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巫蛊惑咸阳 烈焰焚书始-《大秦帝国:铁血文明》

  咸阳的晨雾比三日前浓重了数倍,像一块浸了水的黑布,沉甸甸压在朱红宫墙上。阿禾提着装满松烟墨的漆盒走向典籍库时,鞋底踩过青砖的声音被雾气压得发闷,连平日里清脆的铜铃(学士们挂在腰间的典籍标识)都显得有气无力。他抬手拢了拢玄色博士官丞的官服——这衣服昨日刚由尚衣局送来,针脚细密,却总让他想起陈墨先生那件洗得发白的素色襜褕,想起先生握着他的手教写“文脉”二字时,指腹的薄茧蹭过竹简的触感。

  “阿禾大人!” 守库的老卒突然从雾里钻出来,声音发颤,手里的铜钥匙串叮当作响,“您快看看,库里……库里不对劲!”

  阿禾的心猛地一沉。三日前胡亥公子私下叮嘱过,典籍库角落那卷《方士谶语》竹简有些异常,让他多留意——当时他只当是公子多虑,那卷竹简是陈先生生前整理的方士杂记,满篇都是“蓬莱求仙”“长生丹方”的荒诞之言,平日里压在最底层,怎么会有异常?可此刻老卒的脸色比雾色还白,他快步跟着老卒穿过回廊,刚到典籍库门口,就闻到一股怪异的气味——不是竹简的竹香,不是松墨的清苦,是一种带着腥气的霉味,像梅雨时节腐坏的草根。

  库门“吱呀”推开,雾气裹着霉味涌出来,阿禾忍不住咳嗽两声,举着松明火把往里走。一排排竹简架整齐排列,《诗》《书》《秦记》的木牌在火光中泛着暗光,一切看似如常。直到他走到最角落的架子前,目光落在那卷《方士谶语》上——竹简的绳结不知何时断了,几片竹简散落在地上,最上面那片竹简上,竟爬着几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虫身泛着油光,正啃咬着竹简上的“仙”字,留下细小的蛀洞。

  “这是……” 阿禾蹲下身,伸手想捏起一只虫子,却被老卒死死拉住:“大人不可!前日西市有个粮商家里也生了这种虫,咬了人之后,那粮商当晚就发了疯,大喊‘秦要亡了’,最后撞墙死了!廷尉府的人来查,说是‘巫蛊之虫’,沾不得!”

  巫蛊之虫?阿禾的手顿在半空,火把的光映在散落在地的竹简上,他突然注意到,其中一片竹简上的字迹并非陈先生的秦篆,而是一种歪歪扭扭的异体字,写着“亡秦者,胡也”——这不是陈先生的笔迹!陈先生整理方士典籍时,向来会在异体字旁标注秦篆,可这片竹简上只有这五个字,墨迹还带着潮气,显然是刚写上去没多久。

  “有人动过这卷竹简!” 阿禾猛地站起身,火把在手中晃了晃,照亮了架子下方的地面——那里有半个模糊的鞋印,鞋底的纹路是方士常穿的麻鞋样式,不是学宫学士的布履,也不是守库卒的皮靴。

  就在这时,库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百姓的喊叫和铁器碰撞的声音。阿禾和老卒对视一眼,快步跑出去,只见学宫广场上围了数百人,为首的是几个穿着羽衣、头戴高冠的方士,其中一人正是三日前在函谷关散布流言的卢生——他手里举着一片烧焦的竹简,站在石台上大喊:“父老乡亲们!你们看!典籍库里藏着巫蛊之虫,还藏着诅咒大秦的谶语!‘亡秦者,胡也’!这是儒生们私藏的妖言,是要咒陛下亲征失败,咒大秦灭亡啊!”

  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卖粟米的老汉挤在前面,皱着眉道:“卢先生,这不对吧?阿禾大人是陈先生的弟子,怎么会让儒生藏妖言?”

