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流言如刀,句句诛心-《替兄上朝,靠嘴炮气疯全朝堂》

  戚清辞从紫宸宫里退出来时,脚步近乎逃窜。

  回到偏殿,殿门“砰”地一声关上,他才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大口喘息。

  【今天这狗皇帝……到底发什么疯?】

  【先是服软,然后又这么好说话,肯定有天大的阴谋!】

  他翻了个身,趴在冰凉的地砖上,试图让脑子冷静下来。可眼前全是晏北玄方才那副近乎低声下气的模样,那双深邃眼眸里一闪而过的苦涩与脆弱,看起来挺真的。

  害的他的良心都有点痛痛的。

  【算了,不想了!想也想不通!】

  【反正明天就能回家!】

  【整整三天!没人管的三天!自由的三天!】

  一想到这个,戚清辞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三两步扑到榻上,开始兴致勃勃地计划他的“休假”。

  【第一天,必须去吃城东戚记老铺的东坡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再打包一份桂花酿,不醉不归!】

  【第二天,去城南新开的温泉山庄泡个通宵,把这几天沾上的狗皇帝的晦气全洗掉!】

  【第三天……就赖在家里哪也不去,陪陪爹娘和大哥!对,还要吃娘做的桂花糕!】

  【还回来?!三天后老子压根就不会回来!】戚清辞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翻身裹紧被子,强迫自己入睡。

  他越想越美,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趁这三天,跟大哥好好合计一下,如何才能彻底脱身。

  一夜无梦。

  次日,戚清辞难得睡到日上三竿。

  他伸着懒腰推开门,就见小德子正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外。

  “戚将军,”小德子堆着笑脸上前,“陛下已有旨意,命奴才备好了马车,将军随时可以回府。”

  戚清辞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么爽快?】

  【不会是在路上埋伏了刀斧手,等我一出宫门就砍死我,再伪造成意外吧?】

  他试探着问:“那就……现在?”

  “是。”小德子笑得愈发恭敬,“陛下吩咐了,将军想何时走,便何时走,不必顾忌。”

  戚清辞狐疑地盯着小德子那张菊花似的笑脸,总觉得这太监的褶子里都藏着算计。

  但管他呢!能出宫就是胜利!

  “走。”

  马车辘辘,一路出了宫门。

  戚清辞掀开车帘一角,紧张地向后张望,确认没有可疑的尾巴跟着,这才长舒一口气,彻底瘫在软垫上。

  【看来那狗皇帝这次,是真的放我走了。】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想不通,索性不想。

  车轮滚滚,很快,将军府那威严的石狮子便映入眼帘。

  戚清辞跳下马车的,差点撞上迎面跑来的福伯。

  “二公子!您回来了!”福伯激动的不行,昨天皇帝陛下直接上门来要人,可把他吓坏了,“老爷和夫人、大公子,都在正厅等着您呢!”

  戚清辞一路小跑着冲进正厅。

  “爹!娘!哥!”

  他直直扑进母亲柳氏的怀里,昨天在家的时间太短,走的时候都没和家人好好告别就被晏北玄拎回皇宫了。

  柳氏心疼地搂住他,手掌一遍遍抚摸着他背脊:“我的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昨天在宫里,没受委屈吧?陛下他……没有为难你吧?”

  昨天晏北玄的低气压有些吓到了柳氏,看到儿子今天全须全尾的回来,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没有,娘,我好着呢!”戚清辞埋在母亲怀里。

  “回来了,就好好歇着。”戚清越伸手揉了一把戚清越的头,语气平静无波,但眼神却深不见底,“这三天,安分些,尽量不要外出。有些事,眼不见,心不烦。”

  “哥,我知道。”戚清辞乖巧点头。

  回到自己的小院,他一头栽到床上,抱着枕头打了好几个滚。

  【自由的感觉,真他娘的好!】

  【这三天,要把之前受的罪全补回来!】

  他在床上赖了许久,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然后才起身在府中开始溜达起来,他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大门处。

  一门之隔外传来的街市喧嚣,那熟悉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像一只只小手,挠着他的心。

  在宫里,世界是死寂的。而这里,才是人间。

  他忽然迫不及待地想融进去。

  【要不……就出去走走?大哥的话……就当没听见吧!】

  说干就干。戚清辞换了身不起眼的常服,熟门熟路地从角门溜出了将军府。

  负责“照顾”他的宫女侍卫看到,也连忙跟在戚清辞的身后。

  在他的威逼利诱下,这群侍从没能贴身跟着,只能在戚清辞的不远处守着。

  都城的长街依旧车水马龙,充满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戚清辞走走停停,买了一串晶莹的糖葫芦,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心情好得要飘起来。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金碧辉煌的皇宫?连狗笼子都不如!】

  他一路闲逛,不知不觉晃到了城南。

  一处名为“芳菲苑”的园子,听说这里的牡丹开得极盛,是京中贵妇贵女们最爱来的风雅之地。

  戚清辞想着无事,便信步走了进去。

  园中景致非凡,花团锦簇,盛放的春色几乎要溢出墙外。

  不知不觉戚清辞沉浸在美丽的景色中,他穿梭在花园中,设计巧妙的奇石景观像一座迷宫。

  几个转身,那些侍卫们就看不见戚清迟的身影。

  他正欣赏一株罕见的墨色牡丹,那颜色深沉如夜,花瓣边缘却泛着一丝诡谲的紫,正看得出神。

  忽然,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一个抱怨的女声。

  “这戚将军可真会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把我累坏了。”

  听到提到自己,戚清辞往那边看。

  然后紧随其后的声音让他赏花的动作停住。

  “哎,话说你有听到过吗?那位戚将军的事……”

  “嘘!小声点!我们现在可是在说服侍他,当心你的脑袋!”

  “怕什么?现在宫里谁不知道?这事儿都快传遍整个京城了!我跟你说啊……”

  戚清辞下意识地侧过身,身影悄无声息地隐入一丛茂盛的芍药花木之后。

  他悄悄竖起了耳朵。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可不是嘛!都说他是北疆战神,我看啊,是靠着那张脸蛋儿和那副好身段,才爬上位的吧!”

  另一个声音惊讶地附和:“天哪!李姐姐,此话当真?他不是戚家的大将军吗?怎么会……”

  “什么大将军!”被称为“李姐姐”的尖细声音主人嗤笑一声,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消息来源,“我表姐的姑母就在陛下寝宫外当值,亲眼见过!还不止一次!那位戚小将军衣衫不整地从里面出来,眼角都是红的,路都走不稳当!”

  “我的老天!那他那些战功……”

  “战功?呵,枕头上的战功罢了!”

  那个声音拔高了些,恶意满溢。

  “你想想,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甘愿雌伏于君王身下,这要是传出去,戚家列祖列宗的棺材板都要被他气得压不住了!”

  “我还当他是什么英雄人物,原来是个……以色侍君的娈宠……”

  “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该被万人唾骂!还北疆战神呢,我看是‘北疆战损’吧,哈哈哈哈……”

  这一句句充满恶意的诋毁,顺着风狠狠扎进戚清辞的耳朵里。

  字字诛心。

  他手中的糖葫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晶莹的糖衣碎裂,沾满了尘土,就像他此刻的心。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只剩下那句“北疆战损”,在疯狂地回响。

  那是他哥用青春用命换来的荣耀,是他哥和无数将士用鲜血铸就的丰碑,如今,却成了别人嘴里最肮脏、最下流的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