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新郑,战争的创伤与星力失控的压抑感便越是浓重,如同无形的铅云笼罩在心头。
官道两旁,原本富庶的村落十室九空,田地彻底荒芜,野草蔓生,偶尔可见被遗弃的破损战车与锈蚀兵刃。难民几乎绝迹,并非得以安顿,而是……或许已无多少人能从此地逃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连鸟兽虫鸣都稀疏了许多。
及至能看到新郑那巍峨却残破的城墙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陈昂心头一沉。
巨大的城池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匍匐在灰暗的天穹下。城墙多处坍塌,焦黑的痕迹诉说着曾经惨烈的攻防战。然而,最令人心悸的,却是城中心那道接天连地的星力光柱!
它比陈昂离开时更加粗壮,光芒却不再稳定,如同一个剧烈跳动的心脏,明灭不定,时而炽白刺目,时而黯淡发红。无数细碎的能量闪电如同毒蛇般在光柱周围扭动、炸裂,将附近的天空映照得光怪陆离。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汐般不断从光柱中心扩散开来,令人生理性地感到窒息与恐惧。
整座新郑城,死寂得可怕。城门洞开,却无人值守,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城头不见守军旗帜,城内亦无寻常市井之声,只有那星力光柱发出的、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如同末日丧钟。
陈昂收敛所有气息,身形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
城内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街道上空无一人,商铺民居门窗破碎,物品散落一地,积满了灰尘,显然已废弃多时。许多建筑上有明显被能量冲击或爆炸损毁的痕迹。干涸发黑的血迹随处可见,却奇怪地看不到任何尸体,仿佛整座城的居民都凭空蒸发了一般。
越往城中心(冷宫方向)靠近,那股混乱的星力威压就越发恐怖。空气都变得粘稠而灼热,普通人在此恐怕连呼吸都困难。地面不时微微震动,裂缝中逸散出扭曲的光晕。
陈昂运转功力,护住周身,灵觉最大限度地扩散开来,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同时仔细感知着星力与地脉的状况。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北冥子前辈布下的稳定手段正在加速失效,那星力光柱已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而更让他眉头紧锁的是,在这狂暴的星力掩盖下,他隐约感知到冷宫方向,似乎还有……微弱的生命气息活动?以及一种阴冷晦涩、与星力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
阴阳家?他们竟然还有人留在这绝地?想做什么?
他加快速度,避开那些能量极度不稳定的区域,向着冷宫方向潜行。
沿途,他看到了一些更令人不安的景象:一些街角巷尾,残留着简易的祭祀痕迹,用鲜血绘制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某些建筑内部,似乎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囚牢,里面散落着断裂的锁链和……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的干瘪残骸。
显然,在星力失控、韩国统治崩溃的这段时日里,这座死城并非完全无人,反而可能成为了某些邪恶势力盘踞的巢穴。
终于,他抵达了冷宫外围。这里的景象更是骇人。原本的宫殿废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呈琉璃化,仿佛被极致的高温熔化过。那恐怖的星力光柱便从坑洞最深处喷涌而出,将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却又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坑洞周围,散布着一些临时搭建的、看起来十分邪异的祭坛。数十名身着破烂黑袍、眼神狂热的教徒正围绕祭坛跪拜吟唱,似乎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试图从这狂暴的星力中汲取力量,或是进行其他勾当。几名气息明显强大的阴阳家弟子在旁监督指挥。
而在坑洞边缘最近、能量最狂暴的地方,陈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气息衰败、却满脸疯狂的湘君!他竟未离开,反而在此地支起了一个更加复杂诡异的阵法,阵法中央悬浮着几件闪烁着幽光的法器,似乎想趁星力最终爆发前,强行窃取最后的核心力量!
“疯子!”陈昂心中暗骂。这些阴阳家的人简直是为了力量不择手段,连这种同归于尽的险都敢冒!
就在他观察之际,湘君似乎完成了某种准备,猛地喷出一口精血在阵法核心上,嘶声吼道:“就是现在!以血为引,夺星核之力!”
阵法猛地亮起幽光,竟真的从那狂暴光柱中扯出了一缕凝练无比、却极度危险的暗红色能量流!
但同时,这举动如同火上浇油!
星力光柱猛地剧烈震荡起来,光芒瞬间变得血红,更加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爆发!那些跪拜的教徒瞬间被汽化,几名阴阳家弟子也惨叫着被撕碎!