  “老汉你被蒙在鼓里了!” 卢生冷笑一声,指着阿禾的方向,“陈墨当年就偏袒儒生,留下这些典籍就是为了让儒生复古分封!如今他死了,这些儒生就敢藏巫蛊、写谶语,想趁陛下不在咸阳,颠覆郡县制!昨日西市粮商死于巫蛊,就是预兆!若不烧掉这些妖书,大秦就要亡了!”

  一个穿粗布短打的青年突然挤出来,手里举着一只死了的黑虫,哭喊道:“我娘昨日就是被这种虫咬了,现在还在昏迷!这些妖书里的虫子会害人,必须烧掉!烧掉它们,大秦才能平安!”

  人群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原本持怀疑态度的百姓纷纷点头,有人举起手里的锄头,大喊:“焚书!焚掉妖书!杀了藏妖书的儒生!” 喊声越来越大,像潮水一样朝着阿禾涌来。

  阿禾握紧手里的火把,快步走到石台前,对着人群喊道:“大家别信卢生的话!那卷谶语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巫蛊之虫也是人为带进来的,和儒生无关,和典籍无关!”

  “你还敢狡辩!” 卢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阿禾的手腕,将那片烧焦的竹简凑到他面前,“这竹简是从典籍库里搜出来的,上面还有你的印章!你敢说不是你藏的?”

  阿禾低头一看,那片竹简上果然盖着他的博士官丞印章——那是昨日他整理《尚书》残本时不小心盖上去的,后来竹简不慎掉落,被守库卒捡了起来,怎么会到了卢生手里?还被烧焦了?

  “是你偷了竹简!是你伪造谶语!” 阿禾用力甩开卢生的手,却被卢生身后的方士们围住。卢生转过身,对着人群高声道:“大家看到了吧?他心虚了!今日若不焚书,巫蛊之虫会传遍咸阳,谶语会应验,我们都会死!请父老乡亲们随我去典籍库,烧掉这些妖书,保大秦平安!”

  “焚书!焚书!” 人群高呼着,跟着卢生朝着典籍库涌来。阿禾想拦住他们,却被百姓推搡着后退,守库的老卒想关门,却被几个方士一脚踹开。眼看人群就要冲进典籍库,阿禾突然拔出腰间的青铜剑——那是陈先生生前给他的,剑柄上刻着“守文”二字。

  “谁敢动典籍库,先过我这关!” 阿禾的声音嘶哑,剑身在雾中泛着冷光,“陈先生用命守住这些典籍,不是让你们烧的!郡县制需要文脉支撑,烧掉典籍,就是毁掉大秦的根基!你们忘了,是谁教你们写秦篆?是谁让你们能看懂《仓颉篇》?是陈先生!是这些典籍!”

  人群的脚步顿住了。一个老妇人擦了擦眼泪,小声道:“阿禾大人说得对,我孙儿就是跟着学宫的先生认字的,不能烧书啊……” 几个曾在学宫学过字的百姓也纷纷点头,刚才喊“焚书”的声音弱了下去。

  卢生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卷黄色的绢布,展开后对着人群喊道:“这是陛下亲征前留下的密诏!陛下说,若咸阳出现巫蛊妖言,可焚烧非秦之书,以安民心!你们敢违抗陛下的旨意?”

  阿禾心里一紧。扶苏陛下亲征前只留下一道诏书,让他和胡亥公子守护典籍,从未提过焚书!这密诏是假的!可百姓们不知道,他们看到绢布上的帝印(虽然是伪造的),脸色都变了。卖粟米的老汉叹了口气,对阿禾道:“阿禾大人,若是陛下的旨意……那还是烧吧,总不能违抗陛下啊。”

  “这是假的!” 阿禾急得大喊,“陛下绝不会让我们焚书!卢生在伪造密诏!”

