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即是国本-《秦时:截胡所有,多子多福》

  翌日,咸阳宫。

  那场席卷帝都的血腥清洗已过去数日,但凝固在空气中的铁锈味,似乎仍未被初冬的寒风彻底吹散。

  宽阔到足以并排行驶十架马车的宫道上,百官鱼贯而入。他们身着崭新的朝服,面容肃穆,脚步却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许多,像是生怕惊扰了这座古老宫城中沉睡的亡魂。

  麒麟殿内,地龙烧得暖意融融,与殿外那冰冷肃杀的天地,恍若两个世界。

  江昊高坐于那张以整块黑金玄玉雕琢而成的帝座之上。他今日未穿那身象征着无上兵权的太尉铠甲,而是一袭简单的玄色龙纹常服,长发以一根玉簪束起,神情平静,渊深似海。

  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庞,与这张象征着帝国至高权柄的座椅摆在一起,本该显得格格不入。

  可此刻,满朝文武,无一人敢抬头直视。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座镇压着整个神州气运的巍峨神山。

  在他的左手边,设有一席,张良一袭青衫,跪坐于案前,神情淡然,宛若画中谪仙。

  朝会开始,没有繁文缛节,没有歌功颂德。

  江昊甚至没有开口,只是对张良投去一个平静的眼神。

  张良心领神会,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他那温润清朗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殿内清晰响起。

  “奉摄政王令,颁布新政。”

  简短的八个字,让殿内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其一,废止六国旧币,重铸新钱,以黄金、白银为本,统一度量衡。凡帝国疆域之内,车同轨,书同文,钱同币,量同衡。”

  “其二,革新官制。废九卿之部分职权,设三省六部,以能为先,唯才是举。凡帝国子民,无论出身,皆可通过考核,入朝为官。”

  “其三,重申国策。废分封,立郡县,削藩权,强主干。天下之地,皆为王土;天下之民,皆为王臣。凡私自受封、结党者,以谋逆论处。”

  ……

  张良的声音不疾不徐,一条条石破天惊的政令,如同重锤般,一下下狠狠砸在百官的心头。

  统一度量衡,这是要将经济命脉彻底收归国有。

  改革官制,唯才是举,这是要彻底砸碎世家贵族垄断仕途的根基。

  而那最后一条“废分封,立郡县”,更是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了某些人的心口上。

  始皇帝当年推行此策,便已是举步维艰,如今六国复叛在即,这位新晋的摄政王,非但不安抚,反而要比始皇帝走得更远,更决绝!

  “臣,反对!”

  一声苍老、嘶哑,却又中气十足的呐喊,打破了死寂。

  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他身着儒家博士的官袍,手中还捧着一卷竹简,正是当朝的博士之首,淳于越。

  这位在始皇帝时期,便因坚持分封而屡屡进谏的老臣,此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浑浊的双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于殉道者的光芒。

  “摄政王殿下!”淳于越对着帝座重重一拜,声若洪钟,“此三策,无一不是在动摇我大秦国本!是取乱之道,而非安邦之策啊!”

  “何为国本?”江昊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先王之道,即为国本!”淳于越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猛地直起身,朗声道,“周行分封,享国八百年;秦行郡县,二世而亡!此乃天道昭昭!如今六国余孽并起,天下汹汹,正该行分封,以宗室、功臣屏卫中央,方能安抚天下,再造周之盛世!殿下倒行逆施,必将激起更大的叛乱,届时,悔之晚矣!”

  他的话音刚落,其身后,那七十二名同样身着博士官袍的儒生,齐刷刷地走出队列,黑压压地跪倒一片。

  “臣等,附议!”

  “请摄政王三思,收回成命!”

  “此非先王之道,不可行!”

  七十余名饱学之士引经据典,从礼法、从人心、从历史,对新政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们是帝国的智库,是大秦的喉舌,此刻联合起来,形成了一股足以让任何帝王都感到头痛的巨大舆论压力。

  李斯、冯去疾等旧臣,皆是眼观鼻,鼻观心,选择了作壁上观。

  他们乐于见到这群儒生去触一触那位摄政王的逆鳞。

  面对这股滔天声浪,张良眉头微蹙,正要出言辩驳。

  江昊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缓缓从帝座上站起,高大的身影,瞬间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那七十多名跪地的儒生尽数笼罩。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淳于越那张涨红的脸,最终,落在他手中的竹简上。

  “淳于博士。”

  江昊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你口中的先王之道,能挡得住项羽的霸王枪么?”

  淳于越一愣。

  “你手中的圣贤之言,能喂得饱楚地那些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百姓么?”

  淳于越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江昊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锐利。

  “时代变了。”

  “三百年前,是周天子的时代,分封制,是道。”

  “十五年前,是始皇帝的时代,郡县制,是道。”

  “而现在,”江昊停在了淳于越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是朕的时代。”

  “朕的道,才是道!”

  “竖子狂悖!”淳于越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江昊,悲愤交加,“你……你这是要将天下士人之心,尽数推开么?你可知,失了士人之心,便失了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他情急之下,终于说出了这句足以威胁到任何皇权的诛心之言。

  天下士人之心。

  这五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向江昊。

  然而,江昊闻言,却笑了。

  他笑得那般肆意,那般轻蔑,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笑声骤歇。

  江昊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与漠然。

  “国本?”

  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大秦的国本,早已随着始皇帝的驾崩,烟消云散了。”

  他缓缓地环视着满朝文武,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瞬间冻结。

  最终,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淳于越那张惊骇欲绝的脸上。

  他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又蕴含着雷霆万钧之力的语气,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从今往后。”

  “我,就是国本。”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是单纯的杀气,也不是帝王的威严,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高级的、属于大宗师境巅峰的,近乎于“道”的意志!

  轰!

  整个麒麟殿,猛地一颤!

  殿内百官,只觉得头顶的天空仿佛在瞬间塌陷,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狠狠地压在了他们的神魂之上。

  弱小些的官员,当场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即便是李斯、蒙恬这等心志坚毅之辈,也是脸色煞白,汗如雨下,感觉自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碾得粉碎。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淳于越和那七十二名博士,更是如遭雷击。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天,一片海,是一整个世界的意志!

  他们引以为傲的满腹经纶,他们坚守一生的圣贤之道,在这股绝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伟力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被瞬间撕得粉碎!

  “噗——”

  淳于越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向后颓然倒去,那双浑浊的老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茫然。

  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先王之道,什么天下士心……

  在这个男人面前,根本毫无意义。

  因为,他本身,就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江昊收回了那缕气息,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转过身,一步步走回那张属于他的帝座。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江昊缓缓坐下,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殿下那群或跪或瘫的臣子。

  “谁赞成?”

  “谁反对?”

  无人应答。

  或者说,无人敢应答。

  所有人都低着头,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胸口,用最卑微的姿态,表达了最彻底的臣服。

  新政,就此通过。

  以一种最霸道、最不讲理的方式。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的寂静中,一阵急促的、完全不合礼制的脚步声,从殿外响起。

  一名昆仑别院的侍女,脸色煞白,不顾一切地冲入殿内,在所有人的惊愕目光中,一路跑到帝座之下,噗通一声跪倒。

  她附在江昊耳边,用一种带着哭腔的、颤抖的声音,急切地低语:

  “主上……不好了……”

  “焱妃娘娘她……她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