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人间烽烟-《青霜剑魂录》

  沈墨心(琴心)眉心的青霜剑印湛湛生辉,周身气息如出鞘利剑,凛冽而纯粹。源海心印的力量与本源剑意在她体内交融流转,再无滞碍。她目光如电,扫过渐趋稳定的万识回廊,心中已有决断。

  “慕容枫、慕言,回廊暂交由你二人执掌,维系基音,安抚万灵。”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久违的剑修决断,“巡葬者舰阵,巩固渊墟外围防线,未有我令,不得妄动。”

  “您欲何往?”慕容枫的星灯光芒微凝,流露出关切。

  “寻回失落之‘弦’,”沈墨心指尖轻抚过眉心剑印,感受着其中与某个遥远方位隐隐共鸣的悸动,“重续未了之缘。”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化作一道惊世剑虹,竟直接撕裂了源海与下界之间的层层法则屏障,如流星般坠向那被漫长时光与无数轮回尘封的…人间!

  人间,落霞宗旧址,云海之巅。

  昔日仙门巍峨早已化为断壁残垣,唯有漫山云海依旧翻涌,如同时光的叹息,笼罩着曾经的辉煌与沉寂。山风呼啸而过,卷起碎石尘埃,却带不走那份深植于天地间的寥落剑意。

  一道身影孤寂地立于最高处的残破石台之上,青衣猎猎,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沧桑。他手中无剑,但整个人便似一柄尘封万年、即将苏醒的古剑。正是俞青峰!他并未真正逝去,当年散道,实是以身合了这落霞宗最后的残存山意,陷入一种非生非死的沉眠,守护着师门最后的根基本源,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契机。

  此刻,他似有所感,紧闭万载的眼睫微微颤动,周身沉寂的剑意如冰河解冻,开始发出细微的嗡鸣。

  恰在此时——

  天穹之上,一道璀璨剑虹破开云海,挟带着并非此界应有的浩瀚气息,却又与这片天地有着最深切的共鸣,轰然坠于石台之前!

  光华散尽,沈墨心身影浮现。青丝如瀑,眸若寒星,眉心剑印流转,周身气息既有人间剑修的凌厉,又带着超脱此界的深邃威仪。她的目光瞬间便锁定了那道孤寂的背影,万载轮回、源海沉浮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四目相对,时空凝滞。

  无需言语,跨越生死与轮回的剑心共鸣已说明一切。

  “…墨心?”俞青峰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他周身沉寂的剑意轰然爆发,冲霄而起,搅动万里云海!落霞宗废墟之中,无数残剑断刃竟同时发出嗡鸣,似是欢欣,似是悲怆,似是迎接主人的归来!

  “师兄,”沈墨心唇角微扬,那笑意清冷依旧,却多了万载风霜也未能磨灭的暖意,“久等了。”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冗长诉说。剑修之情,尽在剑中。

  俞青峰并指如剑,周身山意与残存剑意尽数汇聚,化作一道磅礴恢弘、带着守护与寂寥的厚重剑罡,直刺而出!正是落霞宗镇派绝学——“万岳朝霞”!

  沈墨心眸光一亮,青霜剑印绽放毫光,并指迎上!指尖锋芒并非源海伟力,而是最纯粹本真的青霜剑意,凌厉无匹,斩断万古!正是“青霜破云”!

  轰——!

  双剑之意于云海之巅轰然对撞!

  没有毁灭性的爆炸,只有无尽的剑理交织、碰撞、融合!璀璨的剑光如旭日东升,照亮了整片云海,驱散了万古寥落!断壁残垣之中,竟有点点灵光复苏,枯木逢春,碎石生辉!仿佛整个落霞宗的魂,在这一刻被重新唤醒!