  可没人再听他的话。几个方士已经冲进了典籍库,将几卷《诗》《书》抱了出来,扔在广场中央的空地上。卢生点燃一支火把,扔在竹简上,火光瞬间窜起,噼啪作响,竹香混着焦糊味弥漫开来,像一把钝刀,割在阿禾的心上。

  “不要!” 阿禾想冲过去灭火,却被两个方士死死按住。他看着火光中卷曲的竹简,看着上面熟悉的秦篆被火焰吞噬,突然想起陈先生临终前说的话:“阿禾,文脉如灯,灯灭了,民心就散了。你要守住这盏灯,哪怕用命去守。”

  就在这时,马蹄声从雾中传来,胡亥公子带着李斯丞相和一队禁卫军疾驰而来。胡亥跳下马,看到广场上的火光,脸色骤变:“卢生!你敢私自焚书?!”

  卢生立刻跪在地上,举起那卷假密诏:“公子息怒!臣是奉陛下密诏行事,典籍库藏有巫蛊谶语,若不焚书,大秦危矣!”

  李斯上前一步,接过密诏仔细查看,眉头皱得紧紧的:“这帝印是伪造的!陛下的帝印边角有一道裂痕,是修复传国玉玺时不小心碰的,这密诏上的印没有!卢生,你伪造圣旨,该当何罪?”

  卢生脸色一白,却立刻喊道:“丞相大人是想偏袒儒生,违抗天意吗?昨日西市粮商、今日老妇被巫蛊所害,这都是天意示警!若不焚书,后果不堪设想!父老乡亲们,你们愿意看着家人被巫蛊害死吗?”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刚才被虫咬的青年哭喊道:“我娘快不行了!我不管什么圣旨是真是假,只要能救我娘,我就支持焚书!” 越来越多的百姓附和,甚至有人开始推搡禁卫军,要求继续焚书。

  胡亥看着眼前的混乱,又看了看火光中逐渐化为灰烬的竹简,拳头紧紧攥着。他想起扶苏哥哥临走前的嘱托:“守住文脉,守住咸阳百姓的心。” 可现在,百姓们被巫蛊和流言吓得失去了理智,若强行阻止焚书,只会引发民变;若同意焚书,陈先生和阿禾守护的文脉就会断在他手里。

  “公子,” 李斯凑到胡亥耳边,声音压低,“现在民心浮动,方士又煽动得厉害,若硬拦,恐生叛乱。不如先答应‘焚非秦之书’,只烧那些方士所谓的‘妖言典籍’,暗中让阿禾大人把重要的《诗》《书》《秦记》转移到咸阳宫密室——那里有禁军看守,方士们不敢动。”

  胡亥猛地抬头,看向阿禾。阿禾会意,立刻点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先稳住百姓,再保住核心典籍。胡亥深吸一口气,走到人群面前,声音坚定:“朕(他第一次自称‘朕’,声音虽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知道大家担心巫蛊之害,也理解大家想保大秦平安的心意。今日,朕准你们焚书,但只焚‘非秦之书’中的妖言典籍,学宫的《秦记》《仓颉篇》和博士官整理的秦法典籍,绝不能烧!若有人敢私自焚烧这些书,以谋逆罪论处!”

  人群安静了下来。卢生虽不甘心,却也不敢反驳——胡亥毕竟是监国公子,身边有禁卫军和李斯支持,他若再煽动,只会引火烧身。他眼珠一转,道:“公子英明!臣愿带领方士和百姓,只焚妖言典籍,绝不触碰秦之正统!”

  胡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阿禾道:“阿禾,你立刻带人整理典籍库,将秦之典籍转移到咸阳宫密室,派禁军看守。剩下的‘非秦妖书’,由卢生带人焚烧,李斯丞相监督,不许多烧一卷,不许伤及无辜儒生。”

  “臣遵旨!” 阿禾躬身领命,转身快步走向典籍库——他必须尽快转移那些重要典籍,卢生心思狡诈,说不定会趁机多烧书。

  李斯走到卢生面前,眼神锐利:“卢先生,陛下的密诏是假的,本相可以不追究,但你若敢在焚书时耍花样,本相定将你押赴廷尉府,严刑拷问!”

