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名义:重生祁同伟,从大风厂开始》

  祁同伟一时没多想。

  裴擒虎是员得力干将,若非年纪偏大,早就被他调进厅里。

  另一方面,裴擒虎自己也愿意待在吕州,在局长位置上一待就是七八年。

  祁同伟尊重他的意愿,只给他挂了个副厅长的职衔。

  此刻突然见到他,祁同伟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擒虎心里纳闷:厅长怎么也记性不好了?但他身为下属,必须主动解释,便小心翼翼地说道:

  “厅长,是您昨天叫我来的呀。

  吕州那边杂事也多,我协调了半天才赶过来。”

  公安系统不同于其他部门,局长们要是真忙起来,治安、刑事各类案件纷繁复杂,哪怕警力再充足,也免不了日夜连轴转。

  负责任的局长往往落下一身职业病;但若做甩手掌柜,倒也轻松——那么多副局长分管各项,只需居中协调。

  不过这很考验一个人的掌控力,稍有不慎就会失控。

  裴擒虎这回就是放权太过自信,手下捅了篓子,让他后悔不迭。

  祁同伟这才想起,昨天确实是他让裴擒虎来汇报情况的。

  他没好气地说:

  “老裴,别人说忙我信,你说我可不信。

  我可清楚,五年前你就基本不管具体事了,只管把把关。”

  天天过得那叫一个自在,朝九晚五,比冷衙门还规律。

  还协调了半天时间——

  “你骗谁呢?要是别人的事,我今天肯定自己跑一趟,但换作是你,不让你动一动,我真怕你腿都锈住。”

  裴擒虎一听这话,脸就垮了下来。

  祁同伟没说错,这的确是他的生活。

  在吕州,不少警察都算他徒子徒孙,他就是祖师爷一样的存在,过得特别舒坦。

  这也是当初他有机会调来厅里,却一口回绝的原因——图个安逸。

  祁同伟也看他年纪不小了,加上公安系统里都是战友,裴擒虎年轻时也是员猛将,一身的伤就是他的军功章。

  公安对老同行一般都不太苛刻,他又办事稳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想到,临到退休,整了个大的。

  话虽如此,裴擒虎还得狡辩两句:

  “厅长,您也清楚,我年纪大了,比不上您龙精虎猛,一身腱子肉。

  我现在不行了,一到阴雨天,膝盖的枪伤就疼得厉害。

  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天也就看着年轻人干活,心里舒坦些,算给咱队伍培养几个有用的人,将来也好给您出力不是?公安现在太缺人才了,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啊……”

  祁同伟抬手打断:

  “停停停,老裴,别扯远了。

  人家状都告到我这儿了——一个新上任才一周的科长,你们拿他顶罪?这我绝不信是你干的。

  把这事说清楚,要不是田封义来找我,我都不知道现在公安还能出这种事。

  说不清楚的话,今年的特别补助发得就太早了,明年你们可没份了。”

  提到别的,裴擒虎还能绕几句,一提钱,他立马精神了。

  每一个地方公安,缺的就两样:钱和人。

  有了钱就有人,虽然只能多招辅警,可某种程度上辅警更划算——工资低、干活多,有些事辅警比正式警察还合适,这也是大家的默契。

  祁同伟一提钱,算是掐准了他的七寸。

  特别补助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关键是不进地方公账,是公安自己的经费。

  这性质完全不同。

  公安局长最烦恼的事情是什么?

  就是申请经费!被地方政府推诿扯皮,被财政局卡着不放,总之都是折腾。

  每年厅里的特别经费对他们而言,就是退烧药,就是灭火器。

  许多年度开支都指望这笔钱。

  现在祁同伟提到这一点,他怎能不着急?

  “厅长,我冤枉啊!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是分局局长抓的人。

  现在人已经放了,那个局长也被我停职了。

  不过,我得为这位局长说句公道话,他确实也有些委屈。”

  祁同伟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委屈?委屈就能随便抓人了吗?

  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是互联网时代!

  幸亏老田懂得事情的严重性,先想办法处理,没有走极端。

  要是老田不来找他,而是直接把事情捅出去,那局面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不仅国内影响恶劣,甚至可能被国外势力利用,成为攻击我国的工具。

  这样的损失,不是一个厅长能承担得起的。

  到那时,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到牵连。

  祁同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委屈?你身上穿的是什么?他穿的是什么?我穿的又是什么?穿上这身警服,我们就是人民的保护伞,就是要为人民服务。

  他现在做的是什么事?随便扣帽子?正经违法的不去抓,反倒抓后来的人,真是长本事了。

  这种事都敢做,还有什么他不敢干的?这事就算说到天边去,他也不算委屈!”

