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逃亡-《太上珍宝》

  地下实验室内,已彻底沦为废墟。

  号称能硬抗核武器冲击的超强合金墙壁,在铸神境强者毫无保留的搏杀余波中,如同被巨兽啃噬过一般,布满巨大的凹坑、撕裂的豁口以及融化的痕迹。天花板不断坍塌,露出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岩层,灰尘弥漫,刺鼻的焦糊味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昂贵的精密仪器早已化为满地狼藉的零件和焦炭,地面流淌着未干的水迹、油污以及暗红色的血液。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敖毅双目赤红,龙吟阵阵,手中分水刺每一次挥出都引动地下暗流,化作无数锋锐无比的水刃,从四面八方绞杀向柳生宗一郎。攻势狂猛如潮,毫不惜力。

  柳生宗一郎面容冷峻如铁,手中化作一道道凄冷的月弧,剑意凝练到了极致,将袭来的水刃一一斩碎、冻结。他的剑法已臻化境,守得滴水不漏,偶尔一剑反击,便如毒蛇出洞,逼得敖毅不得不回防。但他心中却愈发沉重,对方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久战之下,他竟隐隐感到一丝力不从心。

  另一边,安倍晴海的情况更为狼狈。他的阴阳术与式神在面对裂风雕厉羽那无孔不入、快如闪电的风刃攻击时,显得格外被动。式神往往刚被召唤出来,便被无数风刃撕成碎片;布下的结界在厉羽蓄力一击的巨型风钻面前,支撑不过数息便轰然破碎。他只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层出不穷的符箓勉强周旋,狩衣已被割裂多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气息紊乱。

  武藏野刚与搬山猿袁力的战斗则是最为直接的力量碰撞。武藏身形如鬼魅,短刃专攻袁力关节、眼睛等要害,试图以巧破力。然而袁力根本不屑于闪避,它那看似笨拙的身躯实则灵活异常,覆盖着厚厚岩石般肌肉的手臂随意格挡,便将足以切开坦克装甲的短刃弹开,反手一拳轰出,恐怖的拳压便让武藏不得不狼狈闪避,原先所在的地面瞬间被砸出一个深坑。几次硬碰下来,武藏只觉得气血翻腾,持刀的右臂阵阵发麻,已然受了内伤。

  “支援呢?!总部的人呢?!”安倍晴海躲过一道贴面而过的风刃,嘶声朝着通讯器吼道,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一丝绝望。按照预案,如此重要的设施遭受攻击,总部早就应该派出支援力量,甚至请动秘境中闭关的老祖才对!

  通讯器里只有滋滋的电流杂音,偶尔夹杂着断断续续、充满惊恐和混乱的汇报片段:

  “......多处核电站......遭遇......未知敌人袭击......破坏......”

  “......原料库......被......自毁程序......无法阻止......”

  “......空中......全军覆没......地面......溃败......”

  破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令人胆寒的事实——他们被放弃了!或者说,整个倭国,此刻正面临着多点开花的毁灭性打击,远比他们这里更重要的战略目标正在接连陷落!根本不可能有支援来了!

  安倍晴海与武藏野刚的目光在空中瞬间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断——逃!必须立刻逃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两人默契陡生。安倍晴海猛地将手中蝙蝠扇往地上一插,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扇面之上!

  “阴阳禁术·百鬼夜行!”

  嗡——!

  扇面爆发出浓郁的黑紫色光芒,无数扭曲、嘶嚎的鬼影从中蜂拥而出,瞬间充斥了大半个实验室空间,阴风怒号,鬼气森森,暂时阻挡了厉羽和部分海族将领的视线与攻击。

  与此同时,武藏野刚身形如同融化的阴影,骤然变得模糊,竟是直接施展了最高阶的遁术,不顾一切地朝着实验室一处相对完好的通风管道口窜去!他抛弃了所有累赘,甚至不惜燃烧部分精血,只为换取那一线生机!

  “八嘎!你们——!”柳生宗一郎察觉到两人的动作,目眦欲裂,心中涌起一股被背叛的滔天怒火。他奋力一剑逼退敖毅,想要阻拦,却被敖毅更加疯狂的攻击死死缠住。

  “想走?问过本王了吗?!”裂风雕厉羽冷哼一声,双翼猛地一扇,狂暴的罡风如同无数利刃,瞬间将面前的鬼影清空大半,锐利的鹰眸瞬间锁定了即将钻入通风口的武藏野刚,一道凝练至极、几乎透明的风刃无声无息地追袭而去!

  “噗嗤!”

  风刃后发先至,精准地命中了武藏野刚的后心!他闷哼一声,遁术被打断,口中喷出一股混杂内脏碎块的鲜血,但求生的本能让他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身形如同受伤的老鼠,更快地钻入了狭窄的管道,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串淅淅沥沥的血迹。

  而安倍晴海在释放禁术的瞬间,也捏碎了袖中一枚保命玉符,身形被一团白光包裹,就要瞬移出去。

  “定!”

