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水刚走,风先起了-《被休后,我靠空间种田惊艳天下》

  清晨的井台边,水汽氤氲,石板上还凝着夜露。

  村中妇人三三两两提桶打水,说话声在薄雾里浮荡。

  可今日不同往常——信碗堂前那片空地上,十几名少年整装待发,粗布包袱扎得严实,肩头斜挎沈清禾亲手缝制的防暑布巾,巾角绣着一粒稻穗纹样,朴素却挺括。

  沈清禾站在人群中央,指尖灵巧地为小泉系紧最后一道结扣。

  她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某种仪式。

  这孩子低头看着她,眼里有藏不住的激动与忐忑。

  他是第一批被选中外出讲学的“田师”,要去邻近五村传授《井田纪要》里的轮作法、测水术和密植技巧。

  这些知识,是她用空间灵泉反复试验、结合现代农学一点点打磨出来的成果。

  “记住我说的。”她抬眼,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不许收一文钱,不许自称先生。你们只是‘种地的人’,去告诉其他种地的人——地,是可以养活人的。”

  小泉用力点头,双手比划:我会把每一寸田都画下来。

  人群尚未散去,远处官道尘土骤扬,一人疾步奔来,脚步踉跄却不减速度。

  是柳先生。

  他平日温文尔雅,此刻却袍角沾泥,发带松脱,手中紧紧攥着一张黄纸。

  “清禾!”他喘息未定,将纸抖开,“县衙昨夜贴出《禁囤令》——凡私开暗渠、藏粮逾百石者,视同通匪,即刻查抄!”

  井台边霎时鸦雀无声。

  几个妇人手中的木桶“哐当”落地,水洒了一地。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目光齐刷刷落在沈清禾身上。

  她没动。

  风掠过梯田,稻叶翻起银浪。

  她站在高处,阳光斜照在她脸上,映出一道冷峻的轮廓。

  她接过那张抄本,只扫了一眼,唇角便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

  “通匪?”她轻声道,嗓音如刃划过冰面,“我若真是匪,早该劫了官仓,何苦一粒米一粒米地攒?”

  陆时砚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侧,接过抄本细看。

  他指腹缓缓抚过“通匪”二字,眉心微蹙。

  “措辞虽出自府丞之手,但用词狠戾,越级定罪,必有更高层授意。”他低声说,“这不是为了治囤粮,是为了杀你立威。”

  沈清禾眸光一沉。

  她当然明白。

  信碗堂这半年来名声太盛。

  她以空间灵泉催熟作物,亩产翻倍不止;又组织共耕会,统购统销,稳住粮价,百姓称她“活仓神”。

  可动了别人的饭碗,自然招来刀斧。

  那些靠着灾年囤积居奇、盘剥乡里的豪绅,岂能容她?

  但她不怕。

  真正的武器,从来不在明处。

  “讲学照常。”她转身,声音清亮如钟,“一个时辰后,田间授课,谁也不许缺席。”

  众人怔愣片刻,陆续散去。

  唯有几位老农留了下来,眼神坚定——他们是最早跟着她开荒的骨干,知道她从不做无谓之举。

  日头渐高,稻田边搭起简易讲台。

  沈清禾立于其上,一身素布衣裙,发髻用竹簪固定,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她讲解“轮作养地法”,条理分明,引得众农户频频点头。

  讲到深处,甚至有邻村老汉拄拐赶来,挤在人群外踮脚听讲。

  散场时,她不动声色留下六人,带到后山僻静处。

  “今晚三更,把排水沟底的隐蔽粮道入口改了。”她低声道,“旧道已被盯上。新口设在东坡第三段沟底,用浮土盖三层,再铺干稻草,踩实。每日只运两袋,分三次走。”

  几人神色凝重,一一应下。

  她又从袖中取出三袋米——米粒晶莹剔透,泛着淡淡青光,正是空间仅剩的“活种”米,遇灵泉即发芽,七日可抽穗,产量远超寻常。

  “李婶。”她将米递过去,“明天一早,去城南市集哭卖。就说家里断粮三日,孩子饿得哭,只想换几文盐钱救命。”

  李婶一颤:“我……真要卖?”

  “卖。”沈清禾眼神锐利,“但不许贱卖。你要哭,要跪,要让人觉得你是走投无路。记住——谁买了这米,记下衣饰、口音、随从人数。”

  她顿了顿,唇角微扬:“我要钓的,不是穷人,是那些等着压价收粮的豪奴。”

  话音未落,小豆子从墙后窜出,拍胸脯保证:“我盯得住!他们飞不了!”

