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刮骨疗毒-《栖心审判:我在三界搞反贪》

  面见玉帝带来的沉重压力,并未让齐风雅消沉,反而如同淬火般,让她的意志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内敛。玉帝划下的界限,如同一道无形的藩篱,将她隔绝于核心真相之外,却也逼着她必须在这藩篱之内,找到新的突破口。

  既然不能直指那潜藏的“黑暗根源”,那么,就全力清除那些已被其腐蚀、或正在被其侵蚀的“枝叶”!她要让绩效中心,成为一把刮骨疗毒的利刃,一层层剔除天庭肌体上的腐肉,直至那深藏的病根无所遁形,或者……因失去滋养而自行枯萎。

  返回绩效中心后,齐风雅立刻调整了策略。

  她召集团队,没有透露面见玉帝的具体细节,只是以更加冷冽坚定的语气下达了新的指令:

  “玉帝陛下肯定了我等维护天庭纲常之责。然,天庭积弊非一日之寒,根治需循序渐进。接下来,我中心之要务,乃深化常规绩效考核,强化数据真实性核验,并重点筛查各司部‘资源-效能’异常节点,尤其是那些与已知风险点存在潜在关联的部门与人员。”

  她刻意强调了“常规”与“已知风险点”,众人心领神会。组长这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场更加精细、更加隐蔽的“刮骨”行动,在绩效中心悄然展开。

  1. 数据显微镜下的“气运灰败者”

  苏晓和温如意的工作重心,转向了对天庭各司部海量运行数据的深度清洗与关联分析。她们不再试图构建那个惊世骇俗的“系统性风险模型”,而是按照齐风雅的要求,将模型拆解、细化,融入到对各部门常规绩效的“健康度评估”中。

  重点监测指标包括:

  · 资源消耗与功德产出的长期偏离度(寻找下一个可能的“布雨司”);

  · 内部流程数据的异常一致性(寻找可能存在系统性造假的痕迹);

  · 仙神个体履职数据的突然性、无合理解释的波动(可能与气运被侵蚀、心神受影响有关)。

  同时,她们开始尝试将月老提供的、关于部分仙神气运出现“灰败”迹象的模糊信息,与这些仙神所在部门的绩效数据、其个人的履职记录进行交叉比对。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需要想象力的工作,旨在寻找“气运侵蚀”在现实履职中的“数据表征”。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轮筛选和模型优化,他们发现,几位被月老标记为“气运隐现灰败”的仙神(分别隶属于“星辰司”、“灵植监”和“仙匠府”),其所在部门的某些特定项目,在资源使用效率上,确实存在细微但持续的、不符合常规逻辑的“内耗”现象,且其个人近期的决策失误率,也有统计学上的显着升高。

  这些发现,无法作为直接罪证,却像一个个闪烁的警示灯,标记出了需要重点“关注”的目标。

  2. “合规”的特别审计

  基于这些“数据警示”,齐风雅以绩效中心的名义,启动了一系列“合规”的特别审计项目。理由冠冕堂皇:

  “为优化天庭资源调配,提升各司部运行效能,依据《绩效考核仙律》补充条款,现对星辰司‘星辉凝练’项目、灵植监‘上古仙种复苏’计划、仙匠府‘制式仙宝能耗优化’专项等,进行周期性效能专项审计。”

  这些审计项目,完全在绩效中心的职权范围内,程序合法,理由充分。司法天神司乃至其他潜在的观望者,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而,只有齐风雅和李长庚等人清楚,这些被审计的项目,正是那些“数据警示灯”闪烁最为频繁的区域,也是那些“气运灰败者”重点参与或主导的领域。

  李长庚亲自带队,奔赴各部门。审计过程严谨而细致,表面上只关注资源流转、成果输出的合规性与效率。但在齐风雅的远程指导下,审计团队暗中加大了对原始凭证、能量流转痕迹、甚至参与仙神精神状态的观察力度。

  在星辰司,他们发现“星辉凝练”项目消耗的“虚空星屑”数量,与最终产出的“纯净星辉”比例,存在无法解释的微小偏差,部分星屑仿佛“凭空蒸发”。

  在灵植监,负责“上古仙种复苏”的一位管事仙官,在回答关于某种稀有灵液消耗细节时,眼神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涣散与迟疑,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未能逃过李长庚刻意观察的目光。

  在仙匠府,审计团队更是发现了一批制式飞剑的核心符文镌刻,存在极其隐晦的、非标准化的能量引导纹路,这些纹路看似无害,甚至能略微提升飞剑初期威力,但长期使用,会加速飞剑灵性损耗,并产生一种极难察觉的、带有微弱“躁动”气息的能量残留。