  听了祁同伟的话,裴擒虎的表情更加苦涩。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为给那位副局长施压的是赵瑞龙——他父亲是谁,整个汉东无人不晓。

  即便赵立春已经调走,谁不知道高育良和李达康现在是他两大助力?

  得罪赵瑞龙,几乎等于自毁前程,甚至有可能被构陷送进监狱,之前不是没有先例。

  裴擒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祁同伟,接着说道:

  “涉案的那家企业,其实是赵瑞龙的资产。

  虽然不在他名下,但确实是他旗下的产业。

  那位副局长在接到报警的当天,就被赵瑞龙威胁要求直接抓人结案,速战速决,他就照办了。”

  您知道的,赵瑞龙我得罪不起。

  他背后有靠山,他父亲赵立冬。

  谁敢惹?那个局长也是无可奈何。

  一时糊涂,被赵瑞龙那么一吓唬,

  就把人抓了,他确实……确实有点过了。

  说到这里,裴擒虎也说不下去了。

  有些话私下里能说,上了公堂却不行。

  这是基本的生存之道,毕竟有些事,

  无法简单地用对错衡量,潜规则无处不在。

  只是这次抓的人被祁同伟知道了,

  如果不知道,大概也就稀里糊涂处理了,

  这就是现实。

  祁同伟当然明白这是事实,

  他心里对这一切清清楚楚。

  虽然早就和赵立春通过气,

  但此时听到这些,他仍然忍不住生气。

  即便强权压人,这身警服的骨气不能丢,

  就算做不到,至少也该向上报告一声。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职业操守,

  是警察必须承担的责任。

  如果连这个都没有,整个警队就乱套了。

  祁同伟冷冷一笑:“有后台就怕?

  那还当什么警察?他赵瑞龙有靠山,

  我们背后还有国家!怕赵瑞龙,就不怕我?

  全是废话!老裴我告诉你,

  我也是从基层上来的,这些门道我都懂。

  要是那分局的小子没拿钱,你来找我,

  我把他档案里这事抹掉。

  什么东西,

  动不动就扯后台,有后台就不办案了?

  每年警队学习都白学了?老裴,

  裴擒虎!你再这么放任不管,

  这辈子的名声迟早被这群徒子徒孙毁掉!”

  听了这话,裴擒虎脸色一沉。

  祁同伟说的他当然明白,自己手下的人自己清楚。

  那小子肯定有问题,不然也不会这样,

  但他不能说,能瞒一天是一天。

  他对这些徒弟一向能护就护,

  这也是传统师徒情分,难以避免。

  祁同伟见裴擒虎神情黯然,语气也缓和下来:

  “老裴,你也是老警察了。

  要是你真想往上走,这位子恐怕也轮不到我。”

  这么多年了,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

  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按规矩处理就行。

  涉事企业该处罚就处罚。

  至于赵瑞龙,你不用管。

  他要是威胁你,就让他直接来找我。

  你们怕他,我不怕。

  事情办好了,我给你们记功。

  反正我现在也不怕再多点麻烦,一切按规定来。

  有我在,还轮不到你们背锅!

  听到这话,裴擒虎立刻挺直了腰板。

  在体制内工作,能有这样敢于担当的上司,实在难得。

  其实裴擒虎并不是不敢行动,只是担心晚节不保。

  毕竟赵瑞龙那样的背景,不是他能轻易触碰的。

  即使占理,也经不起反复调查。

  随便找个理由,就可能被处理,提前退休都算轻的——这不是小说情节,而是现实中权力的任性,远比想象中更可怕。

  裴擒虎当了一辈子警察,自然看得明白。

  祁同伟同样清楚,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

  裴擒虎刚想表决心,祁同伟却悠悠开口:

  “老裴,你倒是挺关心我。

  我那几个穷亲戚犯事,你还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

  不直接抓人,还让我亲手大义灭亲,把人给你送过去。

  可以啊,老裴。”

  一听这话,裴擒虎头皮发麻。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茬!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他永远忘不了赵东来打电话时那鄙夷的语气,简直是一生的耻辱。

  祁同伟的那些亲戚大多在吕州,裴擒虎知道祁同伟对他们挺照顾。

  谁没几个穷亲戚呢?祁同伟对他们好,他们想找机会回报一下也正常。

  再说那女的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就是个站街的,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让他们私了算了。

  谁知道,他们居然直接闹到祁同伟家里去了。

  那种情况,换谁都得大义灭亲啊。

  “厅长,是我的问题。

  我本来觉得可以私了,情况也符合条件,

  就想给他们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