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胖子中降-《撼龙逆命录》

  陈玄墨的罗盘突然卡死,指针直指胖子膝盖。

  没等开口,胖子突然像触电般抽搐起来,肥硕的身躯撞在矿洞岩壁上,震得尸油灯簌簌摇晃。

  墨...墨哥...胖子瘫坐在渗水的青砖地上,裤腿被自己撕成布条。

  陈玄墨扑过去掀开他裤脚,倒吸一口冷气——从脚踝蔓延到膝盖的青纹里,有无数细小的凸起在皮下游走!

  忍着!陈玄墨掏出防风打火机烧红缝衣针。

  胖子杀猪般的惨叫在矿洞回荡,针尖刚触到皮肤,整片青纹突然鼓起,透明蛊虫顶破表皮钻了出来!

  这他妈是水晶粉丝成精了?胖子疼得龇牙咧嘴,眼看着蛊虫在针尖上扭成S形。

  陈玄墨突然捏碎雄黄药丸,蛊虫遇药粉瞬间碳化,爆出的黑烟里竟浮现出降头师的半张脸!

  矿洞突然剧烈震颤,二十七盏尸油灯同时爆燃。

  林九叔的铜烟斗从暗处飞来,斗身精准卡进岩壁裂缝。

  陈玄墨这才发现裂缝里嵌着青铜齿轮,咬合处渗出澳门赌场特有的熏香味。

  寅时三刻...胖子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眼白爬满血丝。

  他肥手抓住陈玄墨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七杀血...给我七杀血...指甲缝里钻出的蛊虫正往陈玄墨皮肤里钻!

  陈玄墨反手将桃木钉扎进胖子虎口,金线《往生咒》顺着伤口游走。

  胖子突然仰头喷出黑血,血雾凝成个轮盘赌桌虚影。

  最惊悚的是骰子上刻的不是点数,而是村民们的生辰八字!

  墨哥!头顶!胖子突然恢复清醒半秒。

  陈玄墨抬头看见矿洞顶部垂下数百条脐带,末端拴着的正是昨夜尸宴用的青铜长命锁!

  锁眼突然射出磷光,在地面拼出个倒计时:距离1997年6月30日还剩66天。

  蛊虫在胖子皮下鼓成个移动的包块,陈玄墨咬破舌尖喷出血雾。

  金血沾到岩壁的瞬间,隐藏的青铜罗盘纹路骤然发亮,二十七道金光交织成网,将胖子牢牢缚住。

  忍着!陈玄墨扯开胖子衣襟,北斗胎记正在吸收金光。

  蛊虫包块被逼到锁骨位置,突然破体而出——竟是条九头蛇状的透明蠕虫!

  蛇头咬住桃木钉的刹那,矿洞深处传来汽笛长鸣。

  林九叔的布鞋踩过满地蛊虫尸体,手中的怀表链子拴着三叔公的魂魄。

  陈玄墨刚要质问,怀表突然炸开,齿轮在空中拼成个锚形符号——正是沙面岛十三号码头的坐标!

  胖子突然鲤鱼打挺蹦起来,肥手掐住自己脖子:他在我脑子里!墨哥快...

  话音未落,瞳孔彻底变成墨色。

  陈玄墨的金线咒文缠上他四肢,却在触及北斗胎记时被弹开。

  矿洞岩壁突然渗出黑水,水中有张泡胀的婴儿脸浮现。

  陈玄墨的罗盘脱手飞出,磁针在水面划出敕令符。

  胖子趁机挣脱束缚,肥躯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钻过岩缝,径直扑向尸油灯阵。

  天地玄宗!陈玄墨甩出最后三枚铜钱。

  钱币嵌入灯座的刹那,二十七盏尸油灯同时倾倒。

  燃烧的灯油顺着岩缝流成个困阵,将胖子围在中央。

  蛊虫在他皮下爆出青筋,后背浮现出完整的澳门赌场轮盘图!

