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流民围城-《大唐:挨骂就变强,气哭李世民》

  在末日般的大地上,消息的传播有时候比风还快。

  当青州和徐州的百姓,还沉浸在田地被啃食一空,未来一片黑暗的绝望中时,一个不可思议的传闻,开始在那些最先逃出来,四处流散的难民口中,悄悄流传。

  “听说了吗?齐州……齐州没事!”

  “什么没事?蝗虫不是往东边飞了吗?”

  “是飞过去了,可……可地里的庄稼,竟然没被吃光!还留着大半呢!”

  起初没人相信。

  这太荒谬了。

  那遮天蔽日的蝗神,所过之处,连树皮都被啃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单单放过齐州?

  一定是逃难的人,饿昏了头,在说胡话。

  但随着从齐州方向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这个传闻,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是真的!我二叔家的表侄子,从齐州那边捎信来了!他们家的地,就损失了三成!今年的收成,照样能吃饱饭!”

  “何止是庄稼没事!听说那齐王,跟神仙一样,早就料到有这场大灾,提前把全州的粮食都收到官仓里了!堆得跟山一样高!”

  “齐州有粮!”

  “去齐州,才有活路!”

  当这最后四个字,从一个饿得奄奄一息,却依旧挣扎着向东爬行的老人口中喊出时。

  它就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整片绝望的荒原。

  齐州。

  这个名字仿佛拥有了魔力。

  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地名。

  它成了“活下去”的代名词。

  它成了这片地狱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应许之地。

  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迁徙开始了。

  在山南东道那广袤而死寂的土地上,无数个黑点,从四面八方,开始缓缓地,但却无比坚定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他们是失去了土地的农民。

  他们是破了产的商人。

  他们是失去了所有香客的僧侣。

  他们是所有活不下去的人。

  他们抛弃了家园,抛弃了祖坟,抛弃了一切。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齐州。

  一股由最原始的求生欲望,所驱动的,名为“生存”的洪流,形成了。

  这股洪流,席卷着沿途的一切,不断壮大。

  从最初的几百人,到几千人,再到几万人,十几万人……

  ……

  齐州的边境哨卡。

  哨长张武烦躁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王爷的“杀无赦”戒严令,已经下达了三天。

  这三天,他带着手下的弟兄,几乎没合过眼。

  起初,只是零星有几个难民,想要偷偷溜进齐州地界。

  他们按照命令,鸣弓示警,将人驱赶了回去。

  但从今天早上开始,情况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条黑线,在不断地变宽、变厚。

  “那是什么?”一个年轻的士兵,紧张地问道。

  张武举起手,搭在额前,眯着眼睛,使劲地看。

  他看清楚了。

  那不是什么军队。

  那是人。

  无穷无尽的,衣衫褴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

  “敌袭!!”

  他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这两个字。

  刺耳的号角声,划破了宁静。

  但没有用。

  那股人潮,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甚至没有看一眼哨卡上的士兵,就那么麻木地,沉默地,从哨卡的两旁漫了过去。

  他们的人数太多了。

  多到张武和他手下那区区几十号人,就像是挡在洪水面前的几块小石子,连一朵浪花都激不起来。

  张武绝望地看着那股人潮,淹没了他的哨卡,淹没了他身后的田野,继续向着齐州城的方向涌去。

  他知道,出大事了。

  三天后。

  齐州城。

  李君羡站在驿馆的顶楼,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他的脚下,那座刚刚从蝗灾中幸存,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城市,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被围困的孤岛。

  城墙之外,目力所及之处,全是人。

  黑压压的,望不到边际的人。

  他们没有武器,没有旗帜,没有口号。

  他们只是静静地,或坐或躺,将整座齐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数十万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城墙之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

  只有一种最原始的,近乎野兽般的,对食物的渴望。

  “统领……”

  一名百骑司的探子,声音干涩地开口。

  “根据估算,城外的流民,人数……至少在二十万以上,而且,还有更多的人,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

  二十万!

  李君羡的心,猛地一沉。

  这二十万人,就是二十万张嗷嗷待哺的嘴!

  他们现在还能保持安静,是因为他们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

  希望那个传说中“神人”般的齐王,会大发慈悲,开仓放粮。

  可一旦这个希望破灭……

  李君羡不敢想下去。

  这二十万饿疯了的人,会瞬间从温顺的绵羊变成最凶残的豺狼!

  他们会用牙齿,用指甲,用一切能用的东西,撕开这座城池,吞噬掉里面的一切!

  城内的气氛,也早已到了爆炸的边缘。

  百姓们从最初的同情和怜悯,变成了恐惧。

  他们害怕城外的流民会冲进来,抢走他们好不容易保住的口粮。

  而那些被李佑强征了所有余粮的士绅富户们,更是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再次聚集起来,一部分人,冲到王府门前,哭喊着,请求王爷赶紧派兵,将这些“乱民”驱逐出境。

  另一部分更聪明的人,则再次找到了已经称病不出多日的张玄素。

  “张公!您快想想办法吧!”

  “那李佑倒行逆施,搞得天怒人怨,如今引来数十万流民围城,这都是他作的孽啊!”

  “如今之计,只有您出面,劝说王爷,开仓放粮,安抚流民,方能解此危局啊!”

  长史府内,面容憔悴的张玄素,听着这些人的哭诉,一言不发。

  他的信念早已崩塌。

  他现在,已经完全看不懂那个年轻人了。

  他不知道,那个男人,面对这场因他而起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危机,又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就在全城人都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时候。

  一直紧闭的齐王府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一身黑色王袍的李佑,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缓步而出。

  他没有理会跪在门口的任何人。

  他径直登上了齐州城的南门城楼。

  当那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之上时。

  城下,那片原本死寂的人海,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无数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朝着那个方向。

  “王爷……”

  “救命……”

  “给口吃的吧……”

  微弱的,沙哑的,汇聚在一起,却如同雷鸣般的乞求声,响彻云霄。

  李佑站在城楼上,面无表情地俯瞰着脚下那片绝望的人海。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为饥饿而扭曲的脸,扫过那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城楼上鸦雀无声。

  所有的官员,将领,包括隐藏在暗处的李君羡,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宣判。

  开仓,则齐州亡。

  不开仓,则流民反。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神仙来了,也解不开的死局。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创造了“一州独安”神迹的男人,这一次要如何破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

  李佑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没有看向城下那二十万嗷嗷待哺的生灵。

  而是看向了,他身后,那个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男人。

  白起。

  在全天下人的注视下,李佑的嘴唇轻轻地动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

  那个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清晰地传到了城楼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李君羡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错愕,再到无法理解,最后,化为了一片空白!

  他听到了什么?

  这个疯子,他……他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