湘君狂笑着,试图将那缕暗红能量吸入体内,身体却因承受不住而开始龟裂,鲜血淋漓!
整个新郑城,在这最后的疯狂刺激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湮灭!
不能再等了!
陈昂眼神一凝,再无任何隐藏,身形冲天而起,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那能量爆发的中心!周身道韵流转,青蒙蒙的光华亮起,将那恐怖的冲击波强行排开!
必须阻止湘君,并立刻开始疏导星力,否则一切都晚了!
第十五卷 星落新郑 第二章 北辰归流
陈昂身化青虹,悍然冲入那能量爆发的核心区域!恐怖的星力乱流与冲击波疯狂撕扯着他的护体道韵,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他心如明镜,神念高度凝聚,初成的道心在此刻展现出强大韧性,将外界狂暴的干扰降至最低。
他的目标明确——阻止湘君疯狂窃取星核之力的行为,那无异于加速所有人的灭亡!
“湘君!住手!”陈昂声如惊雷,试图喝止。
然而已陷入疯狂的湘君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眼中只有那缕暗红色的恐怖能量,嘶吼着要将它吸入体内:“力量!这是我的力量!谁也别想阻止!”
陈昂不再多言,并指如剑,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气脱手而出,并非斩向湘君,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他脚下那座邪恶阵法的核心枢纽!
“嘭!”
阵法核心应声碎裂!正在强行牵引星核能量的幽光骤然中断!
“不——!”湘君发出一声绝望不甘的咆哮,那缕已被他部分吸入体内的暗红能量瞬间失控,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他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皮肤寸寸裂开,鲜血与狂暴的能量一同喷溅,眼看就要爆体而亡!
陈昂眉头微皱,虽厌其行,却也不愿见其死状如此凄惨,更怕他爆体进一步加剧星力混乱。他隔空一掌拍出,掌力柔和却带着强大的镇压与疏导之意,印在湘君胸口。
吸功大法逆转而行!并非吸取,而是强行将那股即将爆开的混乱能量抽出、导引向天空!
“噗!”湘君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瘫软下去,虽武功尽废,经脉寸断,却侥幸保住了一命,昏死过去。
解决了这个最大的变数,陈昂立刻将全部心神投入到眼前最大的危机——那即将彻底崩溃的星力光柱!
他悬浮于光柱边缘,强忍着那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能量威压,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灵台。
“北辰定位,星轨自循……”太乙山所悟的心法自然流转。
他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缓缓探出,并非对抗那狂暴的星力,而是小心翼翼地绕过最混乱的区域,向上,尝试沟通那冥冥中存在的星辰运行轨迹;向下,深入大地,感应地脉的流动与“潜龙渊”可能的位置。
这是一个极其精微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滔天洪水中寻找那一丝最初的水流方向。他的神念数次被狂暴能量冲散,嘴角溢出血丝,但他毫不放弃,一次次重新凝聚。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他捕捉到了!
上方,那混乱光柱的源头,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特定星辰的轨道韵律!
下方,大地深处,一股沉静、浩瀚、虽受冲击却依旧顽强流动的地脉精气,其最强汇聚点,果然不在原记录的“潜龙渊”,而是偏移了数十里的一处地下空腔!
“找到了!”陈昂眼中精光爆射!
他双手急速结印,并非阴阳家那种诡谲手印,而是蕴含道家至理、引动天地元气的法诀!周身道韵与磅礴内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与神念结合,在他与那星辰轨迹、地脉泉眼之间,构筑起两条无形的、纤细却坚韧无比的“桥梁”!
“以我之念,为星引路!”
“以我之气,为地开渠!”
“引星归流,导尔入海!”
他口中诵出玄奥咒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强大的心神力量与天地共鸣!
刹那间,那狂暴肆虐的星力光柱猛地一滞!仿佛一头狂暴的巨兽被无形缰绳勒住了头颅!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通天彻地的光柱开始缓缓扭动、收缩!虽然依旧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却不再是无序地爆发,而是如同被引导的洪流,一部分沿着那无形的“星桥”回归天穹轨迹,消散于无形;更大的一部分,则被小心翼翼地导入那“地桥”,缓缓注入大地深处那处空腔泉眼之中!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仿佛在承受着这庞大力量的注入。但这一次的震动,却带着一种“消化”与“平复”的意味,而非之前的毁灭前兆。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陈昂悬于空中,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七窍中都渗出细细的血丝,显然消耗巨大至极。但他眼神依旧坚定,神念死死维持着两条脆弱的通道,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当最后一股狂暴的星力被成功导入地脉,那恐怖的光柱彻底消失。天空恢复了昏暗,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也随之散去。大地渐渐停止震动,只剩下那个巨大的坑洞和周围狼藉的景象,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星力之厄,终被化解!
