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伊娜被打-《保姆作家刘青青》

  第一节:捉奸现场

  第二天七点,我准时来到伊娜所住的公寓楼。

  电梯平稳地升至28楼,梯门刚一滑开,一阵尖锐的叫骂和物品摔碎的刺耳声响便穿透厚重的防火门,猛地砸进我的耳膜。

  我心下一紧,加快脚步走向走廊尽头的伊娜家。

  只见那扇昂贵的定制防盗门竟四敞大开,如同一个撕裂的伤口,将屋内的不堪彻底暴露出来。

  客厅里已是一片狼藉。

  两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女人,正发疯似的与伊娜扭打在一起。

  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印花连衣裙的,死死揪着伊娜的头发;

  另一个干瘦、穿着套装裙的,则试图去抓伊娜的脸。

  伊娜睡衣的肩带被扯落,脸上尽是羞愤的潮红,她拼命挣扎着,口中不住地反驳。

  而在她们旁边,一个穿着时髦、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正冷着脸抱臂旁观,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怒火……

  最令人侧目的是,那个常来的微胖秃顶男人——老宋,竟只穿着一条内裤,神情仓皇、面色惨白地僵立在客厅中央,活像一尊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泥塑。

  他张着嘴,似乎想劝解,又像是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丢了魂,显得无比滑稽而又可悲。

  我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就在这时,那个揪着伊娜头发的微胖女人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剜向伊娜,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形:

  “你这个专偷男人的贱货!臭不要脸的狐狸精!除了躺床上勾引别人老公,你还会干什么!

  霎时间,我明白了——那两个中年妇女,分明是男人的原配夫人和她妹妹,而那个冷眼旁观的年轻姑娘,八成是他们的女儿。这真是一出全家出动的“捉奸”大戏!

  伊娜头发散乱,睡衣的肩带滑落,露出大半个肩膀,她气得满脸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用尽力气挣脱撕扯,声音尖利地反驳:“是他像条狗一样天天来缠着我!关我什么事!你怎么不管好你自己的男人!”

  她的辩解在混乱中显得苍白又无力。

  而这场风暴的中心——那个男人,此刻只穿着一条内裤,像一尊被抽去骨头的泥塑,惨白着脸,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膛里,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开口说一句话了。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扭打声、哭骂声、尖叫声混作一团。

  我顾不上多想,赶紧冲上前去,试图插进这几个撕扯在一起的女人中间,口中连连劝道:“别打了!都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啊!”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女孩突然像猎豹般冲了过来。

  她扬起手,带着年轻人全部的恨意,朝着伊娜的脸狠狠扇去。

  一记响亮的耳光。

  但挨打的不是伊娜。

  ——在最后关头,我下意识侧身挡在了前面。

  火辣辣的疼瞬间在我左脸炸开,我踉跄一步,扶住了墙。

  整个屋子突然安静了。

  女孩愣在原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

  伊娜睁大眼睛望着我,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可那双眼里第一次流露出真切的震惊与感激。

  连坐在地上的原配都停止了哭嚎。

  我深吸一口气,左脸还在嗡嗡作响。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都冷静一下吧。这样打下去,谁也解决不了问题。

  空气凝固了几秒。

  原配突然爬起来,狠狠瞪了伊娜一眼,我们走!

  她拽起还在发愣的女儿,又踢了一脚呆立原地的丈夫:还不快穿衣服!丢人现眼!

  那小姨子在伊娜的脸上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的女人!”

  跟着他们悻悻离去。

  第二节:收拾残局

  门地关上。

  寂静瞬间涌来,只剩下满地狼藉,和伊娜压抑的抽泣声。

  她看着我还捂着脸的手,眼泪掉得更凶了。

  刘姐,你何必......

  我摇摇头,弯腰开始收拾地上摔碎的玻璃杯碎片。

  有些东西,就像这些碎片,总要有人来收拾。

  时间像是停止了。只有我收拾碎片的声音……

  停了一会儿,伊娜看着我,眼眶泛红,轻声说:“谢谢你刘姐。”

  我揉了揉被打的脸,笑着说:“没事,你先休息休息,我先收拾下屋子吧。”

  屋里凌乱不堪,打翻的椅子,掉在地下的水果,扔在地下的床单被单,还有坐在沙发里嘤嘤抽泣的伊娜,我看着这一片狼藉,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收拾。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伊娜压抑的抽泣声,和我收拾残局时发出的细微响动。

  我将打翻的椅子扶起,把滚落一地的水果捡回果盘。

  那条被扯下来扔在地上的床单,像一团纠结的心事,我把它捡起来,暂时搭在沙发扶手上。

  我没有立刻去安慰伊娜。

  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让她独自消化一下情绪或许更好。

  我走进厨房,烧上一壶水。等待水开的时候,我透过玻璃门看着她的背影,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

  水开了,我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端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喝点水吧,伊娜小姐。”

  我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

  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妆也花了,露出底下淡淡的疲惫。

  她接过杯子,双手捧着,热度似乎让她冰冷的手指恢复了一点知觉。

  “刘姐……谢谢你。”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要不是你……”

  “没事儿,都过去了。”

