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恒的叩关-《我玄幻的四十年岁月》

  那只手冰冷得不像活物,干枯如柴,却蕴含着远超人类的恐怖力量,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陆青璃的喉咙!

  窒息感瞬间袭来!气管被压迫,血液无法涌向大脑,眼前开始发黑,金星乱冒!

  她拼命挣扎,双手去掰那只枯手,脚在地上乱蹬,但那只手纹丝不动!外祖父——或者说,占据了他躯体的那个东西——双眼燃烧着纯粹的幽绿恶意,脸上扭曲出一种非人的、贪婪到极致的狞笑!

  “外…公…”她从被扼紧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泪水因为生理性的痛苦和巨大的心理冲击而涌出。

  这不是他!这绝不是她记忆里那个温和的学者!

  “……通道…打开…归零…”那扭曲的电子混合音继续从“外祖父”口中发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毁灭性的渴望。他另一只依旧按压在地面的手,手背青筋暴突,仿佛正在将某种力量强行注入地下那些闪烁不定的幽蓝纹路!

  嗡——!!!

  黑色方尖碑的嗡鸣声陡然增强!不再是低沉的震动,而是变成了某种尖锐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嘶啸!碑体表面那些幽蓝色的裂痕疯狂蔓延,如同蛛网般瞬间遍布了整个视野所及的碑面!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摇晃,穹顶之上,那些如同星辰般的巨大发光晶体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或坠落!

  陆青璃感到自己紧握的“基石”灼热到几乎要熔化她的手掌!它剧烈地震动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指引,而是变成了一种狂暴的、毁灭性的能量洪流,疯狂地试图挣脱她的掌控,射向那座即将破碎的方尖碑!

  钥匙要归位了!牢笼要被打碎了!

  绝望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震惊与悲伤。陆青璃的另一只手疯狂地在身边摸索着,触碰到了她一直背着的那个沉重金属筒!

  工程步枪在跳跃时甩丢了,工具刀太小…只有这个!

  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猛地将金属筒抡起,狠狠砸向“外祖父”扼住她喉咙的手臂!

  砰!

  沉闷的撞击声!金属筒砸在那枯瘦的手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那手臂猛地一颤,力量稍有松懈!

  就是这一刻!

  陆青璃喉咙一松,立刻贪婪地吸进半口稀薄而冰冷的空气,同时身体借着这瞬间的松动,猛地向后一蹬!

  嗤啦!

  她脖颈处的防护服布料被那枯手尖锐的指甲撕裂,带出几道血痕,但她终于挣脱了那致命的钳制!她狼狈地向后翻滚,剧烈地咳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

  “外祖父”发出一声愤怒的、非人的咆哮,那被砸断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但他似乎毫无痛觉,那双幽绿的眼睛死死锁定着陆青璃,或者说,锁定着她手中那光芒万丈、剧烈震动的“基石”!

  他猛地抬起那只一直按压地面的手!

  就在他手掌离开地面的瞬间——

  咔嚓嚓——!!!

  仿佛某种支撑了千万年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他们脚下巨大的黑色地面,以他手掌离开的那一点为中心,无数道刺眼的幽蓝色裂痕如同活物般瞬间炸开、蔓延!整个空间不再是震动,而是开始了疯狂的、毁灭性的崩解!

  巨大的黑色地砖一块块翘起、崩裂、悬浮!穹顶上,那些巨大的发光晶体开始接二连三地爆炸、坠落,如同末日流星雨!无形的能量乱流在空间里疯狂肆虐,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

  黑色方尖碑的嘶啸声达到了顶点!它表面的幽蓝裂痕已经亮到无法直视,仿佛下一个瞬间,这个亘古的囚笼就要彻底破碎,将其中的“东西”完全释放出来!

  “外祖父”站在崩解的能量风暴中心,破碎的衣袍猎作响,幽绿的眼睛如同鬼火,他张开双臂,发出疯狂而扭曲的大笑,仿佛在迎接某种终极的降临!

  陆青璃在剧烈摇晃、崩裂的地面上翻滚、躲闪着坠落的晶体碎块和能量乱流。她死死攥着“基石”,那东西现在烫得吓人,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强大的力量拖拽着她,要把她拉向那座方尖碑!

  不能过去!过去就完了!一切都完了!

  外祖父最后嘶吼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阻止它…”

  怎么阻止?!用什么阻止?!