  降头师的笑声从矿洞深处传来,陈玄墨的胎记突然刺痛。

  他在血色视野里看到胖子脊椎处嵌着青铜碎片——正是白虎山挖出的罗盘零件!金线咒文突然倒流,顺着碎片纹路钻进胖子体内。

  啊——

  胖子发出非人惨叫,七窍喷出的黑血里混着青铜碎屑。

  陈玄墨趁机将雄黄药粉撒向半空,药粉遇血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中浮现出小翠的虚影,她指尖轻点,胖子后颈突然钻出条蜈蚣状蛊虫!

  墨哥...接住...胖子虚弱地抛来个东西。

  陈玄墨凌空接住,竟是枚沾着黑血的澳门赌场筹码——背面刻着他婴儿时期的脚模印!

  轰——

  陈玄墨拽着胖子刚冲出矿洞,身后的岩层便轰然崩塌。

  林九叔的铜烟斗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弧光,稳稳落回他掌心。

  胖子瘫在泥地上喘得像破风箱,裤腿残留着蛊虫钻出的血洞:墨哥...我这腿...能报工伤不?

  闭嘴!陈玄墨扯开他衣领,北斗胎记正泛着诡异的青光。

  方才在洞里,那枚澳门赌场筹码像烙铁似的烫得他掌心发麻,婴儿脚印的刻痕与胎记边缘严丝合缝。

  林九叔突然抓了把泥土撒向空中,泥点竟在半空凝成血色箭头,直指珠江方向:阴兵过境,借道收魂——

  话音未落,四周温度骤降。

  陈玄墨的罗盘卡死,指针在胖子膝盖与江岸间疯狂摆动。

  远处传来整齐的踏步声,腐烂的军靴踩过灌木丛,二十七具穿昭和军装的腐尸列队逼近,刺刀上挑着的正是白虎山丢失的青铜罗盘碎片!

  他娘的扶桑鬼子死了还搞阅兵!胖子抄起块板砖,手却抖得差点砸自己脚。

  陈玄墨瞥见领头阴兵胸口的番号牌——731部队,与林九叔烟斗上刻的扶桑文一模一样。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陈玄墨咬破指尖在罗盘画符,金光暴涨的刹那,阴兵队列突然转向,刺刀齐刷刷指向胖子。

  后者脖子上青筋暴起,瞳孔再度被黑雾吞噬:七杀血...给我...

  按住他!林九叔甩出铜烟斗砸中胖子后颈,斗身嵌着的翡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罗盘零件。

  陈玄墨脑中电光石火——这分明与刺刀上的碎片是同一材质!

  胖子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两百斤的肉山竟凌空扑来。

  陈玄墨侧身翻滚,原先站立的地面被砸出深坑。

  阴兵趁机合围,腐臭的刺刀掠过他耳际,挑飞几缕发丝。

  墨哥对不住啊!胖子边哭嚎边抡起大腿粗的断树横扫,陈玄墨狼狈地缩头躲避,后背撞上冰凉的金属——竟是领头阴兵举着的那块罗盘碎片!

  指尖触到碎片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日军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人正将青铜部件塞入婴儿后颈;林九叔年轻时跪在神龛前,烟斗上的扶桑文刺青还在渗血...

  乾坤逆转!陈玄墨暴喝一声,将碎片狠狠拍进罗盘凹槽。

  江面突然掀起巨浪,二十七道水柱冲天而起,化作锁链缠住阴兵。

  胖子趁机挣脱控制,一屁股压垮两个腐尸:让你尝尝社会主义铁臀!

  领头的阴兵军官突然裂嘴狞笑,胸腔弹开,露出里面齿轮咬合的青铜机关。

  陈玄墨的胎记猛然灼痛,那机关构造竟与林九叔烟斗内部完全一致!

  小心身后!林九叔的警告晚了一步。

  军官的机械臂闪电般刺向陈玄墨心口,却在触及胎记时突然僵住。

  碎片在罗盘上发出蜂鸣,江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沙面岛方向升起血色烟花,拼出个巨大的1997。

  胖子突然鬼叫着蹦起来,从裤裆里抖出个怀表:这玩意刚才震得我蛋疼!

