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如愿这席话，又让杜百将眼前的成如愿和之前那个文文静静画画写字的姑娘完完全全区分开来。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事从权宜，也有轻重缓急之分。
一味的良善在复杂世事里，就像没带锋芒的剑，不仅护不住该护的人，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
在权衡利弊的关头，也会成为牵绊。若分不清轻重、辨不明缓急，只凭正直行事，反而可能让事情走向更糟的方向。
他利落地应下：“好，我一定会拦住她的。”
成如愿得了他的保证，笑意更深：“她如果失控，你就告诉她，只要能揪出史蒂夫背后的幕后主使，将其连根铲除，付建山就能戴罪立功。”
一直想要付建山死的杜百猛然抬头，他盯着成如愿的眼睛，瞳孔深处跳动着不甘。
成如愿静静地直视回去，轻声道：“但是到最后，付建山或许死罪可免但也活罪难逃。到了狱中，他养尊处优到这个年纪，骤然锒铛入狱，要是突然脑溢血什么的……不是你说了算。”
杜百低头，轻声说：“可是我想要他死在阳光下。”
要将他所做所为公之于众，要让世人都来看看他的罪行，要让他死在世人的唾弃里，成为臭名昭着，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如果到那时，你还是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成如愿压下眼睫，轻声道：“我答应你。”
和杜百临别前，成如愿重点提醒他留意一下史蒂夫这帮人有没有提起过西南这个地方，或者是否聊起过有关于西南的军阀官员的信息。
杜百郑重应了。
而后成如愿在徐浩和宋王德的护送下，悄然离开茶坊，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杜百看着成如愿离开后的背影，凝视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能平静。
成如愿回到霍家，和霍秋明继续每天演戏演的不亦乐乎。
日子都过得十分疲累又充实。
而万宁自打从谷山庄园回来，经常早出晚归，不是去妇女协会，就是回万家。
每每回来，神色总是凝重，她虽是极力掩饰，却明显藏有心事，闷闷不乐，做什么兴致都不高。
霍春阳似有所觉，特意推了工作，带着万宁出去玩了两天。
自打霍夏光答应霍秋明和陈楠为了宣传黑鸦危害，前段时间果不其然受到了史蒂夫那批人的类似于警告的刺杀。
好在有惊无险。
那天是个傍晚，她和霍秋明结束课程。
霍秋明打着方向盘，将车稳稳停在前院：“陆上将不日会抵达海市，亲自参与黑鸦的案子。”
两人还来不及细谈，便听屋内陈楠气愤的声音：“阴沟老鼠只会搞这些小动作，以为就这老子就会怕了他们吗？竟然敢动老子，老子迟早干掉这些渣滓。”
霍春阳带着万宁和福宝出门散心，霍松原去了外地要过两天回来。
柳婉欣操心完霍秋明的婚事，开始操心起霍冬媚的婚事，明面说带着霍冬媚见见她的老姐妹，实际是安排了一场相亲，说是要在外面吃饭。
家里就剩霍秋明和成如愿夫妻俩。
听到动静，成如愿有些惊疑，两人便快步往屋内去。
只见陈楠的手臂受伤，彭宇豪给陈楠上夹板，正上手绑绷带，看着灰头土脸整个人形象还挺狼狈。
他见了霍秋明，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故意挤眉弄眼，表情有些精彩。
霍夏光比起陈楠可好太多，只有他英俊的脸受了点伤，许攸也正在给他上药。
他闭着眼坐在沙发上，任许攸动作轻柔的拿着棉棒替他擦拭伤口。
听见脚步声，霍夏光睁眼，等陈楠处理好手臂的伤，就把周围的闲杂人等屏退。
