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我们填命-《我在大学斩鬼悟道》

  “闭嘴!

  老阴比!

  ”

  陈斌忍着剧痛,抓起一块碎砖狠狠砸向老吴,却被他灰袍一拂,轻描淡写地扫落黑水中。

  “张清明!

  ”

  葛老道再次厉喝,声音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印就是‘契’!

  镇下去!

  你们就是新‘契’!

  魂锁沉渊!

  虽永堕…却能…护住…这城…一线生机!

  ”

  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说话间又被一个水漂子抓中肩膀,鲜血飙射。

  “护城?”

  张清明看着葛老道浴血的身影,看着陈斌后颈流下的黑血,看着林薇薇苍白绝望的脸,又低头看向手中这方凝聚了滔天血债的水官印。

  冰冷的印玺,此刻却仿佛燃烧着,灼痛着他的掌心。

  凭什么?!

  凭什么牺牲就该是他们?!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沉渊底炸开的惊雷,瞬间劈开他脑中所有的混乱!

  周魁元!

  一切的源头!

  他的名!

  他的血!

  他的债!

  都在这印里!

  “护城?”

  张清明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要填…也是他周魁元自己填!

  ”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连疯狂扑咬的水漂子似乎都滞了一瞬。

  葛老道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

  老吴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红光剧烈闪烁。

  张清明不再犹豫!

  他右手五指如铁钳,死死扣住那方青黑水官印,将印面沾满的黑泥狠狠在自己那条乌黑麻木的左臂伤口上一抹!

  粘稠冰冷的黑泥混合着他伤口渗出的、带着沉渊污浊气息的暗红血液,瞬间浸透了印面!

  “以周魁元之‘名’!

  ”

  张清明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咆哮,每一个字都像砸在人心上的重锤!

  他无视脚下翻涌的黑水和裂口恐怖的吸力,拖着陈斌和林薇薇,用尽最后的力量,朝着那疯狂扩张的深渊裂口边缘,高高举起那方沾满污血的大印!

  “以沉渊之‘污’!

  ”

  他眼中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祭你…当年…挪水眼…欠下的…血债!

  ”

  轰!

  水官印脱手,带着张清明全身的力量和那股混杂着周魁元官威、沉渊污血、以及三人身上所有沉渊“泥”

  味的狂暴气息,如同坠落的星辰,狠狠砸向深渊裂口那翻腾的黑暗中心!

  “不——!

  ”

  老吴发出一声凄厉到扭曲的尖叫,灰袍鼓荡,枯槁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抓向那下坠的印玺!

  他眼中是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嗡——!

  印玺没入黑暗的刹那,整个深渊裂口猛地向内一缩!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青黑色官威光芒与粘稠污血的狂暴能量,如同压抑了数百年的火山,在深渊之门的核心处轰然爆发!

  青黑与污红的光流疯狂交织、撕扯、湮灭!

  所过之处,那些扑腾的水漂子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连惨嚎都来不及发出!

  “呃啊——!

  ”

  一声痛苦到超越想象的、混合着无尽怨毒和一丝惊惶的咆哮,猛地从深渊最深处炸响!

  仿佛门后的巨物被这混杂着它最熟悉也最厌恶气息的能量狠狠灼伤!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呈环形炸开!

  整个城隍庙后殿如同纸糊的玩具,在青红交织的光芒中彻底分崩离析!

  砖石、梁木、神龛碎片被狂暴的能量瞬间抛飞、汽化!

  “抓住!

  ”

  张清明只来得及将陈斌和林薇薇死死按倒在尚未完全塌陷的墙角,用身体挡住大部分冲击!

  狂暴的能量风暴夹杂着碎石狠狠砸在他背上,喉头一甜,鲜血狂喷!

  光芒的中心,那方水官印在青红能量的疯狂对冲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印身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印钮上那只昂首向天的镇水兽,头颅“咔嚓”

  一声碎裂开来!

  轰隆!

  最终的大爆炸发生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湮灭般的死寂!

  青黑色的官威光芒与污浊的血色能量在极限的湮灭中,化作一片混沌的灰白!

  一个巨大的、不断扭曲的灰白光球,在原本深渊裂口的位置急速膨胀、坍缩!