  剑光渐敛。

  俞青峰周身沧桑尽去,眸光清亮如昔,气息竟在这一次对剑中彻底恢复,更胜往昔。他望着沈墨心,眼中是欣慰,是感慨,是万载等待终得回响的释然。

  “你的剑,变了。”他轻声道,“更利,更纯…却也承载了更多。”

  沈墨心颔首,指尖一缕融合了源海心印与剑意的微光流转:“去了很远的地方,见了很大的天地,但最终…还是要回到这里,拿起这柄剑。”

  她简略述说了源海、彼岸、文明沉浮之事,言及险死还生、轮回转世,语气平静,却听得俞青峰眉头紧蹙,复又舒展,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原来如此。此间天地,于那等存在而言,竟渺小如尘沙。”他望向翻涌云海,眼中却无卑微,反有剑意升腾,“然即便尘沙,亦有其锋锐!你的路,是对的。剑之道,不在斩灭多少强敌,而在能否斩破心中迷障,明见真我。”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看向沈墨心:“既已归来,待我了却此间因果,便与你同往。你的战场,便是我的战场。”

  沈墨心心中暖流涌动,却摇头:“师兄,此间天地亦需人守护。我感应到,彼岸之力虽未直接侵入,但其‘观测’所带来的无形压力,已使人间灵机紊乱,江湖动荡,诸多隐世宗门、古老传承皆被惊动,甚至有邪异之力借机滋生。我需要你重振落霞,整合人间之力,稳住此界根基。这并非退缩,而是为我们留下一条归路,一个故土。”

  俞青峰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善!我便为你守住这人间根基。待你需时,整个人间江湖,皆是你之后盾!”

  就在此时,山下骤然传来急促的破空声与呼喝打斗之声!煞气冲天,邪异非常,绝非寻常江湖纷争。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消失于云海之巅。

  山下,古道。

  数名身着南疆异服、驱使毒虫蛊物的邪道高手,正围攻一支镖队。镖师死伤惨重,镖车旁,一位老者死死护着一名约莫五六岁的女童,女童怀中紧紧抱着一柄古朴短剑,剑身竟散发着微弱的、与落霞宗剑意同源的气息!

  “交出‘云霞短剑’!饶你不死!”邪道首领狞笑,一掌拍出,腥风扑鼻。

  老者吐血倒地,女童吓得小脸煞白,却倔强地不肯松手。

  眼看毒掌就要拍中女童——

  嗤!

  一道无形剑气凭空而生,精准点碎毒掌,余势不衰,瞬间贯穿那邪道首领眉心!

  其余邪道骇然失色,还未看清来人,便觉周身一麻,已被无形剑意彻底禁锢,动弹不得。

  沈墨心与俞青峰身影浮现。

  沈墨心看都未看那些邪道,目光落在女童怀中短剑上,微微一怔:“竟是当年师尊赠予山下故友之后的信物…” 她俯身,轻轻抚过女童头顶,一丝温和剑意渡入,抚平其惊恐,“莫怕。”

  女童睁着大眼睛,看着沈墨心眉心的剑印,竟忘了害怕,只觉得无比亲切。

  俞青峰则看向那些被禁锢的邪道,眼神一冷:“南疆‘五毒教’?尔等何时敢来中原撒野,还敢抢夺与落霞有缘之物?”

  邪道们浑身剧颤,为首者艰难开口:“…并非…我等本意…近来天地灵机紊乱…教中圣物躁动…指示…指示需寻古剑之气以镇…恰感应到此剑…”

  天地灵机紊乱?圣物躁动?指示?

  沈墨心与俞青峰瞬间明悟——这是彼岸观测带来的无形影响,已开始渗透人间!甚至开始间接操控人心!

  江湖风波,已起于青萍之末。

  沈墨心眸光转寒,对俞青峰道:“师兄,整顿人间之事,刻不容缓。”

  俞青峰重重点头,剑指一挥,无形剑气掠过,那群邪道顿时昏厥倒地,功力尽废。

  他看向那女童与老者,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乃落霞宗俞青峰,此间事了,你二人可随我回山。”

  说罢,他转向沈墨心:“去吧。人间,交给我。”

  沈墨心深深看了他一眼,剑指一划,身前空间如同幕布般被无声切开,显露出其后浩瀚的源海星光。她一步踏入,身影消失于人间。

  俞青峰目送她离去,旋即俯身抱起那抱着云霞短剑的女童,对老者道:“我们回家。”

  他目光扫过狼藉古道,望向远方隐约可见的江湖烟火,眼中剑意凛然。

  落霞宗的重建,人间风云的再起,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