陈昂从空中缓缓落下,脚步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他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功调息。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稍缓。虽然元气大伤,但根基未损,只需时日调养便可恢复。
他看了一眼昏死的湘君和周围那些阴阳家残余的尸骸,摇了摇头。他废去湘君修为,将其与一些重伤未死的阴阳家弟子丢在一起,不再理会。后续如何处理,是韩国朝廷的事。
他转身,离开了这片废墟。新郑的危机已然解除,但这座城池,乃至整个韩国,需要时间去舔舐战争与这场灾难带来的创伤。
……
数日后,新郑城渐渐有了一丝生气。韩非、卫庄等人带领部分军队和官员开始回城,收拾残局,稳定人心。得知是陈昂解决了星力危机,众人皆是感激不尽。
但陈昂并未久留。他婉拒了韩非的挽留和封赏,只在紫兰轩小住了几日,与故友叙旧,并将自己对地脉变动的感知告知了韩非和张良,或许对韩国未来的重建有益。
之后,他便悄然离去,如同来时一般。
他的目标并非庙堂,而是更广阔的天地。太乙山的修行让他明悟了力量的真谛,新郑的劫难与归途所见让他看到了世间的苦难。他决定效仿古人,开始游历诸国,入世修行。
一则,进一步锤炼道心,在实践中印证所学,寻找自身武道与道法的更高境界。
二则,亲眼去看,去听,去感受这纷乱天下的真实模样,去理解苦难的根源。
他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粗布衣衫,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如同一个寻常的游学士子,踏上了漫漫长路。
第一站,他并未远行,而是向着记忆中那处被溃兵把守的“野人沟”方向行去。他记得那里有许多逃难的百姓,或许,他能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帮助。
道,在脚下。亦在人间。
官道两旁,原本富庶的村落十室九空,田地彻底荒芜,野草蔓生,偶尔可见被遗弃的破损战车与锈蚀兵刃。难民几乎绝迹,并非得以安顿,而是……或许已无多少人能从此地逃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连鸟兽虫鸣都稀疏了许多。
及至能看到新郑那巍峨却残破的城墙时,眼前的景象更是让陈昂心头一沉。
巨大的城池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匍匐在灰暗的天穹下。城墙多处坍塌,焦黑的痕迹诉说着曾经惨烈的攻防战。然而,最令人心悸的,却是城中心那道接天连地的星力光柱!
它比陈昂离开时更加粗壮,光芒却不再稳定,如同一个剧烈跳动的心脏,明灭不定,时而炽白刺目,时而黯淡发红。无数细碎的能量闪电如同毒蛇般在光柱周围扭动、炸裂,将附近的天空映照得光怪陆离。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汐般不断从光柱中心扩散开来,令人生理性地感到窒息与恐惧。
整座新郑城,死寂得可怕。城门洞开,却无人值守,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城头不见守军旗帜,城内亦无寻常市井之声,只有那星力光柱发出的、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如同末日丧钟。
陈昂收敛所有气息,身形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
城内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街道上空无一人,商铺民居门窗破碎,物品散落一地,积满了灰尘,显然已废弃多时。许多建筑上有明显被能量冲击或爆炸损毁的痕迹。干涸发黑的血迹随处可见,却奇怪地看不到任何尸体,仿佛整座城的居民都凭空蒸发了一般。
越往城中心(冷宫方向)靠近,那股混乱的星力威压就越发恐怖。空气都变得粘稠而灼热,普通人在此恐怕连呼吸都困难。地面不时微微震动,裂缝中逸散出扭曲的光晕。
陈昂运转功力,护住周身,灵觉最大限度地扩散开来,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同时仔细感知着星力与地脉的状况。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北冥子前辈布下的稳定手段正在加速失效,那星力光柱已处于彻底崩溃的边缘。而更让他眉头紧锁的是,在这狂暴的星力掩盖下,他隐约感知到冷宫方向,似乎还有……微弱的生命气息活动?以及一种阴冷晦涩、与星力格格不入的能量波动?
阴阳家?他们竟然还有人留在这绝地?想做什么?