  我打断她,不想让她沉浸在被羞辱的回忆里。

  “谁家还没点糟心事。”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凝重,边说边继续收拾。

  我把散落的靠垫归位,用抹布擦拭溅在地上的茶水。

  “你不知道,”伊娜忽然开口,像是憋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出口,“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我不是……我不是那种人。”她急于辩解,带着委屈和愤怒。

  “我明白。”我点点头,没有追问细节。

  在这种时候,倾听远比评判重要。

  我继续手上的活儿,给她一个倾诉的安全空间。

  第三节:伊娜的辩白

  她断断续续地说起来……

  “伊娜说:“那个男人如何纠缠;

  如何许诺;

  如何在她面前把自己描绘成婚姻的受害者……

  他说他一点都不爱她,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伊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欺骗后的凄惶。

  我没有附和,也没有评价那个男人。

  我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表示我在听。

  我知道,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是非对错的裁判,只是一个能装下她此刻狼狈和不堪的容器。

  等我差不多把客厅恢复原样,那杯蜂蜜水她也喝下去大半,情绪似乎平稳了一些。

  她看着整洁不少的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我把家里弄得……辛苦你了,刘姐。”

  “这是我的工作。”我笑了笑,“你要是累了,就去床上躺会儿。这里交给我。”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卧室走去。

  在门口,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轻声说:“刘姐,今天……别告诉任何人。”

  “你放心。”我立刻回答。这是保姆最基本的职业操守,也是我对她此刻脆弱尊严的一种保护。

  伊娜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哭声渐渐小了,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她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我站在客厅中央,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那场闹剧的硝烟味。

  我拿起那条皱巴巴的床单,走向阳台的洗衣机。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洗衣机盖上,我熟练地操作着,心里想的却是:这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后,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褶皱和不堪?

  而我的职责,就是将这些褶皱一一熨平,让表面至少看起来,光洁如新。

  第四节:老男人道歉

  就在我们即将收拾完满地狼藉时,一阵突兀的门铃声骤然响起……

  像一根针,刺破了屋内刚刚平复的寂静。

  伊娜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身子猛地一颤,脸上血色霎时褪尽,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惊恐与疲惫。

  我轻轻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

  透过猫眼,那个熟悉又狼狈的身影映入眼帘。

  ——竟是去而复返的男人,老宋。

  他已穿回皱巴巴的衬衫,但头发依旧凌乱,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窘迫。

  我拉开房门,他站在门外,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目光躲闪着投向屋内的伊娜,脸上堆满了懊悔与讨好。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地挤出一句:“伊娜…实在对不起,今天…今天这事实在是…我回去就跟她离婚,你…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消息。”

  伊娜从我身后走出,并没有靠近。

  她倚着客厅的墙,先前激动的情绪已沉淀为一种冰冷的疲惫。

  她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在妻子面前噤若寒蝉的男人,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弧度。

  “不用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块冰砸在地上,“以后,请别再来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男人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干脆的拒绝。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讪讪地点了点头,颓然转身。

  门“咔哒”一声轻响,将一个老男人的狼狈与哀求彻底隔绝在外。

  客厅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加凝重,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伊娜看着空荡荡的楼道,长长地、无声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在心口的所有污浊都倾吐干净。

  我笑着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把剩下的收尾,先休息休息。”

  伊娜继续回到床上躺着,我继续收拾屋子,一会儿我就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了。

  第五节:真假过往

  伊娜说,“刘姐今天不要做饭了,定点外卖咱们在家里吃吧!”我说:“好,”

  外卖一会便送到了……

  伊娜看着外卖餐盒里精致的菜式,却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漫无目的地拨弄着米粒。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餐厅,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姐,”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堪?”

  她没看我,目光落在桌上的某一点。

  我停下筷子,斟酌了一下词句:“伊娜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外人没资格评判。”

  这是实话,也是我作为保姆的立场。

  她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苦笑了一下,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我和他……有五六年了。那时候我刚毕业,在他公司做行政秘书。他是总经理,看起来风度翩翩,事业有成。”

  “他说他婚姻很不幸,老婆家里有钱,性格强势,他在那个家里像个外人,透不过气。”

  伊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回忆往事的恍惚,“他对我很好,很体贴,和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然后……就是你知道的那些,送礼物,关心,慢慢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这房子,是他买的。装修也是他找人来弄的,他说要给我一个安稳的写作环境。

  每个月,他还会给我一笔不小的钱。

  刘姐,不瞒你说,写作收入很不稳定,有时候几个月都赚不到一个月的咖啡钱。

  面对那样……那样一种生活,一种几乎不用为物质发愁的生活,我真的……没办法一直拒绝。”

  她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了我的心口。

  那种对现实无奈的共鸣,让我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呵呵,写作?写作要是能挣着大钱,你刘姐我,今天也不用在这儿当保姆了!”

  这句话说完,小餐厅里安静了一瞬。

  我们两个女人,一个光鲜亮丽却深陷情感泥潭,一个奔波劳碌只为碎银几两,在这一刻,竟然因为“写作”这个虚幻的梦和“金钱”这个现实的枷锁,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同病相怜。

  伊娜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被我这句大实话拉回了地面。

  她嘴角动了动,最终化作一个浅浅的、带着涩意的笑容。

  她终于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有坦诚,也有自嘲:“很可笑吧?一开始,我以为我们是爱情,是拯救彼此于水深火热。后来我才明白,我可能只是……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