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棋盘之上,岂容蝼蚁落子-《秦时:截胡所有,多子多福》

  庭院中的清风,似乎还带着那未散尽的舞韵与寒意。

  端木蓉带着满腹的困惑与那卷价值连城的药方,匆匆离去。她要去救人,更要去验证那个男人石破天惊的言论,去亲眼看看,那份足以颠覆医家传承的药方,究竟能创造何等奇迹。

  客堂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江昊独自坐在上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身前的紫檀木案几,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

  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庭院中那几只依旧在花间流连的蝴蝶,眼神里却没了方才的半分温和,只剩下一种如千年寒冰般的冷静与漠然。

  死志。

  他当然能看出来。

  在他的【神级洞察术】之下,雪女那看似光鲜亮丽的气运,实则早已被一团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气所缠绕。那黑气之中,交织着“悲壮”、“决绝”、“刺杀”乃至“同归于尽”的命运丝线。

  那支舞,跳的不是《白雪》。

  跳的是一曲燕赵慷慨之士,一去不复返的悲歌。

  只是,这悲歌,在他看来,充满了愚蠢。

  “紫女。”

  江昊没有回头,只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堂,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话音刚落,一道婀娜的紫色身影,便如同从阴影中走出的魅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堂下。

  来人正是紫女。

  今日的她,并未穿着昔日紫兰轩中那般华贵繁复的宫装,而是换上了一身裁剪得体的暗紫色劲装。那衣料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浮凸曲线,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既方便行动,又无损其半分妩媚。一头柔顺的紫色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简单的银簪固定,让她整个人少了几分慵懒的女人味,却多了几分身为情报女王的干练与凌厉。

  她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眸子,此刻再无半分流转的波光,有的只是对眼前这个男人,最纯粹的敬畏与专注。

  “大人。”紫女躬身行礼,声音柔媚,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专业。

  “妃雪阁,雪女,高渐离。”江昊的指尖停止了叩击,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要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从他们踏入咸阳城开始,见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喝的每一口水,我都要知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动用天机阁所有在咸阳的力量。时限,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饶是紫女早已习惯了江昊的雷厉风行,听到这个时限,心中也不由得一凛。

  这已经不是在考验天机阁的能力,而是在检阅它作为一把尖刀,是否足够锋利,是否能做到令行禁止!

  “是,大人。”

  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提任何困难。对于这个男人的命令,她唯一的选择,就是执行,并且,完美地执行。

  紫女再次躬身,随即身形一晃,便如同一缕紫烟,悄然退出了客堂,消失在了重重院落的阴影之中。

  随着她的离去,一股无形的指令,瞬间通过昆仑别院内那座隐秘的、名为“天机”的中枢,传达到了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平日里伪装成酒肆伙计、青楼乐师、街边货郎、甚至是官府胥吏的天机阁探子,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同时拨动,悄然运转起来。

  一张针对妃雪阁的、无形的天罗地网,在短短数息之间,便已彻底张开。

  江昊则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缓缓起身,走进了身后的书房。

  书房之内,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盘。

  那沙盘之上,并非什么山川河流,而是以惊人的精度,复刻了整个咸阳城,乃至城郊百里的地形地貌。大到宫殿城墙,小到街巷沟渠,无一不备,纤毫毕现。

  这是天机阁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绘制出的最高机密。

  江昊负手立于沙盘之前,目光在上面缓缓移动,像一尊俯瞰着自己棋盘的神只,等待着棋子的归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书房内,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

  不到一个时辰。

  紫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她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显然方才那番调度,耗费了她极大的心神。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完成任务后的兴奋与成就感。

  “大人。”她将一卷刚刚用密语写就的竹简,恭敬地呈上,“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江昊接过竹简,缓缓展开。

  上面的字迹,依旧带着紫女特有的娟秀,但内容,却充满了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情报。

  ——“目标高渐离,燕国上卿高赫之子,与故燕太子丹,情同手足。”

  ——“目标雪女,原为燕国舞姬,与高渐离互为知音,关系亲密。”

  ——“半月前,二人秘密抵达咸阳,入住妃雪阁,对外宣称高渐离旧伤复发,前来求医。”

  ——“三日前,妃雪阁曾秘密接待一伙身份不明之人,经查,皆为昔日燕赵之地的游侠死士。”

  ——“据妃雪阁内线密报,这些人,正在研究一份……始皇帝陛下东巡的路线图与护卫布防。”

  竹简上的信息,到此为止。

  但这些碎片化的情报,在江昊的眼中,却瞬间被他脑海中那庞大的信息库与前世记忆串联、重组,最终,构成了一幅清晰无比的、充满了悲壮与阴谋的画卷。

  为国复仇,为友复仇。

  刺王杀驾!

  好一出荆轲刺秦的戏码,又要在这片土地上重演。

  “呵……”

  江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随手将竹简扔在案上,目光重新落回那巨大的沙盘之上。

  他的手指,顺着沙盘上那条代表着始皇车驾巡游的路线,缓缓移动。

  “以高渐离的筑声为号,引陛下驻足。”

  “以雪女那惊艳绝伦的《白雪》之舞为饵,吸引所有卫士的注意。”

  “在舞蹈达到最高潮,所有人精神最松懈的那一刻,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燕赵死士,暴起发难,以血肉之躯,为高渐离创造出那唯一的一刹那空隙。”

  “最终,由高渐离这位宗师级高手,发动雷霆一击,将藏于筑中的名剑‘水寒’,送入始皇帝的胸膛。”

  江昊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内缓缓回荡。

  他每说一句,一旁紫女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当江昊说完最后一句时,她那张美艳的脸庞上,已经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她惊恐地看着江昊,仿佛在看一个无所不知的鬼神。

  天机阁耗尽心力,也只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眼前这个男人,仅仅是看着这些零散的情报,便在瞬息之间,将整个刺杀计划的每一个环节,推演得丝毫不差!

  这份智计,这份洞察力,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大人……您……您是如何……”她艰涩地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

  江昊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指,在沙盘上,那个代表着始皇车驾可能会驻足聆听歌舞的地点,轻轻一点。

  “计划很完美,也很悲壮。可惜……”

  他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近乎残忍的讥讽。

  “他们将整个计划的成败,寄托在了一个最不确定的因素上。”

  “那就是……陛下的心情。”

  “他们怎么就敢确定,陛下那一日,就一定会停下车驾?就一定会对一曲歌舞,产生兴趣?”

  “这不是在谋划,这是在赌博。用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江昊缓缓直起身,看着那张被自己推演得清清楚楚的刺杀蓝图,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上位者对底层挣扎者,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与不屑。

  “匹夫之勇,愚不可及。”

  他转过身,看着早已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紫女,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却让紫女感到灵魂都在战栗的笑容。

  “一个好的棋手,从不将希望寄托于运气。”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沙盘上那枚代表着“高渐离”的棋子,从原有的位置上拿起,放在了自己的手心。

  “更不会……容许棋盘上,有不听话的棋子,自己乱动。”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而炽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既然他们想演一出大戏,那我不介意,帮他们改一改剧本。”

  他铺开一张空白的竹简,提起笔,在那枚代表“高渐离”的棋子旁边,写下了两个字。

  “卫庄。”

  随即,他又在另一边,写下了另一个名字。

  “盖聂。”

  他看着这三个名字,嘴角的笑容愈发玩味。

  “我不仅要他们失败。”

  “我还要,把他们,连同他们身上那份属于燕国的气运,那份不屈的死志,全都变成……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