  卢生脸上堆起假笑:“丞相放心,臣不敢。” 可他垂下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阴狠——焚书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让那些“包庇儒生”的博士官和学士们,都变成“巫蛊同党”,让这场火,烧得更旺。

  阿禾带着学宫的学士们冲进典籍库,分工明确:有人整理《诗》《书》,有人搬运《秦记》,有人将陈先生留下的《博士官议》《秦法释义》捆成捆。老卒拿着钥匙,打开最里面的暗格——那里是陈先生生前秘密修建的小密室,能容纳数百卷竹简。阿禾将最珍贵的《尚书》残本、《诗经》全本和《秦记》原稿放进暗格,锁上铜锁,把钥匙塞进怀里,贴身藏好。

  “快!卢生的人快过来了!” 一个学士喊道。阿禾回头一看,窗外已能看到方士们的身影,他立刻让学士们抱着整理好的秦之典籍,从侧门运往咸阳宫,自己则留下,将剩下的方士杂记、六国旧贵族的私藏书信(这些是陈先生特意标注为“可弃”的)堆在库中央,等着卢生前来焚烧。

  卢生带着方士和百姓走进来,看到堆在中央的竹简,眼睛一亮:“这些都是妖书?”

  “是。” 阿禾面无表情,“都是方士杂记和六国旧信,与秦无关,可烧。”

  卢生走上前,翻了翻竹简,发现里面果然没有《诗》《书》《秦记》,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只能挥手道:“烧!” 方士们将火把扔进去,火光再次窜起,比刚才在广场上的火更旺,映得阿禾的脸忽明忽暗。他看着火焰吞噬那些无关紧要的竹简,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他知道,卢生不会善罢甘休,这场焚书,只是一个开始。

  焚书持续了一个时辰。当最后一卷竹简化为灰烬时,卢生对着百姓高声道:“父老乡亲们!妖书已焚,巫蛊之害已除!但那些藏妖书的儒生还在,他们心里的妖言还在!若不除了他们,大秦还是会有危险!”

  人群再次沸腾。胡亥和李斯脸色一变,正要阻止,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骑着快马,浑身是血,冲破雾气,大喊道:“公子!丞相!不好了!荥阳前线大败!陛下率军与刘邦项羽联军交战,中了埋伏,被困在荥阳城,粮草只够三日了!”

  胡亥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扶苏哥哥被困?粮草只够三日?这意味着,咸阳不仅要面对方士煽动的内忧,还要面对联军压境的外患!

  “怎么会这样?” 胡亥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边的石柱子,“蒙毅将军呢?他不是五日前就该抵达荥阳了吗?”

  “蒙将军的军队在半路上遇到项羽的伏击,损失惨重,现在还在荥阳外围,无法靠近城池!” 斥候急道,“陛下让小的回来报信,让公子立刻调派咸阳守军驰援,否则荥阳城破,陛下危矣!”

  卢生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上前一步,对着胡亥道:“公子,荥阳危急,咸阳守军必须立刻驰援!可咸阳城内还有儒生隐患,若守军离开,儒生趁机叛乱,怎么办?依臣之见,不如将那些有嫌疑的儒生暂时关押起来,等陛下回来再处置,这样既能安心驰援荥阳,又能防患于未然。”

  李斯立刻反对:“不可!儒生大多是安分守己的学士,怎能因嫌疑就关押?这会寒了天下学士的心!”

  “丞相是想让大秦腹背受敌吗?” 卢生反驳道,“若儒生叛乱,咸阳失守,陛下就算守住荥阳,也无家可归了!父老乡亲们,你们说,该不该关押嫌疑儒生?”

  “该!” 被流言和战事失利吓得恐慌的百姓们再次附和,“关押儒生!保咸阳平安!”

  胡亥看着眼前的局面,只觉得胸口发闷。扶苏哥哥被困荥阳,急需援兵;咸阳百姓被煽动,要求关押儒生;卢生在一旁步步紧逼,而他手里只有不足一万的禁军——若调兵驰援荥阳,咸阳空虚,儒生若真叛乱(虽然他知道是假的),后果不堪设想;若不调兵,扶苏哥哥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看向阿禾,阿禾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焦急——阿禾知道,关押儒生只是卢生的第二步,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坑儒”,就像陈先生生前担忧过的那样。

  “公子,” 阿禾上前一步,声音压低,“不能关押儒生!卢生是想借机清除异己,毁掉博士官!援军可以派,但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守护学宫和典籍库,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去齐地,让田儋郡守调兵支援荥阳——田儋曾受陛下恩惠,定会出兵!”

