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猎狗在猎物身上撒尿-《我在大学斩鬼悟道》

  他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小桌板上那本破旧线装书,语气带着浓重的市井烟火气里的精明:“这玩意儿?

  就是个‘臭饵’!

  钓的就是‘油鬼子’这种没脑子的怨煞!

  你们要找的‘正主’,比这滑溜一百倍!

  专使阴招,借刀杀人!”

  天光已从废弃车厢的破窗缝隙里透进来,给布满灰尘的座椅镀上一层死寂的灰白。

  荒地的冷风灌入,卷起地上残留的、正迅速挥发消失的黑色油污痕迹,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那…那电脑上的血字…镜子里…”

  林薇薇抱着胳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声音细弱。

  “障眼法!

  调虎离山!”

  老周嗤笑一声,浑浊的眼睛盯着张清明,“小子,你身上也沾着那东西的味儿!

  一股子陈年墨臭混着阴沟水的晦气!

  跟这丫头身上的‘亮堂’搁一块儿,在那些东西眼里,就是块香喷喷的‘大肉’!

  它不敢直接啃,就使唤些‘油鬼子’、‘纸片人’之类的喽啰来耗你们!

  懂不懂?”

  张清明扶着虚脱的林薇薇,右臂那深沉的麻木感此刻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

  他强迫自己忽略它,心思飞快转动:“周老,您说真正的‘正主’…是书里的东西?

  还是别的什么?”

  “书?

  是壳子!

  是凭依!”

  老周拄着他的弩,像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车厢门口,逆着晨光,身影显得异常佝偻,“这东西年头怕是不短了,怨气深,执念重,精得跟鬼似的!

  它看中的,是这丫头天生地养的‘灵’!

  想吃了她,补自己的‘魂’!

  或者…拿她的‘灵’当钥匙,去开它打不开的‘门’!”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扫过三人疲惫的脸,“天亮了,这地界暂时消停了。

  但这事儿没完!

  你们仨小崽子,想活命,跟我走!”

  “跟您走?”

  陈斌抹了把脸上的汗(混合着油污和灰尘),警惕地问,“去哪儿?”

  “去我那儿!”

  老周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离这儿不远,老煤渣巷!

  总得找个地方,把这丫头身上的‘印’遮一遮!

  再合计合计,怎么把那藏头露尾的王八蛋揪出来!

  怎么?

  怕我老头子把你们卖了?”

  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点粗粝的激将。

  张清明看着林薇薇苍白脆弱的脸,又看看窗外渐亮的天色和死寂的荒地。

  老周虽然来历不明,但本事是真材实料,两次出手都救了命。

  更重要的是,他点出的“印”

  和“灵光”

  直指核心。

  公寓是回不去了,学校人多眼杂,更不安全。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决断:“好,听您的!

  麻烦周老!”

  陈斌还想说什么,被张清明一个眼神制止了。

  林薇薇也轻轻点了点头,对这位救了她两次的凶悍老头,有种本能的信任感。

  老煤渣巷,名副其实。

  狭窄的巷道两侧是低矮破败的砖瓦平房,墙皮被经年累月的煤灰染得黑黢黢。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煤烟、廉价饭菜和一种陈年积垢混合的复杂气味。

  老周的家在一排平房的最里面,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糊着厚厚油垢的木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旧书报的霉味和某种动物油脂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不大,光线昏暗。

  靠墙是一张堆满杂物和油腻工具的长条桌,墙上挂满了各种生锈的扳手、钳子、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还有几张泛黄的、印着老式蒸汽火车头的挂历。

  最显眼的,是靠里墙一个巨大的、用厚厚油布盖着的方柜子。

  屋子中央生着一个烧蜂窝煤的铁皮炉子,上面坐着一个黝黑的水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地方小,将就坐!”

  老周把鸡血朱砂弩往墙角一靠,顺手从炉子旁拎起一个油腻的搪瓷缸子,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浓茶,“丫头,坐炉子边,暖和暖和!

  你身上那‘灵光’,跟个漏风的灯笼似的,得想法子捂一捂!”

  他走到那个蒙着油布的大柜子前,哗啦一下掀开油布。

  里面并非什么古董宝贝,而是塞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黄纸朱砂、成捆的红线铜钱、还有几本边角卷起、字迹模糊的古旧册子。

  他一阵翻找,摸出一个小巧的、用黑绳系着的黄铜铃铛,铃铛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

  “拿着!”

  他把铃铛抛给林薇薇,“这叫‘乱魂铃’,不是什么值钱法器,就是动静大,能扰人清静!

  你贴身戴着,感觉不对劲了,或者那东西又‘看’你了,就死命摇!

  动静越大越好!

  它那点鬼祟伎俩,最烦这个!

  多少能挡一挡!”

  他又从一个陶罐里挖出一大坨散发着刺鼻辛辣气味的暗绿色药膏,不由分说地抹在林薇薇的手腕和脖颈后面,“‘遮阳膏’,老方子!

  遮你身上那股子‘鲜灵’气!

  味儿是冲了点,总比被当点心强!”

  林薇薇被那药膏的味道呛得直皱眉,但还是听话地戴好铃铛,任由老周涂抹。

  辛辣的气味弥漫开来,果然让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被灵觉敏锐者感知的“清透”

  感淡化了不少。

  “周老,您刚才说‘印’…”

  张清明坐在一条瘸腿板凳上,看着老周忙活,“还有,您似乎对这类东西…很熟悉?”

  “熟悉?”

  老周嗤笑一声,坐回炉边,往炉膛里添了块煤,橘红的火光照亮他沟壑纵横的脸,“在这鬼地方看了十几年夜,守着一堆破铜烂铁和早该埋进土里的‘老物件’,啥邪乎玩意儿没见过?

  翻车的、塌方的、被卷进铁轨的…怨气重了,啥幺蛾子都能生出来!”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追忆和疲惫,“见得多了,总得琢磨点保命的本事。

  ‘鸡血朱砂弩’,‘遮阳膏’,都是跟一个早年跑江湖的‘扎纸匠’学的土法子,对付些没成气候的‘地缚灵’、‘油鬼子’还行。

  像缠上你们这位的…”

  他指了指林薇薇,“…道行深,心眼多,土法子就抓瞎了!”

  他灌了口茶,声音压低了些:“至于‘印’…那东西在镜子里吓唬丫头,在电脑上写字,可不光是吓人玩!

  那是‘打标记’!

  一次比一次深!

  它在丫头的神魂里,留了点‘脏东西’,像根钉子!

  平时感觉不到,等它想找你的时候,隔着八百里地也能闻着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