  三日后,消息传来。

  李婶的米刚摆上摊,就被三家大粮栈抢购一空。

  其中两家账册暗查,竟登记在知府内眷名下。

  更有人连夜派人赴郡城报信,称“信碗堂所产神米现世,亩产恐破千斤”。

  沈清禾坐在灯下听完汇报,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一声,一声,如鼓点渐起。

  她终于等到了。

  “放风出去。”她抬眼,眸光如星火点燃黑夜,“就说信碗堂有祖传深井图,可引地下活水,解十村旱患。愿与诚心合作者共享。”

  众人屏息。

  “谁……肯信?”有人迟疑。

  “他们会信。”她淡淡道,“人总相信天上掉馅饼,哪怕那是刀。”

  当晚三更,信碗堂后门轻响。

  一道黑影悄然叩门,自称“中间人”,愿出五百两白银,求购深井图。

  沈清禾隔着窗棂望出去,月光洒在院中青砖上,映出那人俯首的姿态。

  她笑了。

  “我不卖图。”她声音平静,“但我可以‘换’。”

  “怎么换?”

  “以粮易图。”她一字一句道,“我要陈年官仓米——三百石,一粒都不能少。”夜色如墨,信碗堂的灯火却未熄。

  陆时砚伏在案前,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而沉默。

  他执笔的手稳如磐石,笔尖游走于黄麻纸上,勾勒出一道道看似精密的沟渠走向——那是一幅足以以假乱真的《深井引水图》。

  每一条线路都合乎地形常理,水源落差、坡度测算、分流节点,无一不严谨得令人心安。

  唯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最关键的转折处,已被悄然引向北岭断崖下的渗水区。

  一旦动工开挖,地基松动,山体迟早塌陷,整条水脉非但无法引出,反而会吞噬人力与银钱,沦为一场自掘的坟墓。

  沈清禾立在一旁,指尖轻轻摩挲着陶罐边缘。

  她静静看着陆时砚落笔,目光沉静,却藏着不容错辨的锋利。

  待最后一道虚线封口,她才缓缓开口:“够真,也够毒。”

  “他们想用权力压你低头,你便用谎言铺一条通往深渊的路。”陆时砚搁下笔,抬眼望她,眸中映着烛光,温润之下暗流涌动,“这图若成,不是治水,是埋祸。”

  她不答,只取过图卷一角,从袖中倒出一滴晶莹水珠——那便是空间所剩的最后一丝浓缩灵泉。

  它轻若无物,触纸即隐,仿佛从未存在。

  但沈清禾知道,只要空气潮湿,纸面便会悄然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银纹,蜿蜒如根须生长,宛如天赐神迹。

  “人信鬼神,不信实话。”她低语,将图卷小心卷起,系上青绳,“那就让他们亲眼看见‘天意’。”

  次日清晨,交易在城外荒亭进行。

  那自称“中间人”的黑衣男子带着验银匠与两名随从而来,神色倨傲。

  五百两白银堆在案上,泛着冷光。

  沈清禾一身素衣,身后仅站小豆子与李婶,毫无阵仗,却气定神闲。

  验图时,匠人惊呼:“此纸……遇湿生纹!莫非真含地脉灵气?”

  黑衣人脸色骤变,随即狂喜:“果然是祖传神图!成交!”

  银两交割,图卷易手。

  沈清禾目送他们离去,脸上无喜无悲,唯有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但她并未停歇。

  当夜,她唤来小泉,低声下令:“带人分三班,盯死城北至西岭的每一条官道。记下车辙深浅、马匹数量、押运服饰,尤其留意是否有军中制式铁轮车。”

  小泉领命而去。

  接下来六日,风平浪静。

  村中讲学照常,粮道运转如初,仿佛那场交易只是涟漪。

  可沈清禾心知,风暴正在地下爬行。

  第七日黄昏,残阳如血。

  一声急促的拍门声打破寂静。

  小豆子浑身泥泞,裤脚撕裂,脸上溅满尘土,跌跌撞撞冲进院中。

  他扑到沈清禾面前,喘得说不出话,只用力比划手势——双手交叉,再猛地张开,指北岭方向;接着模拟搬运动作,反复三次;最后竖起五指,又翻掌向下,示意:所有粮食,全部运往北岭废弃军营,且已不止一次。

  沈清禾瞳孔骤缩。

  她猛地转身,目光直刺屋内。

  陆时砚正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份旧舆图,眉头紧锁。

  听见动静,他缓缓抬头,四目相对,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凛然警觉。

  “不是囤粮。”她声音极轻,却如冰刃落地,“是备乱。”

  他点头,指尖缓缓抚过舆图上的北岭位置:“军营旧址,背靠枯林,三面环山,唯有一条主道出入……若真有意作乱,此处易守难攻。”

  晚风忽起,卷起井畔晾晒的讲稿,纸页翻飞如蝶,在暮色中打着旋儿升腾。

  其中一页掠过沈清禾身侧,上面写着:“地养人,非役人。”

  她缓缓抬手,握紧腰间陶罐。

  那一滴灵泉,是她最后的底牌。

  若战火重燃,她宁可毁去沃土,也不让这片由她亲手唤醒的绿野,沦为权贵争斗的祭品。

  陆时砚默然良久,终于转身走向沙盘。

  他取出炭笔,指尖微顿,而后在沙土上缓缓画出三条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径——隐蔽、陡峭,却直通军营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