  她的目光猛地落在了那滚落在一旁的金属筒上!筒盖因为刚才的撞击有些松动,露出了里面一截黑色的、非金非石的奇特装置——外祖父笔记里提到的,“曙光”协议的执行终端?!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她连滚带爬地扑向金属筒,用颤抖的手猛地掀开筒盖,将那截冰冷的、布满未知符文的装置彻底暴露出来!她完全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但她记得第七前哨站日志最后的记载!记得外祖父笔记里那些破碎的暗示!

  这不是武器!这或许是一个…指令?一个针对“基石”或者说针对这个“牢笼”系统的指令协议?!

  就在她拿出那终端装置的瞬间——

  嗡!

  终端装置表面突然亮起微弱的蓝色流光,与她手中的“基石”产生了某种呼应!

  同时,那座狂暴的方尖碑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嘶啸声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仿佛是…惊惧的波动?

  “外祖父”疯狂的大笑戛然而止,幽绿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那终端装置上,发出一声尖锐的、充满憎恨的咆哮:“……不……!!!!”

  他化作一道黑影,带着滔天的恶意,直接向着陆青璃扑来!所过之处,崩裂的地面被彻底腐蚀湮灭!

  陆青璃没有时间了!

  她看着手中灼热耀眼的“基石”,又看向那扑来的、被侵蚀的外祖父,最后看向那座即将破碎的方尖碑牢笼。

  眼中闪过无尽的悲伤、绝望,然后化为一种彻底的、疯狂的决绝。

  她双手握紧那“曙光”协议终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狠狠地——砸向了手中那光芒万丈的“基石”!

  “……以索恩之名!!!”她发出了自己所能发出的、最撕心裂肺的呐喊,“……给我……沉眠!!!!”

  轰!!!!!!!!!

  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爆炸发生了!

  但爆炸的核心,并非能量,而是…光!

  纯粹到极致、也复杂到极致的幽蓝色光芒,猛地从“基石”与终端撞击点爆发出来!瞬间吞没了陆青璃,吞没了扑来的“外祖父”,吞没了整个崩解的空间,吞没了那座嘶啸的方尖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汹涌的恶意,崩解的碎片,坠落的晶体,狂暴的能量…一切都被定格在这片纯粹的幽蓝之中。

  然后,光芒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内收缩、坍塌!

  仿佛宇宙诞生 inverted,所有的光、所有的能量、所有的信息,都被强行拖拽着,压向那座黑色的方尖碑!

  方尖碑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仿佛能撕裂维度的尖锐嘶鸣,碑体上那些密集的幽蓝裂痕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过,疯狂地闪烁、明灭、然后逐一熄灭、消失!

  嗡鸣声、嘶啸声、崩解声…所有声音都迅速远去、消失。

  那扑向陆青璃的、被侵蚀的“外祖父”身影,在接触到幽蓝光芒的瞬间,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只剩下一点细微的、充满恶意的幽绿光芒,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嘶叫,不甘地向着方尖碑方向缩去,最终被彻底拉回碑体内部,消失不见。

  光芒彻底消失。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寂静。

  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过了一瞬。

  一点微弱的、柔和的幽蓝色光芒,缓缓亮起。

  是“基石”。

  它静静躺在陆青璃的胸前,光芒温和而内敛,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它表面不再粗糙,变得无比光滑,内部仿佛有无数星云在缓缓流转。

  那座巨大的黑色方尖碑,恢复了最初的死寂和光滑,沉默地矗立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碑体表面,再也看不到一丝裂痕。

  地面上那些蔓延的幽蓝纹路也彻底消失,恢复了冰冷漆黑的镜面。

  空间不再震动,能量乱流平息。只有穹顶上少数残存的发光晶体,提供着微弱的光明,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末日、重归死寂的废墟。

  陆青璃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睁大着眼睛,望着那高远、残破的穹顶。

  她还活着。

  但身体仿佛被彻底掏空,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思维停滞,只有外祖父最后那双被幽绿吞噬的眼睛,和那疯狂咆哮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黑色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她做到了。

  她阻止了最坏的发生。

  用她从未想过的方式,付出了她从未想过会付出的代价。

  寂静中,只有她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

  以及…

  …从极远处、仿佛隔着无数岩层和维度传来的…

  …一声微弱、却充满不甘和怨毒的…

  …敲击声。

  咚…

  …咚…

  …咚…

  仿佛有什么被重新囚禁的东西,在黑暗中,再次开始了它永恒的…叩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