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树仓惊熊椴树蜜-《重生大东北1983之鹿鸣北坡》

  冷志军刚把鹿肉挂上房梁,院门就被拍得响。

  一个裹着破棉袄的汉子站在门外,眉毛上结着霜花,手里拎着半瓶散装白酒——是远房表叔王老蔫,林场的临时伐木工。

  大侄子,你爹在家不?王老蔫搓着手往屋里张望,胶鞋底还粘着新鲜的松脂。

  冷潜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拿着编到一半的柳条筐:咋了?大冷天的跑这么远。

  王老蔫把酒瓶子往炕桌上一搁,压低了嗓门:哥,我见着黑瞎子仓了!

  屋里顿时一静。冷志军看见父亲的手指突然攥紧了柳条,青筋在手背上凸起。

  黑瞎子冬眠的树仓子,是山里最危险的猎物——弄好了能得熊胆熊掌,弄不好就是送命。

  在哪儿?冷潜的声音发紧。

  老黑沟往东二里地,王老蔫比划着,一棵空了心的老椴树,我油锯都挨着树皮了,听见里头一声......

  他抹了把冷汗,得亏我手快,赶紧换了个方向锯。

  冷潜摇摇头:开春再说吧,这季节的黑瞎子最凶。

  王老蔫急得直跺脚:等开春它醒了,哪还轮得到咱?林场保卫科那帮人早惦记上了!

  他从兜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背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哥,你年轻时不是打过熊吗?

  冷志军凑过去看地图,发现标注的位置正好在野葡萄沟北坡——去年他猎狍子时见过那棵老椴树,三人合抱粗,树干上有个不起眼的裂缝。

  爹,要不......

  不行!冷潜斩钉截铁,你才多大?知道黑瞎子醒了啥样吗?一巴掌能掀掉天灵盖!

  灶间的门帘突然掀开,刘振钢探进半个脑袋:叔,我爹说他明天借咱家雪爬犁......

  看见炕桌上的地图,眼睛顿时亮了,黑瞎子仓?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周仍是黑漆漆的一片,王老蔫四人就已经悄悄地离开了屯子。

  王老蔫走在最前面,他的背上背着一把油锯,随着他的步伐,油锯在背上不停地晃动,时不时地会磕到路边的树杈,发出清脆的响声。

  冷志军紧跟在王老蔫身后,他的背上背着一把双管猎枪,腰间的皮带上还别着一把斧头和一根绳索。

  而刘振钢则更为夸张,他的身上挂满了各种工具,土枪、砍刀、铁钩子等等,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仿佛是一个移动的武器库。

  最后面跟着的是灰狼和黑背,这两只大狗一直紧紧地跟随着主人。

  而他们家里的两只小狗崽子,则因为不能一同出门而被留在了家里,急得直在门板上挠来挠去。

  老黑沟里的积雪非常深,几乎没到了膝盖,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王老蔫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指着前方,说道:“就是那棵树!”

  在晨雾的笼罩下,一棵歪脖子的老椴树孤零零地矗立在崖壁旁边。

  树干的中空部分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住了,只露出了一条寸把宽的裂缝。

  冷志军见状,连忙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那条裂缝。

  他发现裂缝的边缘挂着几根黑色的毛发,显然是熊在蹭痒时留下的。

  “听着。”冷志军轻声说道,然后抓了一把雪,将其捏成一个雪球,轻轻地扔向了树身。

  “咚。”雪球砸在树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雪团砸在树干上的闷响过后,树洞里传来轻微的声,像闷在棉被里的鼾声。

  冷志军和刘振钢对视一眼,同时屏住了呼吸。

  咋弄?王老蔫嗓子发干,用油锯开个口子?

  冷志军摇摇头,从背囊里取出捆干辣椒和旧棉絮。

  这是胡炮爷教的法子——熏仓。

  他把辣椒塞进树缝,点燃棉絮,浓烟顿时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十秒钟。

  二十秒钟。

  突然间,树洞里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

  那声音如同雷霆万钧,让人胆战心惊。

  伴随着这声咆哮,整棵椴树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就像被飓风吹拂一般。

  树上的积雪像是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形成了一片白色的雪幕。

  冷志军见状,心中一惊,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抓住王老蔫,用力向后拉扯。

  就在他们刚刚退后几步的瞬间,一只巨大的黑爪猛然从树洞中捅出,那黑爪犹如蒲扇一般大小,轻易地就刺穿了树皮,木屑四溅!

  准备!冷志军低声怒吼道,他迅速将猎枪抵上肩窝,瞄准树洞。

  就在这时,树洞被熊自己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只巨大的黑熊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头黑熊体型巨大,足有三百斤重,它的肩背上的毛发因为在树洞中蹭来蹭去,变得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看上去有些滑稽。

  它的嘴角还挂着冬眠时留下的哈喇子,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当黑熊眯起眼睛适应光线时,冷志军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一声巨响,子弹如闪电般疾驰而出,直直地飞向黑熊的眉心。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子弹竟然像打在橡胶上一样,被弹开了!

  黑熊显然被激怒了,它猛地人立而起,露出了胸前那月牙形的白毛。

  这一幕让人不禁想起了电影中的恐怖场景,冷志军的心跳瞬间加速。

  就在这时,刘振钢的土枪也响了起来,铅弹狠狠地打在了熊的肩上。

  但这一击似乎并没有对黑熊造成太大的伤害,它只是摇晃了一下身体,然后继续怒视着冷志军和王老蔫。

  冷志军大喊一声,他一把拽起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的王老蔫,转身朝着崖壁的方向狂奔而去。

  黑瞎子四爪着地冲过来,速度快得惊人,撞断的小树像火柴棍似的噼啪折断。

  灰狼突然从侧面扑出,一口咬住熊后腿。

  黑瞎子吃痛转身,巨掌横扫而过,老狗像破布似的被拍飞,撞在树干上滑下来。

  黑背趁机窜上去咬住另一条后腿,死命往后拖。

  冷志军趁机装上独头弹,枪管几乎捅进熊嘴里开火!

  这一枪从口腔贯穿后脑,黑瞎子轰然倒地,四肢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王老蔫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灰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舔了舔冷志军的手。

  树洞里突然传来微弱的声——是个熊崽子,还没猫大,正扒着洞口往外爬。

  咋办?刘振钢擦了把汗。

  冷志军看了看熊崽,又看了看灰狼。

  老狗缺耳朵的伤疤还在渗血,却已经蹲坐下来,警惕地盯着那个毛团子。

  带回去。他脱下棉袄裹住熊崽,胡安娜她爹会养。

  回屯的路上,王老蔫扛着油锯走得飞快,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刘振钢拖着简易雪橇,上面堆着黑瞎子的尸体。

  冷志军抱着熊崽走在最后,小家伙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奶头。

  灰狼突然停下,回头望向老椴树的方向。

  那里只剩个黑黢黢的树洞,像张愕然的大嘴。

  走吧。冷志军轻声说,开春带你来摘椴树蜜。

  屯口的炊烟已经升起,胡安娜的红棉袄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她跑过来时,辫子上的红头绳像团火苗在跳:呀!这熊崽子......

  熊崽突然地叫了一声,吓得往冷志军怀里钻。

  灰狼凑过来嗅了嗅,居然没呲牙,只是打了个响鼻。

  养大了看果园。冷志军把熊崽塞给胡安娜,先喂点米汤。

  少女抱着毛团子,眼睛亮得惊人:得起个名儿!

  就叫椴树吧。冷志军望了望北山,那里有棵空了心的老椴树,正在风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