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星辉之下-《沉星映长空》

  她提起曳地的裙摆,一步一步,踏着红毯,走向那个象征着最高荣誉的舞台。灯光追随着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星光铺就的路上。十年龙套生涯的艰辛,无数个日夜的打磨,那些被质疑、被轻视的瞬间……在此刻,都化作了脚下坚实的力量和眼中璀璨的光芒。

  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造型优雅的水晶奖杯,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却点燃了心底最炽热的火焰。

  “谢谢……”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谢谢金视奖,谢谢评委会的认可。谢谢《沪上烟云》剧组所有台前幕后的伙伴,是你们共同成就了林晚,也成就了此刻的我。”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有熟悉的导演、制片、合作演员,也有无数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她的声音微微哽咽,带着最深的真诚:

  “更要谢谢一路走来,从未放弃的自己。谢谢那些在角落里默默坚持的日子,谢谢每一次跌倒后又咬着牙爬起来的勇气。这个奖杯,它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它告诉我,只要向着光走,哪怕是从最深的尘埃里出发,也终能触碰到属于自己的星辰。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如潮水般涌起,经久不息。楚星窈捧着奖杯,深深鞠躬。水晶奖杯折射着万千光芒,映着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和璀璨的笑意。这一刻,她不再是国民甜心,她是被专业加冕的视后——楚星窈。

  ---

  典礼后台,喧嚣依旧。楚星窈被记者、摄影师和道贺的人群团团围住,闪光灯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接受着潮水般的祝贺,手中沉甸甸的奖杯提醒着她这一切并非梦境。好不容易在苏晴和工作人员的掩护下突出重围,躲进一间相对安静的休息室。

  刚关上门,一直强撑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巨大的疲惫和汹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怀中冰冷而真实的水晶奖杯,指尖轻轻拂过底座上镌刻的“楚星窈”三个字,心头百感交集。

  苏晴在一旁激动地语无伦次,又是打电话报喜又是联系团队发通稿。楚星窈拿出手机,屏幕早已被无数祝贺短信和未接来电塞满。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微博。

  不出所料,热搜榜前五几乎被她霸屏:

  #楚星窈金视奖视后# 爆!

  #沪上烟云林晚# 爆!

  #楚星窈获奖感言# 热!

  #从尘埃到星辰# 热!

  点进自己的微博主页,最新一条还是几天前配合颁奖礼宣传发的红毯造型图。此刻,评论区早已被汹涌的祝贺淹没,粉丝的欢呼、同行的祝福、路人的赞叹……信息流刷新速度快得惊人。

  她滑动着屏幕,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喜悦。忽然,一个熟悉的星空头像跳入眼帘。他的评论被顶在最前面,点赞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

  @禹星野V:

  啧。奖杯挺沉吧?拿着。别摔了。恭喜。@楚星窈

  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言简意赅的调调。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表情包,只有一句“啧”打头,一句“拿着别摔了”的叮嘱,最后是干巴巴的“恭喜”。但正是这种禹星野式的、别扭又直接的表达,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在她心湖深处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底下网友的回复更是炸开了锅:

  “禹少!就这?!就一句恭喜?!我们甜心的烤肠呢?![狗头]”

  “哈哈哈哈!禹少这语气,像不像自家孩子考了第一,当爹的强装淡定:‘嗯,还行,别骄傲’?[笑哭]”

  “烤肠!我们要看烤肠祝贺!视后加冕,必须配至尊豪华烤肠大礼包![烤肠][烤肠][烤肠]”

  “@禹星野V 禹少!别装死!请客!请大餐!烤肠管够那种!”

  “视后哎!一根烤肠打发不了了!禹少快出来表态!”

  网友们的起哄如同滚雪球,瞬间在禹星野那条评论下盖起了高楼,清一色全是催烤肠、催大餐的。

  就在这全民催饭的欢乐氛围达到顶峰时,禹星野的回复,如同乌鸦投下的一颗炸弹,精准地落在了热评第一的催饭留言下:

  @禹星野V 回复 @今天楚甜心发烤肠了吗:烤肠?这事儿…现在不是一根烤肠能解决的了。[墨镜]

  “哇哦——!!!”

  “不是一根烤肠能解决的了???信息量巨大!”

  “懂了!禹少的意思是——得加钱!不对,得加餐![狗头]”

  “所以是要请大餐了吗?!禹少请把‘视后庆功宴’打在公屏上!”

  “烤肠级事件已升级为米其林三星事件!禹少大气!”

  “@楚星窈 甜心快看!你家乌鸦要放大招了![吃瓜][吃瓜]”

  网友们瞬间沸腾了!各种解读和调侃刷得飞起,“烤肠升格”迅速成了新的热梗。

  楚星窈看着屏幕上禹星野那句“不是一根烤肠能解决的了”和他标志性的墨镜表情,再看看网友排山倒海的起哄,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烫。

  这家伙……总是能用最混不吝的方式,搅动一池春水。她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心跳莫名有些加速。最终,她抿了抿唇,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小小的狡黠和期待,点开了禹星野那条评论下的回复框:

  @楚星窈 回复 @禹星野V:

  [OK]大餐预订成功。静候通知。[微笑]

  “啊啊啊啊啊!!!正主回应了!”

  “预订成功?!静候通知?!我的天!这是官宣饭局了吗?!”

  “磕到了磕到了!这互动!甜度超标了!”

  “禹少:不是烤肠能解决。 甜心:那就大餐吧。 啊啊啊!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和小娇妻的剧本!(bushi)”

  “@禹星野V 压力给到禹少这边!餐厅订好了吗?米其林几星?直播吗?[狗头]”

  “所以……这顿饭是单纯庆祝?还是……[坏笑] 见家长的节奏?”

