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金蝉脱壳-《除族流放,凭异能暗戳戳助父搞事》

  所谓的流人司,根本不是什么官署衙门.

  而是西城墙根下一片用烂泥和碎石垒起来的棚户区。

  这里是封宁城官册上,流放犯唯一的落脚点。

  甫一踏入,一股混合着霉味、汗臭和绝望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

  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污水横流的窄巷里,挤满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

  他们用麻木而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墨家这一批新来的“肥羊”。

  这里没有独立的屋舍,只有用破布和烂木板隔开的一个个“巢穴”。

  负责登记的吏目是个独眼龙,眼皮耷拉着,像是永远睡不醒。

  他甚至懒得抬头,只是用沾满油污的手指,朝着最角落处一个摇摇欲坠的窝棚一指。

  “喏,就那儿。一家七口,挤挤吧。”

  那窝棚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个大点的狗窝。

  四面漏风,顶上盖的茅草稀稀拉拉,根本遮不住什么。

  门口的泥地上,还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乞丐。

  杨淑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墨清竹和墨清晗也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

  连一向沉稳的墨宁轩,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只有墨清楠,她先是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躲开脚下一滩黑乎乎的污水,然后偷偷看了一眼父亲。

  她不信,爹爹会让他们住这种地方。

  王正伍办完了交接手续,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抱了抱拳,对墨宁轩道。

  “墨先生,我的差事到此为止。山高水长,各位……珍重。”

  他没再多说,带着手下的人转身离去。背影有些落寞,也有些无奈。

  独眼吏目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催促道。

  “看什么看?赶紧进去!别杵在这儿碍事!”

  他手里的登记簿“啪”地一声合上,似乎墨家七口的命运,就此尘埃落定。

  就在墨宁轩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独眼吏目身边。

  来人约莫三十岁,相貌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的类型。

  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旧的短褐,腰间挂着个不起眼的布袋,像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块黑漆漆的木牌,在吏目眼前一晃。

  独眼吏目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惺忪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敬畏。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几位,我带走。”

  来人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是!”

  独眼吏目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翻开刚刚合上的登记簿,提起笔,手却有些发抖。

  “敢问……如何登记?”

  来人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窝棚,以及窝棚门口那个生死不知的乞丐。

  “一场火灾,烧塌了窝棚,新来的流犯一家七口,不幸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他的话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独眼吏目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狼毫笔差点掉在地上。

  他飞快地在墨家姓名的后面,用朱笔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叉。

  最后在备注栏里潦草地写下“意外亡故”四个字。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来人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对着墨宁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先生,这边走。”

  墨宁轩抬脚,却又在迈出前停住。

  他并未回头,声音平淡地吩咐。

  “鑫哥儿。”

  墨怀鑫立刻上前一步,精神抖擞。

  “爹!”

  “去一趟客栈,将周家母女请来。问她们,是否愿意换个活法。”

  “是!”

  墨怀鑫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就朝巷子外跑去。

  少年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引路的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但立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安静地垂手侍立。

  他不多问,主家让他等,他便等。

  杨淑玉走到丈夫身边,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手心却很温暖。

  她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全是赞同和心安。

  不多时,墨怀鑫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周心茹母女。

  周心茹紧紧牵着女儿郑玉珍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一个破旧的包袱,指节都捏得发白。

  当她看到站在污浊巷口的墨家一行人,以及那辆候在不远处的青布马车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周心茹的目光扫过神情平静的墨宁轩,扫过温和安抚的杨淑玉,最后落在那位气息沉凝的黑衣人身上。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离开,这是一种……逃离。

  墨宁轩看着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

  “周夫人,我们要去一个新地方安家,摆脱这流犯的身份。此去前路未知,但总好过在这牢笼里坐以待毙。”

  他顿了顿,目光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人心。

  “我只问你一句,敢不敢赌?”

  赌?

  周心茹的嘴唇颤抖着。

  她还有什么可以赌的?

  她的人生早已输得一败涂地。

  可她低下头,看着女儿那双惶恐不安又充满依赖的眼睛,一股莫大的勇气忽然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为了女儿,她什么都敢赌!

  她猛地松开包袱,拉着郑玉珍,直直地跪了下去,对着墨宁轩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没有言语,这一拜,已是交出了身家性命。

  “周姨快起来!”

  墨怀鑫眼疾手快地去扶她。

  “我爹问你话呢,你磕头干嘛!地上多脏啊!”

  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冲散了现场凝重的气氛。

  周心茹被他拉起来,脸上还挂着泪,却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

  墨宁轩对那引路的黑衣人微微颔首。

  “可以走了。”

  一行人迅速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彻底隔绝了流人司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绝望的景象。

  周心茹抱着女儿,仍觉得像在梦里。

  她靠着车壁,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低声问。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一个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好的地方。”

  回答她的,是坐在对面的墨家老夫人殷素。

  她老人家靠着软垫,闭目养神,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