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相亲男夜送白骨精(十七)(416)-《荷叶闲客中短篇小说选集四》

  被嫌弃的相亲男夜送白骨精(十七)

  李锐的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脸上血色尽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枚长命锁,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无法理解的景象。

  王业仁也看到了。

  他看着那枚长命锁,看着李锐骤变的脸色,看着地上那具恐怖的婴儿标本,看着被铐住、依旧在喃喃“我的孩子”的刘秋贞,看着满墙的超声照片……

  地下标本室里那本笔记本上的内容,如同诅咒般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

  “……成功了……最后一次拼合……”

  “……‘母亲’的职责已完成……该回到‘父亲’身边了……”

  “……永远在一起……我们一家……”

  拼合……

  拼合了什么?!

  用他李锐妹妹的长命锁……拼合了什么?!

  一个疯狂的、亵渎的、超越所有人伦底线的念头,如同终极的噩梦,缓缓地、无可阻挡地浮出漆黑的水面。

  王业仁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从脚底板瞬间蔓延至头顶。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

  越过地上那具婴儿标本。

  越过那枚诡异的长命锁。

  最终,落在了——

  如遭雷击、僵立当场的——

  李锐的脸上。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戳破了这令人窒息的疯狂:

  “锐哥……”

  “她‘拼合’的……”

  “到底是谁的孩子?”

  ……

  时间仿佛凝固了。

  楼道里只剩下刘秋贞被捂住嘴后发出的、含混不清的呜咽,和她徒劳挣扎时手铐撞击的冰冷声响。

  李锐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王业仁。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死死地钉在那枚从标本指缝间抠出的、与他口袋里一模一样的银质长命锁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面上模糊的刻痕,那是一个小小的、扭曲的“蕊”字。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眶迅速泛红,一种混合着极致惊骇、痛苦和某种……了然的绝望的情绪,在他脸上疯狂交织。

  “李队?”旁边的警员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低声询问。

  李锐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深不见底的冰冷。他极其缓慢地将那枚长命锁攥入手心,金属冰冷的棱角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他没有回答王业仁的问题,而是转向正在给刘秋贞注射镇静剂的法医,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让她安静。带回局里,立刻进行精神鉴定。”

  他的回避,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王业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能站稳。

  技术队的警员开始进入现场勘查。闪光灯再次亮起,记录着这间被改造得如同恐怖秀场的公寓。有人小心地揭下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超声照片,有人对那具婴儿标本进行初步检查和拍照。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在检查沙发时,忽然发出了一声低呼:“李队!这里有发现!”

  李锐和王业仁同时看去。

  技术员从沙发的缝隙里,小心地夹出了一个极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

  黑色金属薄片。

  形状不规则,边缘有些焦黑。

  和之前在刘秋贞家卫生间发现的、那个被烧毁的U盘残骸,材质和受损状态极其相似!

  “像是……强行物理销毁的存储芯片的一部分?”技术员不确定地推测。

  李锐接过那枚薄片,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急促:“是我!立刻帮我查一个人!原市三院勤杂工,陈国栋,三年前肺癌死亡备案……对!重点查他去世前半年内的医疗记录和……直系亲属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有没有精神病史或者失踪记录!要快!”

  他挂掉电话,目光再次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最终落在那枚小小的芯片残骸上。

  刘秋贞被带走了,她的呜咽声消失在楼道尽头。

  那具婴儿标本也被小心地装入专用的尸袋,抬了出去。

  房间里似乎一下子空荡下来,只剩下那股甜腻腥臭的气味,和满墙被撕去照片后留下的、胶痕斑驳的印记,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疯狂。

  王业仁瘫坐在门口的地上,双臂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进去,身体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他完了。他的家,他的人生,彻底被这无法理解的恐怖污染了,撕碎了。他甚至不敢去想,明天,后天,这一切会如何被传播,被解读。

  李锐安排完现场后续工作,走到他面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业仁,”他的声音疲惫到了极点,“你先跟我走。这里不能住了。”

  王业仁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问:“去哪?”

  “我家。”李锐顿了顿,补充道,“暂时安全。”

  王业仁没有再问,也没有力气拒绝。他像个木偶一样被李锐拉起来,搀扶着,走下楼梯,走出单元门,再次坐上那辆黑色的SUV。

  车子驶离小区,将那片依旧闪烁的警灯和喧嚣抛在身后。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切看起来正常得近乎残酷。

  车内死寂无声。

  王业仁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动的光影,眼神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李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我妹妹……李蕊……十五岁的时候查出了恶性脑瘤。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压迫视神经,几乎失明……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

  王业仁微微一震,缓缓转过头。

  李锐目视前方,侧脸在车外流转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但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

  “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