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古法新用 暗流再涌-《穿越79在东北打猎人生》

  大哥李建国的表态,像一块坚实的基石,垫在了李卫国因皮件厂断供而有些悬空的心下。家庭的内部矛盾,在一致对外的危机面前,暂时找到了缓冲带。现在,不是计较张彩霞那点小心思的时候,而是需要集中一切可用力量,渡过眼前的难关。

  李卫国没有片刻耽搁,带着李建国直奔村西头老猎人张老爷子的独居小院。张老爷子年轻时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猎手,如今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很少进深山,但一辈子跟野兽皮子打交道,关于硝皮、鞣制的土法经验,整个李家沟无人能及。

  低矮的土坯院墙爬满了青藤,院门虚掩着。李卫国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看到张老爷子正坐在院中的枣树下,就着午后的天光,仔细地擦拭着一杆老旧的猎枪,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在抚摸一段逝去的峥嵘岁月。

  “张爷爷。”李卫国恭敬地喊了一声。

  老爷子抬起头,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看了过来,见到是李卫国,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放下了手中的枪和擦枪布:“是卫国啊,还有建国,进来坐。”他对于李卫国这个近来名声大噪的后生颇有好感,觉得他身上有股不同于普通农村青年的沉稳和见识。

  李卫国没有客套,直接在老爷子对面的一截树墩上坐下,开门见山地将皮件厂暂停合作、自己打算尝试深化皮张鞣制的事情说了出来。

  “……情况就是这样,张爷爷。现在皮子销路被卡住了,堆在库里时间一长就得坏。我想着自己试试看,能不能用土法子,把皮子鞣制得更好些,哪怕不能直接做皮件,也能当更高级的原料卖出去。这方面,您是行家,特来向您请教。”李卫国的态度诚恳而谦逊。

  张老爷子静静地听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偶尔拿起旁边的旱烟袋,吧嗒两口。直到李卫国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皮件厂……哼,那些官面上的地方,规矩多,变卦也快。靠自己,是对的。”

  他放下烟袋,目光投向虚空,似乎陷入了回忆:“鞣皮子,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不少。最简单的就是用硝,但这法子鞣出来的皮子硬,容易返潮,招虫子。好一点的,得用植物鞣料。山里有些树皮、果子、草根,熬出水来,泡皮子,鞣出来的皮子软、韧、耐用,还不怕虫蛀。”

  李卫国精神一振,他知道找对人了!这正是他需要的——超越初级硝制,迈向更成熟的植物鞣法。

  “都需要哪些材料?具体怎么操作?还请张爷爷指点。”李卫国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急切。

  张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材料嘛,后山就有。橡碗子(橡树果实外壳)、化香树皮、五倍子,这些都是好东西。比例、火候、浸泡时间,都有讲究。有的还得配合些矿物,比如明矾,能让皮子更洁白平整。”

  他顿了顿,看着李卫国:“法子,我可以告诉你。但这活儿,费时费力,讲究个耐心和手感。火候差了,料配比不对,一池子皮子就可能毁了。而且,这古法产量低,比不上现在工厂里那些化学药水快。你确定要搞?”

  “确定!”李卫国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慢工出细活,质量上去了,不愁没销路。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把皮子价值提升上去的办法。产量低,我们可以先小规模试,成功了再想办法扩大。”

  张老爷子点了点头,对李卫国的决断表示认可:“成。那你去找材料,准备好大缸或者池子。材料找齐了,我来教你咋配比,咋看火候。”

  “太好了!谢谢张爷爷!”李卫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了这位老师傅坐镇,技术层面的难题就算有了突破口。

  从张老爷子家出来,李卫国立刻进行了分工。他让大哥李建国负责带人,按照张老爷子给的清单,上山采集橡碗子、化香树皮等植物鞣料,同时开始在收购点旁边选定的空地上,指挥人手挖掘建造简易的鞣制池。这池子他打算建成半地下式,利用地温保持鞣液温度的相对稳定,并设计了排水和过滤系统,虽然简陋,但比单纯用大缸要更利于批量操作和品质控制。

  而李卫国自己,则骑上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二手自行车,直奔县城。植物鞣料需要时间采集和制备,远水解不了近渴。库里积压的生皮必须尽快进行初步处理,防止腐败。他需要购买大量的芒硝、石灰和明矾等基础鞣制材料,同时,他也想趁机探听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对皮件厂施压。

  县城的气氛,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李卫国敏锐地感觉到,一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难以言喻的意味。他先去了供销社的生产资料门市部,凭借已经小有名气的脸孔和与供销社初步的联营关系,还算顺利地购买到了所需的芒硝和石灰,但明矾却暂时缺货。

  “周主任打过招呼,说明矾最近紧俏,都调拨给国营大厂了。”营业员的话看似无意,却让李卫国心中一凛。周主任?是供销社的那个周主任?难道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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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表露异样,谢过营业员,推着自行车离开了供销社。走在略显嘈杂的县城街道上,李卫国的大脑飞速分析着。皮件厂的压力来源不明,供销社这边似乎也遇到了无形的阻力。这绝不可能是巧合。对手的能量,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大一些,而且出手精准,直接打击他产业链的上下游关键环节。

  他推着车,不知不觉走到了县革委会大院附近。看着那扇庄严的大门,李卫国眼神复杂。他知道,里面的一些人,或许正在关注着他,有的是善意,有的则未必。省考察团的肯定是一道护身符,但护身符并不能杜绝所有暗箭。

  正当他沉思之际,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这不是李卫国同志吗?”

