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秋阳晒药香,旧物述流年-《迷案追缉:灵踪异事簿》

  第四百零八章:秋阳晒药香,旧物述流年

  晒药的日子总选在秋阳最烈的午后。药铺院里的青石板上铺满了草药,紫苏、薄荷、蒲公英……五颜六色的叶片在阳光下舒展,把空气染得又香又暖。阿芷蹲在地上翻动着艾草,银白的绒毛在光里闪着细亮的光,像撒了把碎星。

  “慢点翻,别把叶子弄碎了。”苏禾搬来张竹椅放在桃树下,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她的腰不如从前直了,蹲一会儿就要扶着膝盖歇口气,可手里的活计依旧仔细,每片叶子都要晒得正反均匀。

  “这艾草要做艾条,得晒得干透才行。”阿芷直起身,捶了捶腰,“张奶奶的老寒腿又犯了,等晒好了给她送去,比贴膏药管用。”

  小石头背着书包从学堂回来,书包带歪在肩上,手里举着张奖状,老远就喊:“爷爷!奶奶!我得了‘识字小状元’!”他扑到苏禾怀里,奖状上的红印章蹭在苏禾的衣襟上,像朵小小的花。

  “真棒。”苏禾接过奖状,仔细抚平边角,“晚上给你煮鸡蛋吃,加两颗红枣。”他忽然瞥见小石头的书包里露出半截木片,上面刻着模糊的花纹,“这是什么?”

  小石头从书包里掏出木片,是块磨得光滑的桃木,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禾”字。“是我在桃树下捡的,像爷爷药箱上的字。”他举着木片在阳光下照,“老师说这是老物件,能辟邪。”

  苏禾的手指抚过木片上的刻痕,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用这棵桃树的枝桠给小禾做过木剑,后来木剑断了,剩下的边角料就扔在院里,没想到被小石头捡了去。岁月就像这桃木,被风雨磨得光滑,却把痕迹刻得更深。

  小禾从镇上回来时,带了个陌生的年轻人,说是县里来的记者,想采访药铺的故事。“苏爷爷,苏奶奶,听说这药铺有上百年历史了?”年轻人举着相机,镜头对着院里的药草,“还藏着不少老物件?”

  阿芷笑着指了指墙角的石碾子:“最老的就是它了,碾了几十年药,磨出来的粉比机器打的细。”她又指向柜台上的铜秤,“还有这秤,称药分毫不差,是当年你爷爷用三斗麦子换的。”

  记者的镜头转来转去,最后落在苏禾手里的桃木片上。“这也是老物件吗?”

  “是,也不是。”苏禾把木片递给小石头,“是旧枝发新芽,也算个念想。”

  年轻人没太明白,只顾着拍照记录。苏禾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刚到这里时,也是个外来人,对着断星崖的麦田、镜湖的荷花充满好奇。如今他成了被打量的“老物件”,倒觉得好笑又踏实——原来扎根的滋味,是从陌生到熟悉,再到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

  傍晚收草药时,阿芷在薄荷堆里发现个小小的布包,边角都磨烂了,里面装着半块麦芽糖,硬得像块石头。“这是去年小石头藏的,忘了拿出来。”她剥开糖纸,里面的麦芽糖已经发黑,却还带着点甜香,“那时候他总说,要留块最甜的给爷爷。”

  苏禾接过麦芽糖,放在嘴里慢慢嚼,硬邦邦的,却甜得绵长。他看着院里的药草被收进仓房,看着夕阳把桃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忽然觉得,所谓旧物,从来不是放在匣子里的摆设,是藏在日子里的念想——块麦芽糖,半截桃木,一把石碾子,都在诉说着流年,温暖而实在。

  夜里,小石头枕着奖状睡着了,嘴角还微微翘着。苏禾和阿芷坐在灯下,看着记者送来的照片,照片里的药铺院落在秋阳下泛着金光,阿芷蹲在草药旁,他坐在桃树下,像幅被时光浸过的画。

  “你看这张,把我拍得真老。”阿芷笑着指照片里的自己,鬓角的白发在光里很显眼。

  “不老,比年轻时还好看。”苏禾把照片放进相框,摆在药柜上,挨着那本旧药经,“这也是个念想,等小石头长大了给他看。”

  窗外的月光透过桃树叶,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苏禾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院里还会晒满草药,阿芷还会蹲在地上翻动叶片,小石头还会背着书包喊着回家,药香还会漫过院墙,和断星崖的麦香混在一起。

  这些寻常的日子,就像被秋阳晒透的草药,看着普通,却攒着最浓的香,最暖的甜,在流年里,慢慢沉淀,成为最珍贵的旧物,述说着一辈辈的故事,安静而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