  表盘玻璃映出的却不是时间,而是澳门赌场轮盘在疯狂转动,每个数字都对应着村民的生辰八字!

  寅葬卯发,借寿还阳...林九叔喃喃自语,烟斗突然喷出青烟裹住怀表。

  陈玄墨眼睁睁看着表壳融化,露出藏在里面的半张船票——目的地赫然是沙面岛十三号码头,日期正是1997年6月30日!

  阴兵在晨曦中化作黑雾消散,最后一缕缠上胖子的脚踝。

  陈玄墨金线甩到半空却扑了个空,转头看见胖子正蹲在江边搓脚:这黑泥咋洗不掉...卧槽!

  浑浊的江水里,二十七具戴防毒面具的浮尸正朝他们竖大拇指。

  胖子脖颈后的蛊虫伤口突然开裂,喷出的黑血在滩涂上画出精密的珠江航道图,每条支流都指向青铜罗盘缺失的部件位置。

  林九叔用烟斗敲了敲最近的面具尸,转头时眼里闪过与阴兵同样的青光:该去阴阳墟收债了。

  陈玄墨捏紧还在发烫的澳门筹码,婴儿脚印的纹路恰好与胎记边缘重叠。

  江风卷着咸腥味掠过,他仿佛听见小翠在耳边轻叹:你准备好看清真相了吗?

  墨哥!我背上痒得跟蚂蚁搬家似的!胖子扭成麻花去抓,指尖刚碰到皮肤就迸出火星。

  林九叔突然抄起烟斗往他尾椎骨一戳,胖子顿时像被抽了筋的虾米瘫软在地。

  陈玄墨的胎记突然凸起成北斗七星形状,罗盘指针在澳门与湘西间疯狂震颤。

  江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二十七具浮尸的防毒面具同时炸裂,露出里面布满青铜零件的机械头颅!

  昭和十二年...命格移植实验...领头机械尸的电子眼突然投射全息影像:穿白大褂的日军正将哭嚎的婴儿按在手术台上,后颈植入的青铜片与陈玄墨的胎记分毫不差。

  胖子突然抽搐着举起右手,掌纹竟与影像中婴儿床上的铭牌吻合:实验体1997号...这他娘是我?

  他手背上浮现出澳门赌场的筹码纹身,与陈玄墨手中的残片产生共鸣。

  罗盘突然脱离陈玄墨掌控,悬在半空疯狂自转。

  江心漩涡中升起青铜立柱,柱身刻满中日双语的截龙计划,最顶端的凹槽形状正是胖子后背的齿轮纹。

  接着!林九叔突然将烟斗抛向漩涡。

  斗身翡翠炸裂,露出暗藏的微型胶卷——1945年8月15日的实验日志赫然写着:七杀宿主转移至广州陈家。

  陈玄墨太阳穴突突直跳,童年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那年,林九叔用烟斗烫在他胎记上说是驱邪,现在想来分明是在掩盖手术疤痕!

  墨哥当心!胖子突然鱼跃扑来。

  立柱顶端射出的激光束擦着他屁股掠过,在滩涂上烧出焦黑的二字。

  机械尸们突然跳起诡异的傩舞,关节处喷出腥臭的尸油。

  陈玄墨趁机将罗盘拍向立柱凹槽。

  金光炸裂的瞬间,整条珠江的鱼群翻着肚皮浮出水面,每片鱼鳞都映出澳门赌场的轮盘图案。

  胖子后背的齿轮纹开始转动,将黑泥转化成金色液体注入罗盘。

  九龙抬棺,白虎衔尸...林九叔的唐装无风自动,露出腰间刻着731部队编号的铜牌。

  他双瞳泛起与机械尸同样的青光,烟斗里飘出的却是湘西苗寨特有的尸蜡香。

  罗盘突然分裂成天地人三部分,天盘直指澳门大三巴牌坊,地盘没入湘西水域,人盘竟与胖子的脊椎融为一体!

  陈玄墨看到无数金色丝线从胖子毛孔钻出,正将他改造成人形罗盘。

  墨哥...我好像能看见地下河了...胖子瞳孔变成齿轮状,忽然指向沙面岛方向:那边!水底有个铁棺材!