  这些发现,都被秘密记录、加密保存。它们如同拼图的碎片,暂时无法拼出完整的图像,却清晰地指向一个事实:腐蚀,确实在蔓延,并且以一种更隐蔽、更“技术化”的方式,渗透到天庭的日常运转中。

  3. 无声的较量与反击

  绩效中心的“常规”审计,自然触动了某些势力的神经。

  资源调度司的鹤鸣真人,再次派人送来“问候”,暗示某些审计“过于严苛,影响部门正常运作”。

  仙匠府的主事仙官,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匠神,更是亲自来到绩效中心,倚老卖老地表示:“些许工艺瑕疵,乃精益求精之道,何必上纲上线,寒了老臣之心?”

  甚至一位与星辰司关系密切的星君,也在某次非公开场合,委婉地向李长庚表达了“适可而止”的意思。

  面对这些或软或硬的阻力,齐风雅的态度始终如一:依法依规,数据说话。

  她指示李长庚,对所有质疑和压力,均以天庭仙律和绩效考核条例作为回应。发现的问题,无论大小,均形成正式的《审计发现问题提示函》,要求相关单位限期整改并反馈。对于确凿的违规行为,如仙匠府的符文问题,则毫不留情地开出罚单,扣罚相应功德,并上报司法天神司备案。

  她的强硬与“不近人情”,让许多试图说情或施压的人碰了钉子。绩效中心仿佛变成了一台严格按照程序运转的精密机器,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只认规则与数据。

  在这种高压下,一些细微的变化开始出现。

  那位被发现精神涣散的灵植监管事,在审计结束后不久,便以“旧疾复发”为由申请了长期静养。

  仙匠府悄然更换了那批问题飞剑的核心符箓师,并对库存飞剑进行了全面排查。

  星辰司也主动提交了一份关于“星屑损耗”的详细技术说明,虽然未能完全解释偏差,但态度已然端正了许多。

  齐风雅的“刮骨疗毒”,初见成效。虽然未能伤及根本,却成功地将一些已被腐蚀或开始腐化的“枝叶”清理了出去,至少延缓了腐蚀蔓延的速度。

  4. 新的涟漪

  这一日,齐风雅收到了一份意外的传讯。来自天河弱水之畔,一位几乎从不参与天庭事务的古老存在——弱水之神。

  传讯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句话: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然,若舟底附着蚀骨之蛆,纵有万顷碧波,亦难行远。判官之笔,当心沾染‘溺魂’之墨。”

  弱水,乃天地间至阴至柔至险之水,能溺仙神,蚀神魂。弱水之神的警告,带着古老而冰冷的意味。“溺魂之墨”?这似乎是在暗示,那潜藏的黑暗力量,其性质如同弱水,不仅腐蚀物质与能量,更擅长侵蚀灵魂与意志,甚至可能……污染执掌裁决的判官权柄本身?

  齐风雅握着这枚带着水汽的传讯玉符,久久沉默。

  弱水之神的警示,与月老的观察、奔波儿灞的恐惧、以及数据模型中那“寂灭性损耗”的属性,隐隐吻合。那股力量,不仅在窃取能量,更在潜移默化地扭曲意志,腐蚀灵魂!

  刮骨疗毒,清除的是看得见的腐肉。

  但这“溺魂之墨”般的侵蚀,又该如何防范?如何净化?

  她感到肩头的担子,比想象中更加沉重。不仅要对抗外部的阻力和隐藏的黑暗,更要时刻警惕自身可能被无形侵蚀的危险。

  齐风雅走到水镜窗前,看着镜中自己清冷的面容和左耳那点殷红的胎记。判官笔,执掌公正,裁定善恶。但若执笔之人被墨色沾染,其所裁定之公正,又将是何种模样?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无论对手如何诡异,她既执此笔,便当一往无前。

  刮骨疗毒,虽痛虽险,亦在所不惜。

  至于那“溺魂之墨”……唯有时刻保持灵台清明,以浩然正气为舟,以数据规则为桨,方能在这无尽的暗流中,破浪前行。

  绩效中心的灯光,依旧长明。数据的洪流,依旧在无声奔涌。这场关乎天庭未来的无声战争,正以另一种形式,更加深入、更加激烈地进行着。而齐风雅,这位手持判官笔的女子,正以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刮去附着在天庭巨舰底部的、那些看不见的蚀骨之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