陈楠举着手上的胳膊向霍秋明半真不假的哭诉，哼哼唧唧地哭自己胳膊在追杀过程中受得伤都快疼死他了，想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为了支持你媳妇提出的禁烟宣传竟然受了这么大的罪，喋喋不休地诉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总结——霍秋明你老小子一定要好好珍惜他这个可以为了兄弟赴汤蹈火绝无二话，且世间仅有的好朋友。
霍夏光静静看完陈楠表演，他身为霍秋明亲生兄弟，顶着擦破皮的脸，直接咣咣给了霍秋明两拳。
他们兄弟俩日常就是这样相处，于是许攸和成如愿习以为常地站在一旁，谁都没拦着。
成如愿先是关心了两人的受伤情况，又问了许攸具体事情经过。
许攸只笑说最近霍夏光不怎么在公司，他已经和霍夏光许久没见面，刚刚是他在办公室接到霍夏光司机的电话才匆匆赶来霍家，几人在大门遇见的。
霍秋明默默挨了霍夏光两拳，夸张地龇牙咧嘴喊疼，连忙讨饶。
霍夏光这才罢手，回到沙发，翘着二郎腿三言两语说了遇险经过，不外乎是他和陈楠近期禁烟宣传做的很到位，动了那些人的蛋糕，触了他们的利益，断了他们的财路，才招来了这顿恶意报复。
可霍夏光霍二爷在海市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过得日子也不是白混的，他身边跟着的各个都是好手。
加上他早就有所准备，近期给许攸的工作都特意安排在办公室。
尽管有时候想念对方，但霍夏光为了以防万一，怕自己身后会跟着尾巴，也尽量减少和许攸见面。
是以今日那群人拦截他和陈楠的车时，霍夏光无所顾忌，怎么狠怎么来对方没有讨着好，要么死要么伤。
随后他召来警察，将那些遍地哀嚎的渣滓全都生擒送进去。
成如愿有些愧疚，说到底，还是因为霍秋明不想她涉险，才让霍夏光和陈楠接手禁烟的各种事宜。
枪打出头鸟。
而这才刚刚开始。
这种事，还会不会有，还会有多少次，会不会一次比一次更凶狠，谁都无法保证。
成如愿开口，才刚刚喊了句：“二哥……”
霍秋明拉住成如愿的手扬声打断道：“辛苦二哥了，辛苦你陈楠，你们能者多劳，爸爸和陈叔叔知道你们为了社会和平做了这么多贡献一定会很欣慰的。”
“行了，少说漂亮话，我又没说甩手不干了。”这事干也干了，面也露了，该被记恨的早被记恨上了。霍夏光瞥了霍秋明一眼，他知道成如愿要说什么，他也干不出让女人去冒这种险，况且，他霍二爷又不怕事，混了这么多年，这种事也不是没遇过，通常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他就灭一双。
随意拍拍蹭了点灰的西裤站起来，霍夏光指着霍秋明的鼻子，气笑了似的，一字一句地说：“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和你算账。”
说完，扭头就走。
许攸跟着霍夏光准备上楼，步子才跨出两步，霍夏光猛然停住脚步，他回头，视线轻轻扫过成如愿，最后眼眸深沉地看着霍秋明和一脸可怜兮兮的陈楠。
在场人多，霍夏光只是盯了霍秋明和陈楠半晌，并无多言，
他意味不明地收回视线，潇洒利落的走了，留下吊着胳膊的陈楠和霍秋明夫妻面面相觑。
“……”陈楠眨了眨眼，喃喃问道：“你二哥他……最后那个眼神，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成如愿闻言看向霍秋明，她的手还在霍秋明的掌心里握着，不由收紧。
只见霍秋明神色平静，听见陈楠的问题，也只是轻笑一声：“或许吧。”
收敛了刻意故作嬉皮笑脸的轻佻模样，陈楠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他和霍秋明同是隆桥航校出身的飞行员，且都是来自特区兵种第九营。
特区兵种第九营的存在本就是机密，知晓内情者寥寥无几，他俩身份也属于绝密编制，知情者屈指可数，倒是不怕被查到。
可隆桥航校，要是有心之人真要去查，却是也有迹可循的。