他加快速度,避开那些能量极度不稳定的区域,向着冷宫方向潜行。
沿途,他看到了一些更令人不安的景象:一些街角巷尾,残留着简易的祭祀痕迹,用鲜血绘制着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某些建筑内部,似乎被改造成了临时的囚牢,里面散落着断裂的锁链和……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的干瘪残骸。
显然,在星力失控、韩国统治崩溃的这段时日里,这座死城并非完全无人,反而可能成为了某些邪恶势力盘踞的巢穴。
终于,他抵达了冷宫外围。这里的景象更是骇人。原本的宫殿废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不见底的坑洞,坑洞边缘呈琉璃化,仿佛被极致的高温熔化过。那恐怖的星力光柱便从坑洞最深处喷涌而出,将周围照耀得如同白昼,却又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坑洞周围,散布着一些临时搭建的、看起来十分邪异的祭坛。数十名身着破烂黑袍、眼神狂热的教徒正围绕祭坛跪拜吟唱,似乎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试图从这狂暴的星力中汲取力量,或是进行其他勾当。几名气息明显强大的阴阳家弟子在旁监督指挥。
而在坑洞边缘最近、能量最狂暴的地方,陈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气息衰败、却满脸疯狂的湘君!他竟未离开,反而在此地支起了一个更加复杂诡异的阵法,阵法中央悬浮着几件闪烁着幽光的法器,似乎想趁星力最终爆发前,强行窃取最后的核心力量!
“疯子!”陈昂心中暗骂。这些阴阳家的人简直是为了力量不择手段,连这种同归于尽的险都敢冒!
就在他观察之际,湘君似乎完成了某种准备,猛地喷出一口精血在阵法核心上,嘶声吼道:“就是现在!以血为引,夺星核之力!”
阵法猛地亮起幽光,竟真的从那狂暴光柱中扯出了一缕凝练无比、却极度危险的暗红色能量流!
但同时,这举动如同火上浇油!
星力光柱猛地剧烈震荡起来,光芒瞬间变得血红,更加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爆发!那些跪拜的教徒瞬间被汽化,几名阴阳家弟子也惨叫着被撕碎!
湘君狂笑着,试图将那缕暗红能量吸入体内,身体却因承受不住而开始龟裂,鲜血淋漓!
整个新郑城,在这最后的疯狂刺激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湮灭!
不能再等了!
陈昂眼神一凝,再无任何隐藏,身形冲天而起,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那能量爆发的中心!周身道韵流转,青蒙蒙的光华亮起,将那恐怖的冲击波强行排开!
必须阻止湘君,并立刻开始疏导星力,否则一切都晚了!
第十五卷 星落新郑 第二章 北辰归流
陈昂身化青虹,悍然冲入那能量爆发的核心区域!恐怖的星力乱流与冲击波疯狂撕扯着他的护体道韵,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他心如明镜,神念高度凝聚,初成的道心在此刻展现出强大韧性,将外界狂暴的干扰降至最低。
他的目标明确——阻止湘君疯狂窃取星核之力的行为,那无异于加速所有人的灭亡!
“湘君!住手!”陈昂声如惊雷,试图喝止。
然而已陷入疯狂的湘君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眼中只有那缕暗红色的恐怖能量,嘶吼着要将它吸入体内:“力量!这是我的力量!谁也别想阻止!”
陈昂不再多言,并指如剑,一道凝练无比的青色剑气脱手而出,并非斩向湘君,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向他脚下那座邪恶阵法的核心枢纽!
“嘭!”
阵法核心应声碎裂!正在强行牵引星核能量的幽光骤然中断!
“不——!”湘君发出一声绝望不甘的咆哮,那缕已被他部分吸入体内的暗红能量瞬间失控,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他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皮肤寸寸裂开,鲜血与狂暴的能量一同喷溅,眼看就要爆体而亡!
陈昂眉头微皱,虽厌其行,却也不愿见其死状如此凄惨,更怕他爆体进一步加剧星力混乱。他隔空一掌拍出,掌力柔和却带着强大的镇压与疏导之意,印在湘君胸口。
吸功大法逆转而行!并非吸取,而是强行将那股即将爆开的混乱能量抽出、导引向天空!
“噗!”湘君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瘫软下去,虽武功尽废,经脉寸断,却侥幸保住了一命,昏死过去。
解决了这个最大的变数,陈昂立刻将全部心神投入到眼前最大的危机——那即将彻底崩溃的星力光柱!
