陆青璃惊喜交加,连忙倒了一碗温水,小心地扶起他,一点点喂他喝下。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阿坎长长地舒了口气,靠在床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陆青璃,声音嘶哑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你没事吧?”

  “我们在一个叫巴郎寨的村寨,是寨民救了我们。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和劳累过度。”陆青璃简单说明了情况,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阿坎,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祭坛里,你推我出去之后……”

  阿坎的眼神黯淡下去,陷入了沉默,似乎在回忆极其痛苦的经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挡住那个怪物……但它太强了。我被它的力量扫中,撞在祭坛中央的柱子上……然后,我感觉到口袋里的碎片变得滚烫……”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看到了……一些画面。非常破碎,非常古老……像是战争的场景,但不是人类之间的战争……还有……无尽的黑暗和低语……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低语?”陆青璃想起自己在触碰碎片和祭坛时听到的模糊声音,“你也听到了?”

  阿坎凝重地点点头:“青璃,这东西……”他示意了一下陆青璃放碎片的口袋,“它不仅仅是钥匙。它……像是一个信标,或者……某种活物的碎片。它内部蕴含着难以想象的能量和……意识。”

  “意识?”陆青璃感到一股寒意。

  “我不确定。”阿坎摇摇头,“只是一种感觉。激活祭坛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梭温,还有黑水公司,他们寻找碎片,目的绝对不单纯。梭温提到的‘门’和‘进化’,可能意味着更可怕的事情。”

  这时,岩摩长老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到阿坎苏醒,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说:“醒了就好。你的身体底子不错,但伤及根本,需要静养很久。”

  他将药碗递给阿坎,目光扫过陆青璃,意有所指地说:“年轻人,有些力量,不是凡人能够驾驭的。被它选中,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阿坎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看向岩摩长老,语气恭敬但带着一丝锐利:“长老,您知道‘纳迦的守卫’,也知道‘山神的眼泪’。请问,古老的传说中,是否有关于‘门’的记载?”

  岩摩长老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深深地看着阿坎,半晌才叹了口气:“外乡人,你们的执着,会为巴郎寨带来灾祸。关于‘门’……那是比纳迦守卫更古老的禁忌,是传说中连接不同世界的通道。山神的眼泪,据说是开启‘门’的钥匙之一。但先祖有训,门绝不能开启,否则会释放出毁灭世界的黑暗。”

  不同世界的通道?毁灭世界的黑暗?陆青璃和阿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梭温的疯狂计划,竟然涉及到如此恐怖的层面?

  “长老,我们并非有意探寻禁忌。”陆青璃急切地解释,“但我父亲因为调查这些碎片而失踪,现在又有像黑水公司这样的组织在抢夺碎片,他们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开启那道‘门’!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岩摩长老沉默了片刻,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你们被碎片指引来到巴郎寨,或许也是山神的安排。但关于‘门’的具体信息和碎片的下落,是寨子守护的最高秘密,只有历代大祭司口耳相传。我只是一个草医长老,所知有限。”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寨子里保存着一部分古老的兽皮卷,上面记录了一些先祖见闻。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但解读那些卷轴,需要时间和机缘。你们先安心养伤吧。”

  说完,岩摩长老不再多言,拿起空药碗离开了。

  虽然没有得到最关键的信息,但至少确认了“门”的存在和碎片的关联,并且有了查阅古老记载的可能。陆青璃和阿坎都看到了一线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阿坎的身体在岩摩长老的草药和自身顽强生命力作用下,恢复得很快。虽然还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但已经可以下床缓慢行走。

  陆青璃则一边照顾阿坎,一边更加留意寨子里的动静和图腾柱的细节。她发现,寨民们对图腾柱的祭祀非常虔诚,而且祭祀时吟唱的古老歌谣,其发音音节,偶尔会与她记忆中父亲笔记里的一些古怪符号有微妙的重合!

  她尝试着将一些音节和符号对应起来,虽然进展缓慢,但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这让她更加确信,父亲的研究,确实与这片土地上的古老文明有着直接联系。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天下午,陆青璃正在寨子边缘的小溪边清洗衣物,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阵低沉的、不同于鸟类鸣叫的嗡鸣声。她抬头望去,只见一架小型、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无人机,正悄无声息地在寨子上空盘旋!

  她的心猛地一沉!黑水公司!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这么快就找来了!

  无人机盘旋了几圈,似乎是在进行侦查和拍照,然后迅速拉高,消失在雨林上空。

  陆青璃立刻扔掉手中的衣物,飞快地跑回竹楼,将看到的情况告诉了阿坎和岩摩长老。

  阿坎脸色瞬间凝重:“他们找到这里了。寨子已经不安全了。”

  岩摩长老眉头紧锁,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们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山神的秘密。”

  “长老,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不能连累寨子!”陆青璃果断说道。

  岩摩长老却摇了摇头:“现在离开已经晚了。他们既然发现了寨子,就一定会进来搜查。你们现在出去,等于自投罗网。而且……”他看了一眼寨子中央的图腾柱,“巴郎寨世代守护于此,也有自己的责任。我们不能任由外来的掠夺者亵渎圣地。”

  他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对身边一个年轻寨民吩咐道:“去,敲响警钟!让所有外出的人立刻回寨!关闭寨门,准备迎敌!”

