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寿宴惊变 毒影初现-《国术起手,执掌混沌》

  毓秀山庄,宾客盈门,笙歌鼎沸。

  花如令六十寿诞,乃是江南武林一大盛事。山庄内红绸高挂,珍馐罗列,来自各路的英雄豪杰、官府代表、乃至异国使节济济一堂,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少林苦智大师、丐帮帮主、峨眉掌门、昆仑掌门、以及关外大豪乌大侠、袁大侠等五位武林泰斗悉数到场,更添隆重。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端坐席间,气度沉凝,目光如电,扫视全场,维持着官家的体面与警惕。备受敬重的宋问草宋神医亦在座中,不时与人温和交谈。

  陈昂与陆小凤、花满楼一同赴宴。他依旧是一身青衫,气息收敛如古井深潭,在喧闹的人群中毫不起眼。陆小凤则如鱼得水,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嬉笑怒骂,引得众人频频侧目。花满楼静坐一旁,面带温润笑意,虽目不能视,却仿佛将周遭一切喧嚣与暗流都“听”在耳中,了然于心。

  寿星花如令红光满面,逐一敬酒,笑声爽朗。然而,陈昂远超常人的灵觉,却清晰地捕捉到这位老堡主眉宇间那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重与隐忧,尤其是当他目光扫过安静坐在一旁的花满楼时,那眼底深处翻涌的,是积年累月的愧疚与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决心。

  ‘宴无好宴。’陈昂心中冷然。这繁华似锦的寿宴之下,必然埋藏着极深的图谋。他的任务目标“铁鞋大盗”与“重大阴谋”的提示,与此地氛围隐隐呼应。

  酒过三巡,助兴节目登场。来自瀚海国的使者埃米尔起身,击掌为号。伴随着一阵异域风情的乐声,一位身披轻纱、容颜艳丽、身段婀娜如蛇的西域舞女翩然旋入厅中。她赤足踏地,脚踝金铃清脆,舞姿曼妙魅惑,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引得满堂宾客喝彩连连。

  陈昂的目光在那舞女和埃米尔身上短暂停留。瀚海国……这个名字在他被封锁的记忆中触发了某种关联。那舞女的舞蹈并非纯粹的娱兴,步伐节奏间隐含某种独特的呼吸法门,轻盈若羽,落地无声,显然是极高明的轻功根基。而那埃米尔,看似沉醉歌舞,指节却异常粗大,太阳穴微微鼓起,内家修为不容小觑。

  陆小凤看得津津有味,摸着胡子对花满楼低笑道:“这姑娘可比极乐楼的那些有味道多了,就是眼神太利,像带刺的玫瑰。”

  花满楼微微一笑,轻声道:“铃音碎而不乱,步法轻而凝实,非寻常舞姬。”

  宴至高潮,花如令似乎不胜酒力,在管家搀扶下稍作休息。陆小凤也被一名心腹家丁悄然请离。陈昂感知到他们与其他几位掌门及金九龄汇聚于偏厅密议。

  “……满楼的心魔,唯有此法或可化解……陆小凤,便拜托你了……”花如令苍老而压抑的声音透过重重墙壁,清晰落入陈昂耳中。

  果然是为了花满楼。陈昂立刻明了,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意图假借“铁鞋重生”,让花满楼亲手“复仇”,以斩断心结。陆小凤成了关键演员。

  ‘可笑。’陈昂心下评判。心魔若凭一场戏就能根除,世间便无执念二字。更何况,系统任务明确无误——铁鞋大盗,真实存在,并需击杀。

  他不动声色,继续饮酒,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宾客,然而整个山庄的风吹草动,乃至每个人的呼吸心跳、肌肉微颤、眼神交换,都巨细无遗地映照在他浩瀚的感知之中。

  夜色渐深,寿宴渐散,宾客大多安歇,只剩巡夜家丁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突然!

  “有贼!”

  一声尖锐的呼喝划破毓秀山庄的宁静,源自花满楼所居小楼的方向!

  刹那间,山庄灯火次第亮起,人影幢幢。早已“埋伏”在附近的五大掌门、金九龄以及众多护卫纷纷现身,朝着小楼方向扑去!

  只见一道黑影如同夜枭,从小楼屋顶腾空而起,身法诡异迅捷,几个起落便向山庄后园遁去。那黑影脚下,似乎穿着某种奇特的金属鞋子,在月光下偶尔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铁鞋!是铁鞋大盗!”有人惊惶大喊。

  “追!别让他跑了!”

  花如令“又惊又怒”,指挥着众人围堵。

  按照剧本,此刻花满楼应激怒追出,与“铁鞋”酣战,最终在众人“协助”下,将“铁鞋”逼入绝境,一举格杀。

  然而,出乎所有布局者意料的是——

  花满楼确实出现在了小楼门口,白衣在夜风中拂动,但他脸上并无激愤,只有一种深深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奈的悲哀。

  他并未急追,只是微微侧耳,倾听着那远去的、刻意模仿却终究不同的脚步声和呼吸节奏,轻轻叹了口气:

  “爹,陆小凤,诸位前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的脚步声,呼吸声,甚至衣袂带风的声音……都与真正的铁鞋,截然不同。”

  “你们……骗不了我的。”

  一语出,万籁俱寂。

  正准备“拼死助拳”的五大掌门僵在原地。

  暗中操控全局的花如令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踉跄一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所有的苦心经营,所有的殷切期盼,在这一刻被儿子平静的话语击得粉碎。

  藏在暗处准备随时“现身”的陆小凤,也是愣在原地,苦笑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计划,彻底败露。场面尴尬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片死寂与尴尬蔓延之时——

  “呃啊——!”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猛地从人群后方响起!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原本站在稍后位置的乌大侠,双目暴凸,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痛苦,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喉咙!指缝间,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

  他喉咙上,一道极细、极薄、几乎看不见的血线正在迅速扩大!

  “噗通!”乌大侠雄壮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一剑封喉!

  快、准、狠!快到在场这么多高手,竟无一人看清剑从何来,凶手是谁!

  月光洒落,照在乌大侠死不瞑目的脸上,也照在现场每一个惊骇欲绝的人脸上。

  欢乐的寿宴,顷刻间化作了修罗杀场。

  真正的铁鞋,果然未死。

  而且,他就在今晚的宾客之中。

  他不仅来了,更用最嚣张、最残忍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存在。

  陈昂站在人群外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在乌大侠倒下的那一瞬间,他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罗网,已牢牢捕捉到了那一缕稍纵即逝的、冰冷彻骨的杀意源头,以及那几乎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出剑轨迹。

  他的目光,如同无形利剑,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德高望重”、惊疑不定的人物。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