  “楼上会云多云!禹少楚甜心szd!”

  楚星窈这条轻飘飘的回复,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又滴进了一滴水,瞬间引爆了更大的狂欢!网友们化身福尔摩斯,从“静候通知”四个字里分析出八百种可能,从餐厅档次猜测到两人关系进展,话题一路狂奔,拉都拉不回来。

  休息室里,苏晴凑过来看着手机屏幕,笑得一脸促狭:“啧啧啧,大餐预订成功?静候通知?楚视后,您这回复……很有水平嘛!深藏功与名啊!”

  楚星窈把发烫的脸颊埋进冰凉的水晶奖杯后面,瓮声瓮气地反驳:“什么水平……他先撩的!我这是……正当回应!” 只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泄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她点开“三只烤肠”的小群。群里,苏晴早已把微博截图甩了上来,疯狂刷屏。

  【苏大晴】:[截图][截图][截图] 啊啊啊!你俩够了!屠榜了!热搜全是你们俩的名字!

  【苏大晴】:@禹乌鸦 快!餐厅订哪家?姐好提前去清场!@楚云雀 礼服准备好了吗?需要姐帮你挑吗?[坏笑][坏笑]

  禹星野的头像安安静静,像只蛰伏的乌鸦。

  楚星窈看着群里苏晴的调侃,再看看微博上那场由一句“烤肠”引发的全民狂欢,最后目光落回怀中这座沉甸甸的、象征着过去荣光的奖杯上。

  前路漫长,陈焰的世界还在等待。但此刻,这份喧嚣的、带着烟火气的热闹,这份由某只乌鸦亲手点燃又被她推波助澜的“大餐风波”,却像冬夜里一簇跳跃的、温暖的篝火,驱散了加冕路上的最后一丝清冷与孤寂。

  她抱着奖杯,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轻轻敲了敲,仿佛在叩问一个答案,又像是在期待一场未知的赴约。

  金视奖璀璨的水晶光芒尚未在衣帽间的陈列柜里完全沉淀,国民甜心的光环依旧在各大广告牌上灼灼闪耀,楚星窈却已悄然卸下华服与光环,一头扎进了《灰烬行者》冰冷而坚硬的前期准备中。视后的奖杯是过去的勋章,陈焰的世界,才是她即将踏入的、布满荆棘与灰烬的战场。

  顾铮导演的风格向来是“炼狱式”的。剧本围读会设在沪市郊区一个废弃工厂改造的、充满工业粗犷感的工作室里。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铁锈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消毒水气味。长条会议桌旁,围坐着即将成为“战友”的主创们,气氛肃杀得如同作战指挥部。

  楚星窈坐在顾铮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素面朝天,长发利落地扎成马尾,穿着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她面前摊开厚厚的剧本,旁边还摞着一叠更高、更令人望而生畏的资料——法医学专着、犯罪心理学案例分析、近十年重大刑事案件的卷宗汇编(脱敏版)……她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行行冰冷、精确、带着血腥味的专业术语:“尸体腐败巨人观”、“颞骨岩部骨折形态”、“现场血泊形态分析”……每一个名词都像一块沉重的冰,压向她试图靠近陈焰灵魂的神经。

  桌对面,禹星野斜靠在椅背上,同样一身黑,黑色工装夹克敞着怀,里面是件深灰色T恤。他没看剧本,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质感的Zippo打火机,开合间发出清脆的“咔哒”声,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顾铮在白板上贴出的各种现场照片、人物关系图,以及那些触目惊心的法医报告影印件。他饰演的周凛,是行走在黑白边缘的刑侦支队长,需要的是在体制枷锁下依旧保持锋利爪牙的困兽感,是面对滔天罪恶时近乎冷酷的决断力,以及与陈焰之间那种在对抗中滋生、在灰烬中相互取暖的复杂张力。

  “陈焰,”顾铮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他点了点白板上陈焰的名字,目光如炬地看向楚星窈,“五年冤狱,磨掉了她身上所有属于‘女人’的柔软和天真。她看世界的眼神,是冷的,是带着手术刀锋刃的解剖感。她唯一的热,就是那团烧不尽、非要撕开真相、把仇人骨头都敲碎的火。这股劲儿,你得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楚星窈迎着他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指尖在“法医解剖报告”几个字上重重划过。

  “周凛,”顾铮的视线转向禹星野,带着审视,“套着警服的野兽。规矩是笼子,案子是诱饵,心里憋着火,脚下踩着雷。他看陈焰,开始是警惕、排斥,是看一个‘麻烦’,一个‘定时炸弹’。后来,是看到同类,看到一种让他既想摁灭又忍不住靠近的、烧穿黑暗的光。这转变,不能演,得是骨子里的东西磨出来的。”

  禹星野停止了把玩打火机,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定白板上周凛与陈焰关系线中那几个刺眼的词语:“警惕”、“排斥”、“同类”、“光”。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那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又有什么东西锐利地亮了起来。

  围读会结束,顾铮直接甩出了进组时间表——提前两个月,全体主演进组,封闭训练!

  “楚星窈,”顾铮指着她面前那堆法医学专着,“去法医中心,跟着老法医,看现场,看解剖,摸骨头。什么时候看那些东西跟看萝卜白菜没区别了,什么时候算入门。”

  “禹星野,”他又指向禹星野,“市局刑侦支队报道,跟一线刑警出现场、蹲点、审讯、格斗训练。把身上那点明星味儿给我泡在汗水和案卷里泡没了!”

  没有商量余地,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陈焰和周凛的世界,容不下半点虚假的矫饰。

  两人合作的第一部电视剧居然是以这样的形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