  话音未落,十三艘挂着旭日旗的幽灵船破浪而出。

  甲板上的日军军官举起腐烂的右手,掌心里嵌着的正是罗盘最后一块碎片!

  陈玄墨的胎记突然渗出黑血,在江面绘出精密的爆破路线图——1997年7月1日零点,路线交汇点正是香港汇丰大厦!

  原来我们都是活体炸弹!陈玄墨终于明白过来,抄起胖子背上的青铜齿轮掷向幽灵船。

  齿轮在半空解体成无数金针,将日军幻影钉在虚空之中。

  林九叔突然掏出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当年我亲手给你做的手术...

  扳机扣响的刹那,子弹竟是半枚澳门筹码,精准嵌入罗盘中心的婴儿脚印凹槽。

  天地骤暗。

  当陈玄墨再睁眼时,完整的青铜罗盘正在掌心缓缓旋转,胖子后背的齿轮纹褪成淡淡胎记,珠江上漂浮的尸油不知何时凝成了湘西赶尸四个大字。

  沙面岛方向传来汽笛长鸣,晨曦中隐约可见小翠站在邮轮甲板上,裙摆沾着湘西特有的朱砂粉。

  她抛来的救生圈上,澳门赌场的标志正在慢慢融化,露出下面苗疆巫蛊的图腾。

  该收网了。林九叔的烟斗冒出最后一缕青烟,烟圈在空中拼出扶桑文最终实验的字样。

  陈玄墨握紧罗盘,发现湘西与澳门的光标间,还有一道微弱的红线指向自己心口。

  江面突然炸开冲天水柱,二十七具机械尸的残骸被抛上半空。

  陈玄墨攥着完整的青铜罗盘,发现掌心渗出的血珠正被盘面贪婪吞噬。

  胖子瘫在泥滩上喘气,后背的齿轮纹褪成暗红胎记:墨哥...这玩意比健身房私教课还带劲...

  别动!林九叔突然甩出烟斗,翡翠碎片在空中组成八卦阵。

  沙面岛方向飘来的血雾里,三叔公腐烂的半张脸时隐时现,手中攥着的正是祠堂七星灯残片。

  陈玄墨的罗盘突然指向胖子胸口:你兜里有什么?胖子哆嗦着摸出块发黑的叉烧,油纸里竟裹着半枚刻1997的香港硬币。

  江水触到硬币的刹那,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扶桑文符咒。

  寅时三刻,借尸还阳...林九叔的唐装突然渗出尸油,袖口钻出湘西特有的尸虫。

  陈玄墨猛然想起矿洞里那些刻着扶桑文的蛊虫,金线瞬间缠住林九叔手腕: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江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小翠的虚影突然在罗盘表面浮现。

  她指尖轻点,胖子脖颈后的蛊虫伤口突然喷射出银色丝线,将二十七具机械尸残骸缝合成巨大的青铜棺椁。

  墨哥快看!胖子指着棺椁表面的浮雕——1945年的白虎山矿洞里,年轻的林九叔正将青铜部件塞入婴儿后颈。

  那婴儿背上的胎记,与陈玄墨现在的纹路分毫不差。

  林九叔突然狂笑,撕开唐装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身躯。

  每道缝合口都嵌着微型罗盘碎片,心脏位置赫然是澳门赌场的筹码图案:二十年了...终于等到阴阳罗盘归位!

  陈玄墨的金线应声而断,罗盘脱手飞向棺椁。

  胖子突然怪叫着扑上去,两百斤肉山死死压住棺盖:想吃独食?问过你胖爷没!

  他后背的胎记突然发光,竟将青铜棺椁熔化成液态。

  就是现在!小翠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拽着陈玄墨跃入液态青铜。

  灼热的金属流裹住全身时,陈玄墨看见1997年的香港街头——汇丰大厦楼顶,林九叔正将完整的青铜罗盘插入天台。

  胖子在现实中的哀嚎穿透时空:墨哥你倒是留个裤衩再穿越啊!