但主要就是吧，即便只是隆桥航校的飞行员身份，这两位少爷也从没跟各自的父母提过半个字，捂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藏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在外人眼里，他们不过是旗鼓相当的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谁也看不出半点特殊之处。
“算了，我二哥这人心思活络得很，平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骨子里精明着呢。我拉他入局那会就算到他必然会对我起疑。”霍秋明拍拍陈楠的肩膀：“最近辛苦你了。”
陈楠说：“也是，左右不过是暴露了咱们会开飞机。”
霍秋明拉着成如愿的手，叫上陈楠一起去隔壁茶室，把门关好，他招呼陈楠坐下：“以你的身手，你怎么伤的比我二哥还重。”
“嗐。”陈楠用没受伤的右手拿起果盘的水果一口咬下，脆生生的，可甜，但他心里苦，于是他苦着脸说：“我那不是怕你二哥起疑心，故意做出一副胆小怕事弱不禁风的样子，在你二哥身后东躲西藏，绊了一脚摔了一跤，擦伤了。”
霍秋明看着他上夹板的胳膊，挑眉：“摔一跤把手摔断了？”
“没断，演戏演全套，我装的。”陈楠说气哼哼地说：“早知道你二哥这么机智，我就不装了。不过该说不说，你二哥身手真不错，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才擦破点皮。”
三人交流了近日各自的进展和发现，陈楠便起身告辞。
…………
过了几天，可能在万家众人多番试探未能找到破绽的情况下，成如愿和霍秋明暂时摆脱了嫌疑。于是付建山又一次找上霍夏光，旧事重提说想要把船停靠在霍夏光的码头。
没办法，珍珠港那晚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上头的人。
为了不引起恐慌和更好的稳定治安，珍珠港不止加上了安保措施，还对运输货物的商船管控更严。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地再次找上霍夏光。
一来他们想着霍夏光的码头是私营，搞好关系，万事都好商量，费用方面谈一谈还能比珍珠港低。二来，如果下一批黑鸦进来又出了事，方便他们甩锅，把屎盆子往霍夏光头上扣，把霍夏光拉下水，他们好脱身。
霍夏光爽快地笑着应了，表示十分欢迎。两人商讨了合作细节，愉快的结束会晤。
付建山前脚刚离开霍夏光公司，后来霍夏光便让许攸把要和付建山合作的消息带回霍家递给霍秋明。
霍秋明恰巧不在，许攸便笑着说道：“霍二爷吩咐了，和三少奶奶您说，也是一样的。”
成如愿轻抬眼皮，长长的睫毛末梢微翘，在光影中划出柔美的弧度。
她和许攸静静对视半晌，末了，成如愿轻轻勾起嘴角，唇边泛起淡淡的笑，许攸亦看着她，两人眼底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了然。
霍夏光果真比成如愿霍秋明他们想象中的敏锐。
先前霍夏光有意无意地在陈楠那套了不少话。
陈楠也确实很小心，回答的滴水不漏，没露出任何破绽。可等他反应过来，作为一个素来没脑子的纨绔，字里行间回答的越是答得无懈可击，就越显得欲盖弥彰，处处透着诡异。
索性霍二哥没揪着他不放，他也就当无事发生，继续装傻充愣。
不过对于付建山和史蒂夫，陈楠那是一寻着没人时候，只要和霍夏光两人独处，就把两人挂在嘴边开始翻来覆去地骂。
骂他们黑心肝，骂他们王八蛋，做着这些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勾当。
擦破点皮的霍夏光能如此干脆地答应付建山的船只停靠在他的码头，无非是因为对于付建山他们那点子算筹一清二楚。
霍夏光或许未必清楚霍秋明真实的身份底细，但涉及黑鸦事件，霍秋明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事到如今霍夏光只是顺着时间线拉一拉，稍稍一盘算，便能摸得门儿清，心如明镜，看得透彻。
既然知道自家弟弟要干什么，霍夏光自然乐意帮忙。
