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巫族的后代-《修仙御神策》

  山路崎岖,夜风卷着纸钱灰似的碎叶,打在人脸上生疼。

  老覃攥着那把带血的柴刀,断掌青筋暴起,每一步都踩得落叶“咔嚓”作响,像是在嚼碎三十年来的噩梦。

  “黑水洞在鹰嘴崖下头!”

  他哑着嗓子开口,独眼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那地方邪性得很,晴天都飘黑雾,鸟都不往跟前飞。我当年当年跟着我爹,被鼓声引到崖边,眼睁睁看着他被雾卷进去的。”

  恶来扛着鬼头刀跟在后面,铁甲上的凹痕还没平复,闻言嗤笑一声;

  “什么雾能卷走活人?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障眼法。”

  话音刚落,脚下突然踢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半截穿着红绣鞋的小腿,皮肉早被啃得露了白骨,银铃还在“叮铃”乱响。

  恶来眉头一皱,鬼头刀反手劈下,那截小腿“嗤”地化作黑烟,只留下只红绣鞋在地上打转。

  “不是障眼法。”安安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红绣鞋上,鞋面上的并蒂莲沾着黑血,竟在自行开合,“是‘食骨雾’,专啃活人的皮肉,留骨头养邪祟。”

  他弯腰拾起绣鞋,指尖刚触到鞋面,鞋里突然钻出无数细如发丝的根须,直刺他的掌心。

  “不知死活。”安安指尖金光一闪,根须瞬间化为飞灰。绣鞋里露出张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扭曲的“祭”字,墨迹里掺着血丝。

  “是赶尸符,”老覃凑近一看,独眼猛地收缩,“但这符被改过了,掺了活人的心头血,是用来……引路的。”

  三人继续赶路,约莫走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放黑,前方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搅动。

  雾气里渐渐浮出无数人影,都是些穿着破烂嫁衣的女人,盖头下渗出黑血,踩着红绣鞋,一步一响地朝他们围过来。

  “又是伥鬼?”恶来抡起鬼头刀就要砍,却被安安拦住。

  “她们是被鼓声召来的祭品。”安安屈指一弹,城隍令在空中划出三道符篆,金光落在那些女人身上,盖头纷纷飘落,露出一张张被啃得残缺不全的脸;

  “这些都是近三个月失踪的人。”

  最前面的女人眼眶里爬满树根,正是市局档案里失踪的第一个采茶女。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指向雾气深处,嘴角流下的黑血在地上写出两个字:血池。

  “看来不用找路了。”

  安安抬手,金光将所有伥鬼笼罩,“去轮回吧,剩下的事,我替你们了。”

  恶来立刻吐出一口浓郁的鬼气、将那些女人笼罩,鬼气中,一点星光,赫然是鬼门关。

  那些女人的身影朝着鬼门关而去,渐渐透明,银铃声越来越轻,最终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雾气里。

  在浓雾中继续走了大概一百多公里,鹰嘴崖的轮廓在月光下显现,像只俯冲的巨鹰。

  崖下有个黑黢黢的洞口,水汽从里面涌出,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洞口两侧刻着密密麻麻的土家符文,都用朱砂填过,如今却变成了黑红色,像是凝固的血。

  “就是这儿。”老覃的声音发颤,胸口的胎记烫得像火烧,“我爹说过,土家符文是用来镇邪的,现在……”

  “现在成了养邪的阵眼。”

  安安走到洞口,指尖抚过符文,那些字竟像活过来般蠕动,“三阴聚煞阵,以地脉阴气为引,人血为媒,再用土家符文伪装成镇邪咒,难怪能瞒过阴阳两界的耳目。”

  他侧身让开,对恶来抬了抬下巴:“开路。”

  恶来咧嘴一笑,鬼头刀插进地里拖行,火星溅在符文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刚进洞口,一股腥甜的风扑面而来,岩壁上挂满了人的骸骨,被水汽泡得发白,指骨都穿着红绳,像一串串诡异的风铃。

  越往里走,鼓声越清晰,“咚...咚...咚”,像是从心脏里敲出来的。地面渐渐变得湿滑,踩上去黏糊糊的,低头一看,竟是暗红色的血泥。

  “这洞是活的。”老覃突然停住脚步,独眼盯着岩壁,那里的血管状纹路正在缓缓搏动,“岩壁在吸血,这些血泥……是被吸走精气的人化的。”

  恶来一刀劈在岩壁上,石屑纷飞,露出里面蠕动的肉红色组织,像某种巨大的内脏。

  “妈的,这哪是洞,分明是头怪物!”

