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终焉的质问-《崩坏:行星观察员日记》

  疲惫,如同深海的淤泥,将意识拖入无梦的沉眠,深处。

  在这本应彻底放松的领域...

  某种超越维度的、冰冷而绝对的意志,强行侵入麦克斯的精神。

  周围的景象并非基地的休息舱,也非任何已知的星空。

  而是一片绝对的虚无,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仿佛万物终结后的...

  纯白。

  在这纯白的中心,一个身影缓缓凝聚。

  她并非以庞大的、具有压迫感的形态出现,反而更像一个…

  少女的轮廓。

  银白色的长发,如同凝固的光瀑垂落,遮住了大部分面容,只能看到一抹缺乏血色的唇瓣和线条完美的下颌。

  她身着,一身看似朴素、却仿佛由无数终结的规则,编织而成的纯白长裙。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终结”概念本身的化身。

  没有杀气,没有威压,却有一种让光之灵魂,都为之颤栗的...

  绝对性。

  终焉之律者。

  或者说,是其在麦克斯意识中的,投影。

  她,缓缓抬起眼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并非残忍或愤怒,而是如同两颗冰冷的、映照着宇宙热寂最终结局的灰色星辰,空洞,漠然,仿佛看待一切,包括自身都毫无意义。

  她看向麦克斯,没有开口,但,一个直接响彻在他思维最深处的声音。

  如同冰冷的宣告般响起:

  【异星的,光之存在…】

  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却带着洞悉一切的淡漠。

  【你的光芒…很奇特…】

  【不属于此界循环…】

  【你,干涉了进程…】

  【保护那些脆弱的火苗…

  【击碎了约束的规则…】

  那灰色的眼眸似乎微微转动,倒映出麦克斯战斗时的景象。

  【为什么?】

  终极的疑问,被以最平淡的方式问出。

  【你,目睹过星辰生灭,见证过文明兴衰…】

  【你,应该比那些笼中之鸟更明白…】

  【一切的挣扎,所有的悲欢,最终都指向唯一的终点...】

  【寂灭】

  【繁荣是虚妄,生命是偶然,文明…】

  【不过是迈向终焉之路上,一段稍显嘈杂的插曲。】

  【你所保护的,你所珍视的…】

  【最终,都将在终焉的裙摆下,归于平等的“无”。】

  她的陈述并非威胁,而是在陈述一个在她看来,如同简单的事实。

  【他们的存在,短暂如朝露,脆弱如琉璃】

  【他们的历史,充斥着无意义的重复:】

  【争斗,背叛,贪婪,愚蠢…】

  【以及…微不足道的、转瞬即逝的…】

  【光辉】

  【这样的存在…】

  【值得你一次次跨越光的界限,甚至不惜与“终焉”本身为敌吗?】

  终焉的化身,微微偏头,那空洞的灰色眼眸中,似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不解】的涟漪。

  那个直接烙印在麦克斯灵魂深处的,终极的质问,轰然响起:

  【回答我,奥特曼】

  【你就如此…】

  【喜欢人类吗?】

  寂静。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这片纯白空间。

  麦克斯静静地,面对着,这宇宙终局的化身,面对着,这直指本心的质问。

  他看到了人类所有的弱点:

  自私,怯懦,猜疑,短视…

  正如终焉所言。

  但他也看到了——

  当年,东马快斗,毫不犹豫冲向敌人的背影…

  真正马夫蒂(17号),将自己护在身后时的怒吼…

  爱莉希雅,那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

  维尔薇,疯狂却充满创造力的火花…

  凯文,冰冷面具下坚守的责任…

  梅博士,眼中永不熄灭的智慧之光…

  还有那个盲人女孩,吹响的、感化了毁灭化身的笛声…

  那些短暂的、脆弱的、却无比真实的——

  勇气、守护、善意、创造、责任、智慧...

  与爱。

  这些光芒,或许无法永恒,但它们存在过的瞬间,其价值,超越了永恒的死寂。

  麦克斯缓缓抬起头,乳白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迷茫,只有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并非回答终焉,而是在向整个宇宙,宣告自身的信念:

  “并非喜欢与否。”

  “而是我坚信——”

  “任何生命,无论其形态如何,无论其文明长短,只要其心中尚存一丝追求‘光辉’的可能性…”

  “其存在本身,就拥有被守护的价值!”

  “这与终点为何,无关!”

  “我的使命,便是守护这万千可能性,直至最后一刻!”

  他的话语,如同最纯净的光,在这片,代表终极虚无的纯白领域中,坚定地绽放开来!

  终焉的化身,静静地注视着他。

  灰色的眼眸中依旧冰冷漠然,仿佛无法理解,又或许…

  是不需要理解。

  纯白的空间,开始缓缓褪色、消散。

  那终焉的投影逐渐变淡,最后,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仿佛贯穿了所有时间的、冰冷的叹息:

  【无谓的…执着…】

  【那么…便继续你的…“守护”吧…】

  【在最终的…“平等”到来之前…】

  【光之巨人…】

  梦境破碎。

  麦克斯猛地睁开眼睛,休息舱内依旧寂静,只有模拟环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

  窗外,依旧是虚假的星空。

  但拳头,却不知何时已然紧握。

  胸中的光之心脏,有力地跳动着。

  终焉的质问犹在耳边,但他的答案,早已融入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

  无论前路是何种终局,他都将秉持此心,前行到底。

  为了那些,微小而璀璨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