付建山以为作为禁烟大使的霍夏光在明处，他在暗。实际付建山不知道他才是摊在明面上的鸟雀，霍秋明和成如愿才是在暗处紧瞄准猎物不放的人。
但这种感觉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事从权宜，也有轻重缓急之分。
一味的良善在复杂世事里，就像没带锋芒的剑，不仅护不住该护的人，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被动。
在权衡利弊的关头，也会成为牵绊。若分不清轻重、辨不明缓急，只凭正直行事，反而可能让事情走向更糟的方向。
他利落地应下：“好，我一定会拦住她的。”
成如愿得了他的保证，笑意更深：“她如果失控，你就告诉她，只要能揪出史蒂夫背后的幕后主使，将其连根铲除，付建山就能戴罪立功。”
一直想要付建山死的杜百猛然抬头，他盯着成如愿的眼睛，瞳孔深处跳动着不甘。
成如愿静静地直视回去，轻声道：“但是到最后，付建山或许死罪可免但也活罪难逃。到了狱中，他养尊处优到这个年纪，骤然锒铛入狱，要是突然脑溢血什么的……不是你说了算。”
杜百低头，轻声说：“可是我想要他死在阳光下。”
要将他所做所为公之于众，要让世人都来看看他的罪行，要让他死在世人的唾弃里，成为臭名昭着，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如果到那时，你还是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成如愿压下眼睫，轻声道：“我答应你。”
和杜百临别前，成如愿重点提醒他留意一下史蒂夫这帮人有没有提起过西南这个地方，或者是否聊起过有关于西南的军阀官员的信息。
杜百郑重应了。
而后成如愿在徐浩和宋王德的护送下，悄然离开茶坊，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杜百看着成如愿离开后的背影，凝视紧闭的房门，久久不能平静。
成如愿回到霍家，和霍秋明继续每天演戏演的不亦乐乎。
日子都过得十分疲累又充实。
而万宁自打从谷山庄园回来，经常早出晚归，不是去妇女协会，就是回万家。
每每回来，神色总是凝重，她虽是极力掩饰，却明显藏有心事，闷闷不乐，做什么兴致都不高。
霍春阳似有所觉，特意推了工作，带着万宁出去玩了两天。
自打霍夏光答应霍秋明和陈楠为了宣传黑鸦危害，前段时间果不其然受到了史蒂夫那批人的类似于警告的刺杀。
好在有惊无险。
那天是个傍晚，她和霍秋明结束课程。
霍秋明打着方向盘，将车稳稳停在前院：“陆上将不日会抵达海市，亲自参与黑鸦的案子。”
两人还来不及细谈，便听屋内陈楠气愤的声音：“阴沟老鼠只会搞这些小动作，以为就这老子就会怕了他们吗？竟然敢动老子，老子迟早干掉这些渣滓。”
霍春阳带着万宁和福宝出门散心，霍松原去了外地要过两天回来。
柳婉欣操心完霍秋明的婚事，开始操心起霍冬媚的婚事，明面说带着霍冬媚见见她的老姐妹，实际是安排了一场相亲，说是要在外面吃饭。
家里就剩霍秋明和成如愿夫妻俩。
听到动静，成如愿有些惊疑，两人便快步往屋内去。
只见陈楠的手臂受伤，彭宇豪给陈楠上夹板，正上手绑绷带，看着灰头土脸整个人形象还挺狼狈。
他见了霍秋明，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故意挤眉弄眼，表情有些精彩。
霍夏光比起陈楠可好太多，只有他英俊的脸受了点伤，许攸也正在给他上药。
他闭着眼坐在沙发上，任许攸动作轻柔的拿着棉棒替他擦拭伤口。
听见脚步声，霍夏光睁眼，等陈楠处理好手臂的伤，就把周围的闲杂人等屏退。
陈楠举着手上的胳膊向霍秋明半真不假的哭诉，哼哼唧唧地哭自己胳膊在追杀过程中受得伤都快疼死他了，想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为了支持你媳妇提出的禁烟宣传竟然受了这么大的罪，喋喋不休地诉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总结——霍秋明你老小子一定要好好珍惜他这个可以为了兄弟赴汤蹈火绝无二话，且世间仅有的好朋友。
