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故意闹事的人-《北大荒?开局自带两百平物资仓库》

  他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蹲下身子,看着饭盒里那点可怜的土豆白菜,默默地吃了起来。

  不远处,是依旧混乱不堪的人群。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在这片广袤而贫瘠的土地上,生存的法则,永远是第一位的。

  王铁牛把最后一口冰冷的馒头咽下去,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鬼天气,饭都成冰坨子了。”

  他将自己的饭盒用棉袄紧紧盖住,试图留住那一点点可怜的温度。

  周建军瞥了一眼,没说话。

  他想起了自己那张还算干爽的床铺,比起那些即将被塞进地窖的新人,他已经算是幸运儿了。

  饭后的短暂休息还没结束,骚乱就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起因是干部们开始分配新来人员的住处——两个闲置了许久的大菜窖。

  “住菜窖?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人群里跳了出来,脸冻得通红,眼睛里却烧着一团火。

  他嗓门极大,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又湿又冷,塌了怎么办?把我们当牲口吗?”

  他这一喊,本就人心惶惶的新来者们,立刻像是被点燃的干柴,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就是!不能住菜窖!”

  “我们要睡屋子,睡火炕!”

  会计李华见状,赶紧跑了过来,举着手往下压。

  “同志们,同志们!安静一下!听我说!”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安抚的力量。

  “大家听我说,这也是临时的办法,农场正在想办法……”

  “想办法?想的办法就是让我们钻地洞?”

  那个带头的年轻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言语尖锐。

  “你是干部吧?干部就能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今晚去菜窖睡一宿试试?”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人群的情绪更加激动,质疑和质问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李华淹没。

  李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顶得说不出话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都给我闭嘴!”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传来,陈义黑着脸,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

  他身上那股子军人的煞气,让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不少。

  陈义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带头的年轻人身上。

  “是我让他们住菜窖的,你有意见,冲我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年轻人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但还是梗着脖子。

  “陈连长,我们不是来这儿受罪的,菜窖那地方……”

  “我知道!”

  陈义粗暴地打断他,指着远处的地平线。

  “按原来的计划,你们开春才到!房子、物资,都得等开春才能置办!是红旗农场那边的人,说火车运力紧张,硬是把你们提前半个月塞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现在冰天雪地,上哪儿给你们变出三百个床位来?我让你们住菜窖,是想让你们先有个挡风的地方,不至于在外面活活冻死!”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人群的骚动平息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是谁幽幽地喊了一句。

  “菜窖顶上全是雪,万一压塌了,我们都得活埋在里头!”

  这句话像是一颗火星,再次点燃了众人的恐惧。

  “是啊!太危险了!”

  “塌了怎么办?”

  刚刚平息下去的骚乱,以更猛烈的势头卷土重来。

  陈义的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李华一看情况要失控,急中生智,脱口而出。

  “要不……要不就先打地铺吧!咱们老职工挤一挤,匀点地方出来!”

  陈义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像刀子。

  李华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这简直是乱弹琴!一个屋子就那么大点地方,怎么挤?

  但眼下,这似乎成了唯一的办法。

  陈义闭上眼,再睁开时,满是疲惫和无奈。

  “女同志,都去女宿舍打地铺!”

  “男的,自己看着办!愿意住宿舍的住宿舍,愿意住菜窖的住菜窖!”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然后转身就走,再也不看身后那乱糟糟的人群。

  周建军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

  他敏锐地察觉到,刚才那几次关键的煽动,都来自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声音不大,却总能精准地戳中大家最恐惧的地方。

  有人在故意把事情闹大。

  是谁?

  他扫视了一圈,却找不到任何可疑的面孔。

  算了。

  周建军收回目光,这浑水,他不想趟。

  事后,陈义在临时指挥部里大发雷霆。

  “李华!谁让你乱说话的?打地铺?你知不知道一个屋子多塞几十号人,晚上连翻身都难!”

  他指着李华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李华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陈义骂了一通,火气才消了些。

  他一屁股坐下,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立刻给师部发电报!把咱们这儿的情况原原本本汇报上去!就说房子不够,物资不够,再这么塞人过来,早晚要出大事!”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场混乱的背后,可能有人为的影子。

  当晚,周建军的宿舍彻底变成了沙丁鱼罐头。

  过道上,炕沿下,凡是能躺下一个人的地方,都挤满了打地铺的新人。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脚臭味,熏得人头昏脑涨。

  鼾声、梦话、咳嗽声、磨牙声此起彼伏,整整一夜,鸡飞狗跳,没几个人能睡踏实。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顶着一双熊猫眼,精神萎靡。

  早饭过后,陈义把所有男同志都集合了起来。

  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加难看。

  “都别闲着了!去后山砍木头,搭棚子!”

  “先搭几间简易的棚屋出来,应急!”

  所谓的棚屋,就是用粗壮的木头垒起四面墙,上面盖上茅草和油毡,墙缝用泥巴和干草糊上。

  这种棚子只有不到两米高,四处漏风,寒气能从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

  说实话,还不如冬暖夏凉的菜窖。

  但这是命令,没人敢违抗。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扛着斧头和锯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后山。

  好在人多力量大,一整个上午,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两间歪歪扭扭的简易棚屋,总算是在雪地里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