  陈玄墨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祠堂青砖地上,掌心的罗盘纹身正渗出黑血。

  族老颤巍巍举着油灯凑近:陈先生,您昏迷三天了...灯光映出梁柱间隐藏的七盏油灯,灯油泛着与白虎山尸蜡相同的腥臭。

  最中央的灯芯里,赫然泡着半枚香港硬币。

  这是三叔公临终前攥着的。

  族老递上焦黑的灯盏残片,缺口处露出澳门赌场的筹码花纹。

  陈玄墨用罗盘纹身触碰残片,脑海中突然闪现沙面岛地下密室——日军档案柜里,1997最终实验的卷宗正缓缓翻开。

  祠堂外突然传来胖子的惨叫。

  陈玄墨冲出去时,看见这货正在古井边耍酒疯——他抱着井沿呕吐,秽物里扭动着湘西特有的金蚕蛊。

  井水倒影中,南洋女鬼正在重组身躯,发梢滴落的尸油在月光下凝成澳门地图。

  墨哥!这玩意吐不完啊!胖子又呕出一堆青铜齿轮,每个都刻着林九叔的扶桑文编号。

  陈玄墨的金线刚触到齿轮,祠堂房梁突然坍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铁盒——里面是林九叔与降头师的合影,背景正是香港汇丰大厦的施工现场。

  族老突然跪地抽搐,后颈钻出机械蜈蚣。

  陈玄墨的罗盘纹身突然灼痛,指引他看向祠堂牌位——最上层的灵牌突然翻转,露出背面的白虎山矿洞地图,标注点竟是当年发现青铜罗盘的位置。

  宴终人散...小翠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陈玄墨探头望去,井水中的南洋女鬼已完全重组,她抛来的红盖头上绣着澳门赌场与湘西苗寨的联姻图腾。

  江风卷着咸腥味掠过祠堂,梁间的七星灯突然齐齐熄灭。

  胖子提着裤腰带从茅厕冲出:墨哥!我好像把本命蛊拉出来了!

  他掌心里,金蚕蛊正在吞噬最后一点青铜残渣。

  陈玄墨的罗盘纹身突然浮空,在祠堂墙上投射出完整地图——湘西、澳门、香港三地由红线相连,交汇点正是1997年7月1日的珠江口。

  林九叔的狂笑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祠堂牌位接连炸裂。

  陈玄墨拽着胖子扑向院中古井的瞬间,整座建筑轰然坍塌。

  烟尘散尽时,他们看见沙面岛方向升起血色朝阳,海平面下隐约可见沉没的日军潜艇轮廓。

  该收网了。陈玄墨擦去嘴角血渍,将香港硬币弹入古井。

  硬币落水的脆响中,他仿佛听见小翠在时光尽头轻笑:别忘了,你才是这场宴席的主菜。

  晨雾裹着桐油味漫进院子时,陈玄墨正用罗盘拨开碎瓦堆。胖子蹲在祠堂废墟里扒拉供桌残骸,突然捏着鼻子怪叫:这七星灯油咋闻着像老吴头泡脚水?

  陈玄墨指尖刚触到灯盏边缘,黏腻的触感让他汗毛倒竖——本该是尸蜡混合鲛人油的灯油,此刻泛着诡异的琥珀色,腥气里还掺着广式檀香的甜腻。

  祖宗规矩,不可妄动。族老鬼魅般出现在月洞门边,手中龙头拐杖在地面敲出731的摩斯密码节奏。陈玄墨余光瞥见他袖口翻出的皮肤上,竟有与林九叔同款的扶桑文刺青。

  胖子突然抄起灯盏舔了一口,地吐在断碑上:这特么是顺德缫丝厂的桐油!去年我给三姑婆棺材刷漆剩的半桶就这味儿!吐出的油渍在青石板上滋滋冒泡,腐蚀出澳门赌场的轮盘图案。

  陈玄墨的罗盘纹身突然发烫,指引他看向房梁残骸。七盏新挂的青铜灯在晨光中微微晃动,灯油正从屋脊断裂的睚眦兽首口中滴落——那兽首的眼珠,分明是矿洞里丢失的罗盘碎片!