  李卫国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梳着分头、面容白皙的中年男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是县工商局市场管理股的王股长,上次办理营业执照和后来考察时都打过交道,表面上一向和和气气。

  “王股长,您好。”李卫国停下脚步,客气地打招呼。

  王股长走上前,很自然地拍了拍李卫国的自行车座,语气亲切:“卫国同志这是来县里办事?听说你最近搞得风生水起啊,连省里都挂了号,真是年轻有为。”

  “王股长过奖了,都是政策好,领导支持。”李卫国应付着,心里却提起了警惕。这位王股长看似热情,但眼神深处总带着一丝让人不舒服的审视。

  “是啊,政策是好政策。”王股长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不过啊,卫国同志,树大招风。这个体经济是新生事物,怎么搞,界限在哪里,上面也在摸索。有时候,步子迈得太快,容易扯着……呵呵,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看似关心,实则警告意味十足。李卫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谢谢王股长提醒。我一直牢记政策,合法经营,带着乡亲们一起增收,想来这步子走得还算稳当。”

  “稳当就好,稳当就好。”王股长笑了笑,眼神有些闪烁,“对了,听说你跟红旗皮件厂那边……有点小问题?哎呀,这也是难免的,体制内的单位,规矩多,程序复杂。你也别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他这话,几乎是挑明了知道皮件厂断供的事,甚至可能与此有关。李卫国心中更加确定,背后的黑手,很可能就隐藏在县里某个部门,利用规则和权力,给他使绊子。

  “劳王股长挂心,一点小困难,能克服。”李卫国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王股长打量了他几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李卫国那副沉稳如山的样子,让他有些无从下手。又寒暄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王股长便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

  看着王股长远去的背影,李卫国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暗流果然一直在涌动,而且已经浮出了水面。这位王股长,即便不是主谋,也必然是知情人,甚至可能是执行者之一。

  他没有在县城多做停留,既然明矾暂时买不到,便不再强求。当务之急,是先用芒硝和石灰对积压的生皮进行初步处理,保住这批货的底子,同时加快植物鞣制法的试验。

  回到李家沟时,已是傍晚。收购点旁边的空地上,一个长方形的土坑已经初具雏形,李建国正带着几个人用石头和水泥砂浆砌筑池壁,干得满头大汗。另一边,赵老实他们也采集回来了第一批橡碗子和化香树皮,堆成了一个小堆。

  看到李卫国回来,众人都围了上来。李建国抹了把汗,问道:“卫国,材料买到了吗?”

  李卫国点点头,又摇摇头:“芒硝和石灰有了,明矾暂时缺货。不过没关系,我们先进行初鞣,保住皮子不坏最重要。植物鞣料的试验也要抓紧。”

  他将买回来的材料交代下去,又亲自查看了鞣制池的修建进度和采集回来的鞣料品质。张老爷子也被请到了现场,抓了一把橡碗子看了看,点了点头:“成色还行。先找个大锅,把这些东西砸碎,加水熬煮,把鞣质熬出来。”

  收购点内外,灯火通明。一部分人继续处理堆积的山货药材,保证供销社渠道的供应不受影响。另一部分人则在李卫国的指挥和张老爷子的指导下,分成了两拨。一拨由李建国带领,用芒硝和石灰水对生皮进行紧急初鞣处理,巨大的木桶里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另一拨则由赵老实负责,架起大锅,熬制植物鞣料,浓郁的、带着特殊涩味的烟气袅袅升起,与初鞣区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

  李卫国穿梭其间,时而查看皮子浸泡的情况,时而蹲在锅边观察鞣料熬煮的火候颜色,时而与张老爷子低声交流。他挽起了袖子,手上也沾满了污渍,完全看不出这是那个在省领导面前侃侃而谈的“典型”。

  夜深了,大部分村民都已歇下,只有收购点这边依然忙碌。李卫国让年纪大的张老爷子和劳累了一天的队员先去休息,自己和大哥李建国,以及自愿留下的赵老实,守着咕嘟冒泡的鞣料大锅和浸泡着皮子的池子。

  煤油灯的光晕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几张疲惫却写满坚毅的脸。

  “卫国,这法子……真能成吗?”李建国看着锅里黑褐色的汁液,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一天的经历,对他这个习惯了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太过新奇和颠覆。

  李卫国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跳动的火苗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大哥,没有能不能,只有干不干。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以前谁想过个体户能搞这么大阵仗?咱们现在,就是在闯一条新路。”

  他拿起一根木棍,在锅里搅了搅,看着粘稠的汁液挂壁,根据张老爷子传授的经验判断着浓度。“成了,这锅料差不多了。熄火,让它自然降温,明天就能试着鞣制第一批皮子。”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李家沟这个小小的山坳里,一场关于生存与突破的试验,正在悄然进行。外部的压力如同沉重的磐石,而李卫国和他身边的人,正试图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做那撬动磐石的杠杆。

  远处山林传来不知名夜枭的啼叫,清冷而悠长。李卫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他知道,眼前的困难只是开始,未来的挑战只会更多。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充满了迎难而上的斗志。

  暗流汹涌,那就劈波斩浪!前路漫漫,那就踏平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