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我回来-《殊运》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还在走廊里荡开着,思怡正趴在课桌上写最后一道数学题。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下最后一个符号后,窗外的月光似恰好落在演算步骤旁,消散了些她的烦闷

  手表在桌肚里震动了一下,是她定的铃响了,思怡吓一跳,确认无人看这边时,才摸出手表解了锁,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才想起还没跟林应说晚安。

  指尖在对话框里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几个字:

  「晚安,小林」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稀疏了。

  同桌收拾书包的动静很大,思怡把手表塞回口袋,看着她背起书包冲她挥手:

  「思怡大学霸呀,别写了,早点回去休息,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思怡朝她笑了笑,等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才重新拿出手表。

  林应的消息几乎是秒回的:

  「这么晚才想起来跟我说晚安?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思怡看着屏幕上那行字,仿佛能想象出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他总是这样,明明心里惦记着,偏要先问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蜷起手指,在屏幕上先敲了个

  「哦~」,

  带着点撒娇的小尾音。

  手表很快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电话。

  思怡犹豫了一下,

  此时,主任早已走了,办公室的灯也灭着,这才大着胆走到教室窗边接起。

  晚自习后的教学楼太安静了,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电流的沙沙声,却依旧清晰传出几分不悦:

  「在干嘛呢,怎么不好好回消息?」

  「还在班里,说话不方便。还有人…」

  思怡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上的漆。

  林应似乎愣了一下,声音立刻放轻了,

  「那你呢,困了吗?要是困了就先回宿舍睡吧,明天早上我再打给你。」

  「有点吧。」

  思怡打了个哈欠,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快去睡吧。」

  林应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

  「晚安,做个好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梦里要有我。」

  思怡忍不住又笑了:

  「你就不想我?」

  「小笨蛋。」

  林应的笑声从听筒里漫出来,带着点宠溺的无奈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在想你,每分每秒都在想。」

  「哦 ~」

  思怡故意拖长了调子,笑着想象着他现在的表情。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林应忙的时候小半年才回来一次,而思怡几乎也是一个月放一次假,这对热恋中的小人儿,怎能受得了

  「看不出来是吗?」

  林应轻笑着,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那我可要好好表现表现」

  他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一字一顿的,像在对她承诺什么,

  「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多想你。」

  思怡红着脸不敢接话了,即使没几个人了,在班里多多少少还是放不开的,怎么能接住他这种话

  「怎么,还不相信?」

  林应似乎察觉到对面的沉默,又笑了起来,

  「还是你想让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别,等回家吧还是。」

  思怡脸颊发烫,连忙打断他。

  宿舍那边传来宿管阿姨催促关门的声音,她慌忙挂断,

  「我要挂了,回宿舍了…」

  嘟嘟音立即传了过来,林应还没听清

  「挂我电话?」

  他笑了,语气里带着点威胁,却没真的生气。

  思怡也没理会什么,直接按了挂断。

  刚把手表揣回口袋便往宿舍走,囗袋里的手表又震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林应」两个字,像他本人一样执拗。

  她走回宿舍才接起,林应的语气还带着些装出来的愠怒:

  「挂我电话?」

  「干嘛呀,都说回宿舍了…」

  思怡靠蹲在宿舍冰冷的墙壁边,听着他的呼吸声。

  「没什么,就是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林应的声音又忽然软了下来

  「刚才没说完的话,明天回家再继续,好不好?」

  「嗯。」

  明日两人都放假,难得能赶到一块去

  思怡点点头,笑了,哪怕林应此刻也看不见什么

  「那快回去睡觉吧」

  他又叮嘱了一句,

  「盖好被子,别踢被。」

  「知道啦,管家公。」

  思怡笑着挂了电话,转身出去洗漱。

  走廊里的声控灯在她身后依次熄灭,像他陪在她身边时,总会替她留到最后的那盏灯。

  回到宿舍躺到床上,屏幕却又亮了。是某人按耐不住,又发来了信息

  「小笨蛋睡了嘛?」

  思怡叹囗气,抱着手表笑了半天,才回他:

  「刚熄灯呢,这么想我啊」

  林应却几乎是立刻回了过来:

  「那现在可以好好聊会天了吗?」

  「嗯,不行,睡觉了」

  她直接拒绝了,真聊起来,那她今晚又不要睡了

  「刚才问你信不信,你还没说呢。」

  思怡看着那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信呀,我相信你」

  「光说信可不行。」

  林应发来一个挑眉的表情,

  「得有实际行动。」

  「什么实际行动?」

  「比如……」

  他的消息隔了一会儿才来,

  「多跟我说几遍‘我爱你’。」

  看着屏幕,思怡的心跳又忽然快了半拍。

  宿舍里很安静,能听见她的心跳声,有点像小时候在林家后院追着他跑时,撞在他背上的那种力道。

  思怡深吸一口气,还是鬼使神差按住语音键,小声道:

  「我爱你,林应。」

  发送成功后,她把脸立即埋进了被子里,发烫的耳朵贴着柔软的被单。

  而收到语音的林应…电话很快又打了过来,

  思怡偷偷跑去厕所接起,林应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再发一遍,我没听够。」

  「才不要。」

  她哼了下,有点恼,却听见他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在移动手机。

  「哥哥~」

  思怡忽然福至心灵,拖着调子又喊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对面倒抽气的声音,林应呼吸明显乱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儿,林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嗯,再叫一声好不好」

  「不叫了。」

  思怡笑了,

  「你也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睡不着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点委屈,

  「被你勾得心猿意马的。」

  「那我不管。」

  她带着点小俏皮,似是故意要把刚才你账算回来

  「你当然不管了」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思怡没说话,只是认真听着他说话。

  窗外的月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出他的名字,像刻在心上的烙印。

  「思怡」

  林应忽然开口,声音又温柔下来,

  「等我回家。」

  思怡沉默了下,才小声道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思怡抱着手表呆了很久。

  屏幕上还停留在他们的聊天界面,林应最后发来的消息是:

  「晚安,我的宝贝。」

  待平复些心情后,思怡回了宿舍,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枕头套上似乎有了他的味道,是他们常用的那款薰衣草洗衣液,清冽又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思怡才终于沉沉睡过去。

  梦里有林家后院的海棠花,有他十二岁时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还有他现在的样子,穿着白衬衫,站在月光里,朝她伸出手,笑着说

  :宝贝,过来

  而她知道的,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在做着什么,她都会等他,他也一定会回来找她

  因为她是他在人间的唯一证明,是他的小太阳,是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放不下的牵挂,而于她来说,自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