他悬浮于光柱边缘,强忍着那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能量威压,闭上双眼,心神彻底沉入灵台。
“北辰定位,星轨自循……”太乙山所悟的心法自然流转。
他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须,缓缓探出,并非对抗那狂暴的星力,而是小心翼翼地绕过最混乱的区域,向上,尝试沟通那冥冥中存在的星辰运行轨迹;向下,深入大地,感应地脉的流动与“潜龙渊”可能的位置。
这是一个极其精微且危险的过程,如同在滔天洪水中寻找那一丝最初的水流方向。他的神念数次被狂暴能量冲散,嘴角溢出血丝,但他毫不放弃,一次次重新凝聚。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后,他捕捉到了!
上方,那混乱光柱的源头,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属于特定星辰的轨道韵律!
下方,大地深处,一股沉静、浩瀚、虽受冲击却依旧顽强流动的地脉精气,其最强汇聚点,果然不在原记录的“潜龙渊”,而是偏移了数十里的一处地下空腔!
“找到了!”陈昂眼中精光爆射!
他双手急速结印,并非阴阳家那种诡谲手印,而是蕴含道家至理、引动天地元气的法诀!周身道韵与磅礴内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与神念结合,在他与那星辰轨迹、地脉泉眼之间,构筑起两条无形的、纤细却坚韧无比的“桥梁”!
“以我之念,为星引路!”
“以我之气,为地开渠!”
“引星归流,导尔入海!”
他口中诵出玄奥咒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强大的心神力量与天地共鸣!
刹那间,那狂暴肆虐的星力光柱猛地一滞!仿佛一头狂暴的巨兽被无形缰绳勒住了头颅!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通天彻地的光柱开始缓缓扭动、收缩!虽然依旧蕴含着可怕的力量,却不再是无序地爆发,而是如同被引导的洪流,一部分沿着那无形的“星桥”回归天穹轨迹,消散于无形;更大的一部分,则被小心翼翼地导入那“地桥”,缓缓注入大地深处那处空腔泉眼之中!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仿佛在承受着这庞大力量的注入。但这一次的震动,却带着一种“消化”与“平复”的意味,而非之前的毁灭前兆。
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陈昂悬于空中,面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七窍中都渗出细细的血丝,显然消耗巨大至极。但他眼神依旧坚定,神念死死维持着两条脆弱的通道,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当最后一股狂暴的星力被成功导入地脉,那恐怖的光柱彻底消失。天空恢复了昏暗,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毁灭威压也随之散去。大地渐渐停止震动,只剩下那个巨大的坑洞和周围狼藉的景象,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星力之厄,终被化解!
陈昂从空中缓缓落下,脚步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他立刻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功调息。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稍缓。虽然元气大伤,但根基未损,只需时日调养便可恢复。
他看了一眼昏死的湘君和周围那些阴阳家残余的尸骸,摇了摇头。他废去湘君修为,将其与一些重伤未死的阴阳家弟子丢在一起,不再理会。后续如何处理,是韩国朝廷的事。
他转身,离开了这片废墟。新郑的危机已然解除,但这座城池,乃至整个韩国,需要时间去舔舐战争与这场灾难带来的创伤。
……
数日后,新郑城渐渐有了一丝生气。韩非、卫庄等人带领部分军队和官员开始回城,收拾残局,稳定人心。得知是陈昂解决了星力危机,众人皆是感激不尽。
但陈昂并未久留。他婉拒了韩非的挽留和封赏,只在紫兰轩小住了几日,与故友叙旧,并将自己对地脉变动的感知告知了韩非和张良,或许对韩国未来的重建有益。
之后,他便悄然离去,如同来时一般。
他的目标并非庙堂,而是更广阔的天地。太乙山的修行让他明悟了力量的真谛,新郑的劫难与归途所见让他看到了世间的苦难。他决定效仿古人,开始游历诸国,入世修行。
一则,进一步锤炼道心,在实践中印证所学,寻找自身武道与道法的更高境界。
二则,亲眼去看,去听,去感受这纷乱天下的真实模样,去理解苦难的根源。
他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的粗布衣衫,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如同一个寻常的游学士子,踏上了漫漫长路。
第一站,他并未远行,而是向着记忆中那处被溃兵把守的“野人沟”方向行去。他记得那里有许多逃难的百姓,或许,他能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帮助。
道,在脚下。亦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