  胡亥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田儋?齐地平定后,田儋被封为临淄郡守,手里有三万兵力,若能让他出兵,既能支援荥阳,又不用调走咸阳太多守军!他刚要开口,却听到典籍库的方向传来一声尖叫——守库的老卒从里面跑出来,脸色惨白,指着库内喊道:“虫!好多虫!巫蛊之虫从灰烬里爬出来了!”

  所有人都朝着典籍库看去,只见火光熄灭的灰烬中,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虫,正朝着人群的方向蠕动。百姓们吓得尖叫着后退,卢生趁机大喊:“大家看到了吧!巫蛊之虫没除干净!是儒生藏在灰烬里的!必须把所有有嫌疑的儒生都抓起来,活埋他们,才能彻底除了巫蛊之害!”

  “活埋儒生!活埋儒生!” 恐慌到极点的百姓们失去了理智,跟着卢生大喊。李斯想阻止,却被情绪失控的百姓推到一边。胡亥看着那些蠕动的黑虫,又看着大喊“活埋”的百姓,再想起被困荥阳的扶苏哥哥,只觉得一阵无力——他知道,卢生的阴谋正在得逞,一场比焚书更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咸阳。

  阿禾握紧怀里的密室钥匙,看着卢生被百姓簇拥着走向学宫——那里有数百名学士和儒生,若卢生真的要活埋他们,他该怎么办?他只有一把剑,只有一群手无寸铁的学士,怎么对抗被煽动的百姓和心怀叵测的方士?

  而荥阳前线,扶苏陛下还在等着援兵;咸阳城外,刘邦项羽的联军随时可能逼近;典籍库的灰烬里,巫蛊之虫还在蔓延;学宫的方向,百姓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胡亥站在广场中央,玄色的公子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第一次意识到,守护大秦,守护文脉,比他想象中难得多。他看着阿禾焦急的眼神,看着李斯无奈的表情,看着卢生得意的背影,突然拔出腰间的青铜剑——那是陈先生留下的剑,剑柄上的“守文”二字在雾中闪着光。

  “朕绝不会让陈先生的心血白费!” 胡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李斯丞相,立刻拟诏,调咸阳五千禁军驰援荥阳,由副将统领;剩下的五千禁军,随朕去学宫,保护儒生和学士!阿禾,你立刻带着博士官,将密室里的典籍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绝不能让它们再受威胁!”

  “臣遵旨!” 李斯和阿禾同时躬身。阿禾转身朝着咸阳宫密室跑去,怀里的钥匙硌着胸口,他知道,这不仅是典籍的钥匙,更是文脉的希望。

  可他没看到,卢生在人群中回头,对着一个穿黑衣的方士使了个眼色。那方士悄悄离开人群,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跑去——他的目标,是阿禾要转移的典籍,是那间藏着大秦文脉的密室。

  而荥阳城内,扶苏靠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联军,手里握着陈先生留下的《秦记》残本。残本上“民心为根”四个字被鲜血染透,他知道,若援兵再不到,荥阳城破之日,就是大秦外患加剧之时。

  雾气越来越浓,笼罩了咸阳,也笼罩了荥阳。焚书的火光虽已熄灭,却点燃了更大的危机;巫蛊的黑虫虽在蠕动,却比不上人心的险恶。胡亥能否守住学宫的儒生?阿禾能否顺利转移典籍?卢生的黑衣方士会对密室下手吗?扶苏在荥阳还能坚持三日吗?

  大秦的命运,再次悬在了刀刃之上。而这一次,支撑它的,不仅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还有学宫里那盏摇摇欲坠的文脉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