  借过!胖子突然撞开族老,两百斤身躯炮弹般冲上残墙。陈玄墨抬头看见个黑影正在屋顶补灯油,那人腰间玉佩的反光,与古董店镇纸上的龙纹一模一样。

  天地玄宗...咒语还没念完,屋顶突然塌陷。陈玄墨凌空抓住垂落的电线,荡秋千似的踹向黑影。那人回身格挡的瞬间,陈玄墨看见他手背的蜈蚣刺青——正是油坊老板描述的神秘买家!

  黑影甩出把冥币,纸钱遇风燃成绿色火球。胖子在底下急得跳脚:墨哥快撤!这孙子要放火烧老子的青春!陈玄墨却盯着飘落的灰烬——每张冥币背面都印着胖子生辰八字,边缘还有湘西苗寨的银饰纹样。

  族老的拐杖突然横插进来,杖头龙嘴弹出个微型摄像机。陈玄墨翻身落地时,正好看见屏幕里三叔公的牌位——死亡日期竟比实际早了十年!牌位底部的南洋邮票在镜头下显出澳门教堂的轮廓。

  接着!胖子突然抛来个油腻腻的油纸包。陈玄墨接住瞬间,罗盘纹身突然刺痛——油纸上印着1983年国营油坊特供的红章正在渗血,血迹勾勒出沙面岛地下管道的三维图。

  族老突然暴起,拐杖裂成两截武士刀。陈玄墨用油纸包格挡,纸层碎裂间掉出半张当票——民国廿四年典当青铜罗盘·子部,落款印着胖子曾祖父的私章。

  小心头顶!胖子抄起香炉砸向房梁。悬挂的七星灯突然集体炸裂,燃烧的灯油顺着瓦缝流成个字。陈玄墨翻滚躲避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之物——竟是族老用刀背压着他胎记!

  当年就不该留你。族老的声音突然变成林九叔的腔调,刀锋挑开陈玄墨衣领。胎记暴露在晨光中的刹那,珠江突然传来汽笛长鸣,二十七艘挂着旭日旗的幽灵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胖子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陈玄墨转头看见这货正抱着燃烧的供桌腿当金箍棒耍,火星溅到族老唐装上,烧出的破洞里露出机械关节——那分明是矿洞里见过的日军实验体!

  罗盘纹身突然浮空而起,将燃烧的灯油吸成火龙卷。陈玄墨趁机甩出金线缠住族老的机械臂,线头触及青铜部件的瞬间,大量记忆汹涌而入:1945年8月14日,白虎山矿洞深处,年轻的族老正将青铜罗盘部件塞入婴儿脊椎...

  墨哥快看!胖子的尖叫撕破幻象。陈玄墨睁眼看见自己的血正被罗盘纹身吞噬,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拼出1997.6.30 香港九龙。族老突然扯断机械臂,断口处喷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澳门赌场特有的熏香。

  晨雾中传来零碎的粤剧唱腔。陈玄墨追出院门时,只看到个佝偻背影消失在榕树林里,那人哼的曲调正是三叔公下葬时唱的《客途秋恨》。胖子提着裤腰从茅厕钻出来,手里攥着半截燃烧的族谱:刚才拉屎没带纸...

  陈玄墨夺过族谱残页,焦痕间隐约可见借寿九十九载的血书。当他的血滴在字上时,墨迹突然游动重组,变成1997年香港地运交割契约!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砖石崩裂声。两人冲回去时,看见七星灯的残骸正在地面积液中重组,燃烧的灯油勾勒出小翠的侧脸。她指尖轻点的地方,香港硬币从瓦砾中浮起,稳稳嵌入罗盘纹心的凹槽。

  珠江上突然响起悠长的汽笛。陈玄墨望向沙面岛方向,血色朝阳中,林九叔正站在幽灵船头抛洒纸钱。每张纸钱上都印着七星灯图案,燃烧时散发的正是祠堂里特供桐油的甜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