  “比怪物更糟。”安安的声音沉下来,目光投向洞的深处,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这是用盘古污血的气息,硬生生把整座山改造成了养尸地。”

  走到洞底,眼前的景象让恶来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个方圆十丈的血池,池里泡着无数残缺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最中间浮着具怀胎七月的女尸,肚子被剖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胎儿。

  女尸的皮被完整剥下,蒙在旁边的木架上,正是那面人皮鼓。鼓槌是用胎儿的腿骨做的,正悬在鼓面上,自己上下敲打着,发出沉闷的鼓声。

  血池中央的石台上,坐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背对着他们,手里把玩着颗血淋淋的心脏。

  “城隍爷果然好本事,竟能破了我的食骨雾。”

  那人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爬满了细小的树根;

  “老夫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就是黑水洞的‘老不死’?”

  安安挑眉,指尖的城隍令隐隐发光,“用活人炼鼓,用胎儿做槌,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那人影笑起来,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老夫就是天!当年盘古开天,污血落地化出神树,老夫便是守护神树的土家巫祝!是你们这些外来者,毁了神树,断了我们的根!”

  他猛地站起来,黑袍滑落,露出满身盘绕的树根,胸口有个大洞,里面嵌着块墨绿色的石头,正散发着幽幽的光。

  “这块‘盘古血精’,是神树留给老夫的念想。我要用人皮鼓召集百鬼,用纯阴之体做容器,让神树重新活过来!”

  老覃突然上前一步,柴刀直指那人:“我知道你是谁!我们部落古籍有记录,你是巫族的叛徒,当年巫妖大战,你背叛了巫族,我说的对么,巫咸...”

  巫咸的黑洞眼转向老覃,树根般的手指指向他胸口的胎记:“土家十八姓,覃氏血脉最纯,本想让你做容器,没想到来了位城隍爷……也好,用城隍的魂魄养血精,神树定能长得更壮!”

  话音未落,他猛地拍向人皮鼓,鼓声骤然变得尖锐,血池里的尸体纷纷睁开眼,拖着残缺的身躯爬出来,朝三人扑去。

  “恶来,护着老覃。”

  安安身形一晃,已出现在石台前,城隍印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色巨印砸向巫咸。

  巫咸不闪不避,胸口的血精爆发出绿光,竟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你的神力对我没用!我与神树共生,早已不是凡人!”

  他抬手,血池里的血水化作无数根须,像毒蛇般缠向安安。

  你是不是凡人我不晓得,但我肯定不是凡人....

  任你巫族血脉如何厉害,只要不是圣人,我便不惧...既然是厚土娘娘的族人,那就让我逮你去见她...

  你这个小吗喽,好大的口气,还厚土娘娘,我还十二祖巫呢,说谎不犯法,口嗨谁不会...

  巫咸被这小子的口气逗乐了,小小城隍,撑死化神巅峰,哪里来的勇气。

  安安轻蔑的笑了一声,懒得理他,他甚至都没有催动混元功,单用法力驱动着城隍令在空中划出七道符篆,金光交织成网,将血须尽数斩断。

  “共生?不过是被血精控制的傀儡罢了。”

  他指尖凝起一道金光,“盘古污血化神树,土家血脉镇幽魂、你忘了后半句,镇的就是你这种窃居神树之力的邪祟!”

  金光直刺巫咸胸口的血精,那石头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啸,绿光瞬间黯淡。

  巫咸不躲不避,自信的喊道:“来得好...”

  世人都以为我只会通天占卜、炼制丹药,其实,我也很能打的..

  看我神通,四方血动...

  血池里的人皮鼓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鼓面上的红线绷得笔直,竟渗出鲜血。

  鼓槌自动飞起,直取老覃的胸口。

  “小心!”恶来一刀劈向鼓槌,却被一股巨力震得后退。

  老覃看着那根胎儿腿骨做的槌子,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扯开衣襟,用胸口的胎记迎了上去。

  “土家血脉,宁死不屈!”

  鼓槌砸在胎记上,发出“嗡”的一声巨响。

  老覃的胎记突然裂开,流出金色的血,在他胸口形成一个古老的土家符文。

  符文发出的金光与城隍令的金光交织,竟将整面人皮鼓笼罩其中。

  “不!”巫咸发出愤怒的嘶吼,鼓槌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截枯木。

  人皮鼓在金光中燃烧起来,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哭声越来越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