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心思归-《袁氏王朝:从乌巢开始》

  离开周瑜的府邸,鲁肃没有回答,而是出了城,拐进一个小院。

  “子瑜,子山,曼才?”

  院中走出一个脸颊瘦长的年轻人,正是诸葛瑾。他神情有些惊惶,见是鲁肃,才松了一口气。“子敬,你这是做甚,大呼小叫的,太吓人了。”他又伸头向外看了看。“你没带兵来吧?”

  鲁肃笑了,伸手拍拍诸葛瑾的肩膀。“我要有兵,就不来见你了。子瑜,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诸葛瑾领着鲁肃向里走,顺手关上了院门。

  “你弟弟孔明入大将军幕府,奉命到合肥协助征东将军作战。”

  诸葛瑾眉头轻挑。“他总算如愿以偿了。你怎么知道的?”

  鲁肃从怀里取出一份书信,递给诸葛瑾。“与孔明共事的刘子扬是我的好友,他给我来信,劝我北归。孔明也写了一封书信,托我转交给你。”

  诸葛亮接过书信,一边读一边说道:“你准备回去了?”

  “嗯,江东成不了事,不如早归。你们有什么想法,要不要一起走?”

  步骘从里面迎了出来。“想走就走得掉?双方交战,边境管得正紧,你我又都是在讨虏将军那里露过面的人,想蒙混过关都难。”

  “只要你想走,都有办法。”鲁肃进了屋,见严畯坐在角落里,正在校对文章,不禁笑笑。“曼才还真是一心读书,不问世事啊。”

  严畯抬起头,看了鲁肃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不像你们文武全才,我只会读书。”

  鲁肃挨着他坐下,探头看看严畯手中的文章。“这是你的新作?”

  “嗯,前几天到钱唐观潮,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我写成了文章,你要看么?”

  “待会儿看,现在先说正事。”

  严畯摇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功利心太重,岂不知学问才是千古大事,眼前这点得失不足为道。江东偏居一隅,富春孙氏又是商贾出身,能什么大事?也许再过几个月,大将军就要饮马太湖了。”

  步骘调侃道:“那岂不更好,献上你的《潮水论》,青紫可拾。”

  鲁肃说道:“说到文章,你们知道最近那首《少年行》么?”

  “当然知道,少年英雄,总是令人心生向往的。”

  “你们是那少年是谁?”

  诸葛瑾三人互相看了看,严畯有些迟疑的说道:“莫非这人有实指?”

  “当然,你们猜猜会是谁?”

  步骘抚着颌下短须,沉吟片刻。“难道是讨虏将军?”

  严畯摇摇头。“如果是虚指,他的确有几分相似。实指么,就不是他了。他又没去过西北,更没征服过胡虏,连山越都打没过几次。有限的几次作战都一塌糊涂,哪有功业可言。”

  “曼才的书读得是真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鲁肃笑出声来。“但是你可能不知道,这首诗被人献给了讨虏将军,他喜欢得很,以为诗中的少年就是他。”

  诸葛瑾三人面面相觑,都听出了这故事背后的问题。

  这是有人故意设局啊。

  严畯最终还是没忍住。“那这少年究竟是谁?”

  “陈朝的燕王、大将军,袁显雍。”

  三人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呼,随即又不约而同的点头。袁熙的确比孙权更像诗里的少年英雄。

  他平定北疆的故事在江东也不陌生。

  “诸位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见识一下?”鲁肃的目光扫过三人的面庞。

  步骘最先做出了反应。“当然要去,子瑜的弟弟向来自信,以管仲、乐毅自比,他能主动入幕,想来还是这位袁大将军绝非浪得虚名。再者,有他引荐,我们也有机会。”

  “何必要孔明引荐。”诸葛瑾收起书信。“你没听子敬说吗,他的好友刘子扬是袁大将军的心腹。”

  步骘眼珠一转,又道:“子敬门路广,只怕还不止是刘子扬一人。子敬,说说吧,你有什么门路能离开江东,再进大将军府?”

  鲁肃嘿嘿笑了两声。“你们不要多问,只管决定走不走。走的话,今天晚上,在这里等我。”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其他人的意思,齐声说道:“走!”

  步骘又补充了一句。“若与吴王为敌,孙仲谋多少还有几分机会守住江东。与大将军为敌,他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吴会大族可以待价而沽,我们有什么资本,不如早走。”

  鲁肃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

  ——

  周瑜想了一夜,最后决定还是向孙权通报一声鲁肃要北归的事。

  次日一早,他就到讨虏将军府求见。

  孙权听完鲁肃要走的消息,愣了半晌,最后一声叹息。“是我辜负了子敬,他要走,就让他走吧,想北归的中原士大夫很多,也不差他一个。”

  周瑜也有些不忿,却无可奈何,又将鲁肃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对之前的判断进行修正。

  陈军很可能会两路进击,而不是他们以为的以荆州为突破口。

  孙权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说,程普能守得住濡须口吧?蒋奇也就罢了,程昱可是个……”想到程昱的事,孙权有点恶心,说不下去了。

  一个吃人的人,总会让人毛骨悚然,生理不适。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孙权眨眨眼睛。“如果我亲自去柴桑,你继续守濡须口呢?”

  周瑜大吃一惊。“将军,这如何使得?”

  “你觉得我不是袁熙对手?”孙权无声地笑了,带着三分斗志。“公瑾,你别忘了,守柴桑的关键是水战,不是骑战。如果是骑战,我自认不如他。江东水师,纵横天下,水战,我还能不是他的对手?”

  周瑜本想反驳,可是一想到那首诗,再看看孙权炙热的眼神,心中全明白了。

  孙权中计了,被激起了好胜心,要与袁熙一较高下。

  周瑜反复权衡,最后还是觉得太冒险。孙权可能比袁熙更熟悉水战,但他也没过几场像样的战斗,上次攻射阳还吃了大亏。

  “将军,这是两军作战,不是个人邀斗。”周瑜耐心解释道:“将军还是坐镇吴县为好,万一有个闪失……”

  “公瑾,形势至此,柴桑和濡须都不容有失。不管哪一处被突破,让北军渡江成功,吴县都不能自保。我知道我临阵决机不如父兄,可是当此生存死亡之际,我岂能坐以待毙?将来去见父兄时,我该怎么说?就说袁熙渡江时,诸将在阵前死战,我躲在吴县,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孙权站了起来,拔出腰间长刀,一刀砍下案上,厉声喝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为天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