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夏婵鸣新槐,旧荫纳新凉-《迷案追缉:灵踪异事簿》

  第四百四十四章:夏蝉鸣新槐,旧荫纳新凉

  大暑的日头毒得像团火,药铺院中的老槐树却撑开了巨伞。浓密的枝叶层层叠叠,把半个院子都罩在荫凉里,树影在青石板上晃啊晃,像幅流动的水墨画。树权间的蝉鸣扯着嗓子喊,声浪一波盖过一波,把午后的闷热都震得发颤。小芽儿搬个竹凳坐在树荫下,手里摇着蒲扇,眼睛盯着树干上的蝉蜕,像在找藏起来的宝贝。

  “别总盯着树看,当心眼睛花。”小石头正在槐树下碾药,青石碾盘转得慢悠悠,苍术的碎末混着槐花香,在荫凉里漫开。他看着女儿的样子,忽然说:“太爷爷说,老槐树的荫凉最养人,夏天在树下碾药,药气里都带着点甜。他总爱在树根边浇点井水,说‘让树凉快了,咱才能更凉快’。”

  小芽儿跑到碾盘边,帮着添了把苍术:“爹,这树比太爷爷还老吗?他小时候也在树下玩吗?”

  “老多了。”小石头停下碾盘,用竹刮子把药末归拢到一起,“太爷爷说他小时候,这树就这么粗了。他总爱在树洞里藏些小玩意,有弹弓,有野枣,还有他画的药草图,说‘树洞是树的嘴,能替咱守秘密’。”

  阿芷坐在竹椅上,手里缝着布荷包,艾草的碎末从布眼里钻出来,混着槐花香,像藏了个春天。她的目光落在树影里的石桌上,那里摆着个旧陶壶,盛着晾好的薄荷水,壶身上的青苔印子透着股岁月的沉郁。“你太奶奶爱在槐树下做针线活,说‘听着蝉鸣做事,手都不抖’。她还会把槐花摘下来,和着面粉蒸成糕,说‘吃了槐花糕,夏天不烦躁’。”

  小芽儿凑过去,拿起个缝好的荷包闻了闻:“太奶奶,这里面也放了槐花吗?”

  “放了点。”阿芷笑了,把荷包挂在她衣襟上,“你太爷爷总说,‘草木的香能安神,槐花的香最解闷’。有年夏天你爷爷生疹子,就是用槐叶煮水给他洗好的,太爷爷说‘这树通人性,知道疼孩子’。”

  午后的风带着点热,吹得槐叶沙沙响,蝉鸣也跟着变了调。小石头把碾好的苍术装进药罐,又给石桌上的陶壶添了些井水。小芽儿则爬上竹凳,伸手够最低的槐枝,想摘朵槐花尝尝,却被树枝晃得差点摔下来。

  “小心点!”小石头一把扶住她,“太爷爷说,摘槐花要等风来,风一吹,熟了的花自个儿就掉,不用费劲。”

  小芽儿果然站在树下等,不一会儿,几朵雪白的槐花悠悠落下来,她伸手接住,捏在手里像捧了把碎雪。

  镇上的陈奶奶来抓治关节疼的药,进门就被槐花香勾住了脚步:“苏掌柜家的老槐树又开花了,闻着就舒坦。”她接过小石头递来的药包,又说,“当年我家老头子腿肿,就是苏先生用槐枝煮水给他熏好的,说‘老树枝子有火气,能驱寒湿气’。”

  小芽儿听见了,从竹篮里捡了把新鲜的槐叶放进陈奶奶的药包:“陈奶奶,这个也能煮水!太爷爷说,新叶比老枝更有劲儿。”

  陈奶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这孩子,心眼跟苏先生一个热乎。”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槐树叶染成了金绿色。小芽儿帮着把药末收进药柜,又看着阿芷把晒干的槐花装进陶罐,说“冬天做枕头,能睡得香”。小石头则把碾盘冲洗干净,井水溅在青石板上,凉丝丝的,带着点槐花香。

  “爹,太爷爷也在树下讲光域的故事吗?”小芽儿喝着薄荷水,忽然问。

  小石头坐在石凳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树影:“讲过。他说光域也有这样的大树,只是叶子是金色的,蝉鸣像唱歌。但他总说,‘哪有咱这老槐树好,能给咱遮风挡雨,还能结出甜槐花’。”

  夜里,蝉鸣渐渐歇了,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晃,像在哼支温柔的歌。小芽儿趴在窗边,看着月光下的老槐树,树影在地上铺得厚厚的,像床绿绒毯。阿芷坐在灯下,翻着那本夹着槐叶的旧药经,书页上有行苏禾的批注:“槐者,怀也,怀土,怀人,怀岁月——草木有情,方为良药。”

  她知道,旧荫总能纳下新凉,就像这夏蝉鸣新槐,把前人的念想、后人的欢喜,都藏在树荫里,浸在花香里,一年年,一辈辈,在这满是药香的院里,让日子在荫凉里慢慢过,让岁月在蝉鸣中缓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