霍夏光静静看完陈楠表演，他身为霍秋明亲生兄弟，顶着擦破皮的脸，直接咣咣给了霍秋明两拳。
他们兄弟俩日常就是这样相处，于是许攸和成如愿习以为常地站在一旁，谁都没拦着。
成如愿先是关心了两人的受伤情况，又问了许攸具体事情经过。
许攸只笑说最近霍夏光不怎么在公司，他已经和霍夏光许久没见面，刚刚是他在办公室接到霍夏光司机的电话才匆匆赶来霍家，几人在大门遇见的。
霍秋明默默挨了霍夏光两拳，夸张地龇牙咧嘴喊疼，连忙讨饶。
霍夏光这才罢手，回到沙发，翘着二郎腿三言两语说了遇险经过，不外乎是他和陈楠近期禁烟宣传做的很到位，动了那些人的蛋糕，触了他们的利益，断了他们的财路，才招来了这顿恶意报复。
可霍夏光霍二爷在海市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过得日子也不是白混的，他身边跟着的各个都是好手。
加上他早就有所准备，近期给许攸的工作都特意安排在办公室。
尽管有时候想念对方，但霍夏光为了以防万一，怕自己身后会跟着尾巴，也尽量减少和许攸见面。
是以今日那群人拦截他和陈楠的车时，霍夏光无所顾忌，怎么狠怎么来对方没有讨着好，要么死要么伤。
随后他召来警察，将那些遍地哀嚎的渣滓全都生擒送进去。
成如愿有些愧疚，说到底，还是因为霍秋明不想她涉险，才让霍夏光和陈楠接手禁烟的各种事宜。
枪打出头鸟。
而这才刚刚开始。
这种事，还会不会有，还会有多少次，会不会一次比一次更凶狠，谁都无法保证。
成如愿开口，才刚刚喊了句：“二哥……”
霍秋明拉住成如愿的手扬声打断道：“辛苦二哥了，辛苦你陈楠，你们能者多劳，爸爸和陈叔叔知道你们为了社会和平做了这么多贡献一定会很欣慰的。”
“行了，少说漂亮话，我又没说甩手不干了。”这事干也干了，面也露了，该被记恨的早被记恨上了。霍夏光瞥了霍秋明一眼，他知道成如愿要说什么，他也干不出让女人去冒这种险，况且，他霍二爷又不怕事，混了这么多年，这种事也不是没遇过，通常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他就灭一双。
随意拍拍蹭了点灰的西裤站起来，霍夏光指着霍秋明的鼻子，气笑了似的，一字一句地说：“等这件事完了我再和你算账。”
说完，扭头就走。
许攸跟着霍夏光准备上楼，步子才跨出两步，霍夏光猛然停住脚步，他回头，视线轻轻扫过成如愿，最后眼眸深沉地看着霍秋明和一脸可怜兮兮的陈楠。
在场人多，霍夏光只是盯了霍秋明和陈楠半晌，并无多言，
他意味不明地收回视线，潇洒利落的走了，留下吊着胳膊的陈楠和霍秋明夫妻面面相觑。
“……”陈楠眨了眨眼，喃喃问道：“你二哥他……最后那个眼神，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成如愿闻言看向霍秋明，她的手还在霍秋明的掌心里握着，不由收紧。
只见霍秋明神色平静，听见陈楠的问题，也只是轻笑一声：“或许吧。”
收敛了刻意故作嬉皮笑脸的轻佻模样，陈楠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他和霍秋明同是隆桥航校出身的飞行员，且都是来自特区兵种第九营。
特区兵种第九营的存在本就是机密，知晓内情者寥寥无几，他俩身份也属于绝密编制，知情者屈指可数，倒是不怕被查到。
可隆桥航校，要是有心之人真要去查，却是也有迹可循的。
但主要就是吧，即便只是隆桥航校的飞行员身份，这两位少爷也从没跟各自的父母提过半个字，捂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藏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在外人眼里，他们不过是旗鼓相当的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谁也看不出半点特殊之处。