  恐怖的吸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物归墟般的死寂和湮灭感!

  连光线都被那灰白光球吞噬!

  “噗!

  ”

  葛老道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黑血,身体软软倒下,被一块飞溅的碎石掩埋了半边。

  “嗬…嗬…”

  老吴站在远处一块摇摇欲坠的断墙上,灰袍破碎,露出下面枯槁如柴的身体。

  他死死盯着那不断坍缩的灰白光球,眼中癫狂的红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惊悸和茫然。

  他枯槁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垂下。

  灰白光球坍缩到极致,猛地向内一收,彻底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坑洞。

  坑壁如同被高温瞬间熔铸的琉璃,散发着微弱的余热和青烟。

  没有黑水,没有怨魂,没有深渊的气息。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城隍庙…连同大半条街区…消失了。

  寒风卷着烟尘和焦糊味,掠过这片死寂的废墟。

  残存的几堵断墙如同巨兽的肋骨,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咳…咳咳…”

  张清明挣扎着从碎石瓦砾中撑起半边身子,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腑刀割般的剧痛。

  后背的阴煞在那场毁灭性的爆炸冲击下,似乎被暂时震散了,只留下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冰冷。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那条自手肘以下乌黑、覆盖冰霜的残臂,此刻冰霜已然消退,但皮肤依旧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色,麻木感沉甸甸地坠着,毫无知觉。

  “老…老张…”

  旁边传来陈斌虚弱嘶哑的呻吟。

  他半个身子被埋在碎砖下,脸上糊满了血和灰,后背那片青黑怨印黯淡无光,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龟裂,像一块濒临破碎的劣质墨玉。

  “操…还…还活着?”

  张清明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右手,艰难地扒开压在陈斌身上的碎石。

  触手一片粘腻冰冷,是浸透了污水的泥浆和某种暗红的凝固物。

  林薇薇蜷缩在另一侧,被倒塌的房梁和碎瓦半掩着,小脸惨白如纸,呼吸微弱。

  “薇薇!

  ”

  张清明心头一紧,顾不上剧痛,扑过去用力掀开压在她腿上的焦黑木梁。

  还好,只是被碎瓦划破了小腿,血流了不少,但骨头似乎没断。

  他探了探鼻息,微弱但平稳,只是灵觉透支过度,陷入了深度昏迷。

  “葛…葛前辈?”

  陈斌喘着粗气,在张清明的搀扶下勉强坐起来,环顾这片末日般的废墟,声音带着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张清明目光扫过。

  断壁残垣间,看不到那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

  只有不远处一堆崩塌最严重的瓦砾下,露出一角沾满黑泥的枣木拐杖头——是瘸腿李的。

  更远处,老吴曾经站立的那截断墙,早已化为齑粉,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都…没了。

  寒风卷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淤泥腥气,刮过脸颊,如同冰冷的刀片。

  城隍庙为中心,大半个街区被彻底抹去,留下一个巨大、光滑、深不见底的圆形巨坑,坑壁是熔岩冷却后的狰狞琉璃态,在惨淡的天光下反射着死寂的幽光。

  更远处,未被完全吞噬的残垣断壁如同巨兽的残骸,沉默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咳…咳咳…”

  陈斌又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用还能动的胳膊抹了把脸,血和灰混在一起,糊成一片。

  他后背那片龟裂的青黑怨印传来阵阵空虚的抽痛,像被挖走了一块。

  “妈的…真…真他妈狠…”

  他看着那巨大的琉璃深坑,声音嘶哑,“老吴…葛老道…瘸腿李…还有那破印…全…全填进去了?”

  张清明没说话,只是用右手费力地将昏迷的林薇薇从瓦砾中完全拖出来,让她靠在一块相对完整的断墙根下。

  他左臂那条青灰色的残肢无力地垂着,像一截不属于他的枯木。

  爆炸的冲击暂时压下了阴煞的翻腾,但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和那沉甸甸的麻木污浊感,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水官印最后爆开时,印钮碎裂的尖锐触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腥气。

  “感觉…好…好空…”

  陈斌烦躁地抓了抓后背怨印龟裂的边缘,那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瓷器开裂般的“咔嚓”

  声,疼得他龇牙咧嘴,“那鬼链子的动静…好像…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