  “当——当——当——!”

  低沉而急促的钟声很快响彻整个巴郎寨。寨民们先是惊愕,随即在岩摩长老和几位长者的指挥下,迅速行动起来。男人们拿起了狩猎用的长矛、砍刀和自制的弓箭,妇女和儿童则被安排到寨子最坚固的几座竹楼里躲避。整个寨子瞬间弥漫开一种紧张而肃杀的气氛。

  陆青璃和阿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他们没想到,岩摩长老和巴郎寨竟然选择为了保护他们和守护秘密,准备与装备精良的黑水公司对抗!

  “长老,这太危险了!他们有很多人,还有枪!”陆青璃急道。

  岩摩长老看着迅速集结的寨民,苍老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巴郎寨的勇士,从不畏惧战斗。这里是我们的家,山神会庇佑他的子民。而且,我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丛林,是我们的主场。”

  他转向陆青璃和阿坎,郑重地说:“你们跟我来。在敌人到来之前,有些东西,必须让你们知道。”

  岩摩长老带着两人,快步走向寨子后方一座看起来最为古老、也最为高大的竹楼。这座竹楼与其他民居不同,门口悬挂着各种风干草药和兽骨,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显然是举行重要仪式或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走进竹楼,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和陈旧兽皮的味道。竹楼中央是一个火塘,火焰跳跃着,映照着四壁。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兽皮卷轴、刻画着图案的木板以及一些奇特的祭祀法器。

  岩摩长老走到最里面,移开一个沉重的木箱,露出了后面一个隐蔽的暗格。他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里面是几卷颜色暗沉、边缘破损的古老兽皮卷轴。兽皮卷轴散发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这就是寨子里保存的,关于古老传说的部分记载。”岩摩长老将卷轴放在火塘旁一个低矮的木台上,神色无比肃穆,“时间紧迫,我无法详细解读。但其中一卷,提到了‘门’的方位,以及……集齐所有‘钥匙’可能引发的后果。”

  他指向其中一幅展开的兽皮卷,上面用某种矿物颜料绘制着简陋却传神的地图。地图的中心,是一个螺旋状的标记,周围环绕着七个光点。而在螺旋标记下方,用古老的符号描绘着一道开启的巨门,门内是汹涌的、如同触手般的黑暗!门旁还有注释性的小图,描绘着天崩地裂、万物凋零的景象。

  “七枚碎片,对应七个光点。当碎片聚集在正确的位置……”岩摩长老的手指划过那道开启的门,声音低沉,“黑暗将吞噬光明,纪元将为之终结。”

  陆青璃和阿坎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幅可怕的预言图。虽然画风古朴,但其传达的毁灭意味,却让人不寒而栗。

  “正确的位置是哪里?”阿坎追问。

  岩摩长老指向地图中心那个螺旋标记:“这里。被称为‘世界之脐’的地方。根据传说,它就在……鬼哭涧的最深处,那座祭坛之下!”

  祭坛之下?!陆青璃想起祭坛中央那个深不见底的竖井,难道那就是“门”的所在?梭温想要开启的,就是这个?

  “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陆青璃握紧了拳头。

  “轰——!”

  就在这时,寨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和寨民们的惊呼声、怒吼声!

  敌人,已经开始进攻了!

  一个年轻寨民满脸是血地冲进竹楼,惊慌地喊道:“长老!他们……他们用会爆炸的东西炸开了寨门!有好多人!装备太好了!我们快挡不住了!”

  岩摩长老脸色一变,迅速将兽皮卷轴重新包好,塞到陆青璃手中:“拿上它!或许对你们有用!从竹楼后面的密道走!直通雨林深处!”

  “长老,你们怎么办?”陆青璃急道。

  “别管我们!快走!”岩摩长老用力将两人推向竹楼后方一个隐蔽的出口,那里果然有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地道入口。“记住!绝不能让碎片落入他们手中!绝不能让‘门’被开启!山神与你们同在!”

  说完,岩摩长老毅然转身,拿起墙上一把装饰着羽毛的古旧长矛,大步向门外走去,苍老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异常高大而决绝。

  陆青璃和阿坎对视一眼,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阿坎一咬牙,忍住背后的疼痛,拉起陆青璃:“走!”

  两人迅速钻入阴暗潮湿的地道。身后,枪声、爆炸声、呐喊声、惨叫声越来越激烈,巴郎寨,这个宁静的世外桃源,正被战火无情地吞噬。

  而他们的逃亡之路,再次被鲜血和危机浸透。古老的兽皮卷轴紧握在手,沉甸甸的,不仅承载着历史的重量,更关系着未来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