“算了，我二哥这人心思活络得很，平时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骨子里精明着呢。我拉他入局那会就算到他必然会对我起疑。”霍秋明拍拍陈楠的肩膀：“最近辛苦你了。”
陈楠说：“也是，左右不过是暴露了咱们会开飞机。”
霍秋明拉着成如愿的手，叫上陈楠一起去隔壁茶室，把门关好，他招呼陈楠坐下：“以你的身手，你怎么伤的比我二哥还重。”
“嗐。”陈楠用没受伤的右手拿起果盘的水果一口咬下，脆生生的，可甜，但他心里苦，于是他苦着脸说：“我那不是怕你二哥起疑心，故意做出一副胆小怕事弱不禁风的样子，在你二哥身后东躲西藏，绊了一脚摔了一跤，擦伤了。”
霍秋明看着他上夹板的胳膊，挑眉：“摔一跤把手摔断了？”
“没断，演戏演全套，我装的。”陈楠说气哼哼地说：“早知道你二哥这么机智，我就不装了。不过该说不说，你二哥身手真不错，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才擦破点皮。”
三人交流了近日各自的进展和发现，陈楠便起身告辞。
…………
过了几天，可能在万家众人多番试探未能找到破绽的情况下，成如愿和霍秋明暂时摆脱了嫌疑。于是付建山又一次找上霍夏光，旧事重提说想要把船停靠在霍夏光的码头。
没办法，珍珠港那晚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了上头的人。
为了不引起恐慌和更好的稳定治安，珍珠港不止加上了安保措施，还对运输货物的商船管控更严。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地再次找上霍夏光。
一来他们想着霍夏光的码头是私营，搞好关系，万事都好商量，费用方面谈一谈还能比珍珠港低。二来，如果下一批黑鸦进来又出了事，方便他们甩锅，把屎盆子往霍夏光头上扣，把霍夏光拉下水，他们好脱身。
霍夏光爽快地笑着应了，表示十分欢迎。两人商讨了合作细节，愉快的结束会晤。
付建山前脚刚离开霍夏光公司，后来霍夏光便让许攸把要和付建山合作的消息带回霍家递给霍秋明。
霍秋明恰巧不在，许攸便笑着说道：“霍二爷吩咐了，和三少奶奶您说，也是一样的。”
成如愿轻抬眼皮，长长的睫毛末梢微翘，在光影中划出柔美的弧度。
她和许攸静静对视半晌，末了，成如愿轻轻勾起嘴角，唇边泛起淡淡的笑，许攸亦看着她，两人眼底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了然。
霍夏光果真比成如愿霍秋明他们想象中的敏锐。
先前霍夏光有意无意地在陈楠那套了不少话。
陈楠也确实很小心，回答的滴水不漏，没露出任何破绽。可等他反应过来，作为一个素来没脑子的纨绔，字里行间回答的越是答得无懈可击，就越显得欲盖弥彰，处处透着诡异。
索性霍二哥没揪着他不放，他也就当无事发生，继续装傻充愣。
不过对于付建山和史蒂夫，陈楠那是一寻着没人时候，只要和霍夏光两人独处，就把两人挂在嘴边开始翻来覆去地骂。
骂他们黑心肝，骂他们王八蛋，做着这些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勾当。
擦破点皮的霍夏光能如此干脆地答应付建山的船只停靠在他的码头，无非是因为对于付建山他们那点子算筹一清二楚。
霍夏光或许未必清楚霍秋明真实的身份底细，但涉及黑鸦事件，霍秋明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事到如今霍夏光只是顺着时间线拉一拉，稍稍一盘算，便能摸得门儿清，心如明镜，看得透彻。
既然知道自家弟弟要干什么，霍夏光自然乐意帮忙。
付建山以为作为禁烟大使的霍夏光在明处，他在暗。实际付建山不知道他才是摊在明面上的鸟雀，霍秋明和成如愿才是在暗处紧瞄准猎物不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