  一直未全力出手的搬山猿袁力,忽然咧嘴一笑,粗壮的手指朝着安倍晴海所在的方向遥遥一指。一股沉重如山的法则之力骤然降临,那团包裹安倍的白光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瞬移被硬生生打断!

  “不——!”安倍晴海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他还想再施展其他手段,厉羽的风刃和数名海族将领的攻击已然临身!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能量爆炸声中戛然而止。

  当光芒散尽,原地只留下一片焦黑和几块破碎的狩衣布片。这位倭国顶级的阴阳术大师,终究未能逃出生天。

  实验室内的抵抗力量,瞬间只剩下柳生宗一郎一人。

  他持刀而立,浑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看着惨死于眼前的安倍,望着武藏逃遁留下的血迹,再感知着外面传来的、愈发清晰的喊杀声与建筑崩塌声,他心中一片冰凉。

  完了。看来今天要死在这。

  敖毅并未趁机进攻,他挥手让其他海族停下,金色的龙眸冷冷地注视着这个顽强的对手,带着一丝属于胜利者的漠然:“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但,到此为止了。交出我妹妹,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柳生宗一郎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殉道者般的平静与决绝。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村雨”,刀身映照出他坚定无悔的眼神。

  “吾之剑道,唯有前进,未有退却。”他低声自语,仿佛在与老友告别。随即,他猛地挺直脊梁,目光如电,扫过敖毅、厉羽、袁力等所有敌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废墟:

  “倭国剑圣,柳生宗一郎,今日于此,为国尽忠!”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息如同回光返照般疯狂暴涨,原本沉稳如山岳的剑意,骤然变得无比炽烈、决绝,仿佛要将自身的一切,生命、灵魂、意志,都融入这最后一剑之中!

  “秘剑·一刀罗刹!”

  村雨刀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颤音,刀身瞬间变得漆黑如墨,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柳生宗一郎人随刀走,化作一道撕裂虚空、贯穿生死的漆黑直线,无视了空间距离,带着一股与敌偕亡、万物终结的恐怖意境,直刺敖毅!这一剑,是他毕生修为的凝聚,是他对剑道的最终诠释,更是他作为武士,最后的尊严!

  敖毅脸色骤变,他从这一剑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狂吼一声,龙族血脉全力激发,蓝色龙鳞瞬间覆盖全身,分水刺交叉于胸前,引动周围所有水流凝聚成一面厚重无比的玄水重盾!

  “吼!”袁力怒吼,双拳猛地砸向地面,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岩墙拔地而起,挡在敖毅身前。厉羽双翼合拢,无数风刃凝聚成一面旋转的风盾。

  然而——

  “嗤——!”

  漆黑的剑芒如同热刀切牛油,轻易洞穿了岩墙,撕裂了风盾,最终狠狠刺在敖毅身前的玄水重盾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重盾轰然炸裂!敖毅如遭重击,喷血倒飞出去,胸前龙鳞碎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气息瞬间萎靡。

  而那道漆黑的剑芒,在破开重重防御后,也终于耗尽了所有力量,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了一下,彻底消散。

  柳生宗一郎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最终彻底熄灭。一阵微风吹过,他挺拔的身躯如同崩碎的沙雕,缓缓化作漫天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唯有那柄失去光泽的“村雨”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一代剑圣,就此陨落。以最壮烈的方式,践行了他的武士道,也为这场地下实验室的突袭战,画上了一个惨烈的句号。

  实验室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敖毅在族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柳生消散的地方,眼神复杂,但很快便被救妹的急切取代。他快步走向那依旧被淡蓝色光罩保护的观察室。

  光罩内,敖月早已站起,隔着光罩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看着大哥为自己浴血奋战,看着敌人伏诛,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月儿!”敖毅来到光罩前,声音沙哑却带着激动。

  “大哥!”敖月泣声回应,她尝试着操控玉佩残片,那层坚不可摧的淡蓝色光罩微微波动,开始缓缓消散。

  随着光罩的消失,兄妹二人终于再无阻隔。敖月扑进敖毅的怀中,放声大哭,将这些时日的恐惧、委屈尽数宣泄出来。小呆也挣扎着站起身,发出低沉的呜咽,用大头蹭着敖毅。

  厉羽和袁力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团聚的一幕,脸上并无多少动容。厉羽锐利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淡淡道:“任务完成,该走了。倭国的反击和人类的关注很快就会到来。”

  敖毅点了点头,紧紧抱住妹妹,沉声道:“我们回家!”

  他抱起虚弱的敖月,命令部下抬起受伤的小呆,在一众海族将领和两位大妖的护卫下,迅速沿着来路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