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墟市之围-《崩坏:行星观察员日记》

  迷惑性的消息已如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暗流中扩散开来。

  为维持分基地正常运转,同时也作为计划中吸引火力的,“诱饵”。

  华,识之律者以及17号,奉命前往一处尚未完全废弃的边境市场,采买物资。

  两人皆身着显眼的制式装甲—

  “月轮”皎洁,“日冕”深沉如凝固的火山。

  他们沉默行走在断壁残垣间,如同移动的堡垒。

  警惕着每一扇窗户后的阴影,每一个转角可能袭来的,恶意。

  集市残存的人们,用混杂着恐惧,希望与麻木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气氛压抑,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连风声,都带着不安的呜咽。

  风暴,毫无征兆,降临。

  如同从下水道中蜂拥而出的鼠群,从摊位下,从废弃的车辆后,从那些刚刚还面露怯懦的“平民”身上—

  数十道扭曲矮小的身影,骤然暴起!

  是支配律者的人偶!

  数量远超预估,它们,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叛徒啊!”

  一声尖锐,充满无尽憎恶的嘶吼,从领头的人偶口中爆发。

  那空洞的眼眶,死死锁定识之律者,“为何背叛崩坏?!

  加入这些卑贱的蝼蚁,玷污律者的荣耀!”

  更多的声音汇聚,形成令人心智混乱的恶毒合唱:

  “背叛者!”

  “清除她!”

  “连同她的新伙伴,一起撕碎!”

  “将他们的残躯,绑上倒十字架!”

  攻击如潮水般涌来。

  华与识之律者瞬间背靠背迎敌,月轮的光刃划出冰冷的弧线;意识的冲击波,随羽渡尘如无形重锤轰击。

  但敌人太多,前仆后继,且目标明确—

  首要目标,就是“背叛”的识之律者!

  “这样下去不行!”

  17号低沉的声音,透过“日冕”的面甲传出,冷静得近乎残酷。

  他挥舞着缠绕暗红能量的重拳,将一具人偶轰成碎片,但立刻有更多填补上空缺。

  装甲监测系统,发出刺耳的过载警报。

  他瞬间做出了决断。

  “华队长!带小识走!”

  17号怒吼一声,装甲背后的推进器,猛地过载喷发,暗红色的能量,如失控的火山般爆发,形成一道灼热的能量壁垒。

  暂时阻隔,潮水般的攻击。

  “我来断后!这是…最优解!”

  “前辈!”

  华目眦欲裂,理性告诉她,这是唯一的选择。

  她一把死死拉住,还想冲上去的识之律者。

  “小识!服从命令!我们走!”

  “老古董!放开我啊!

  那个笨蛋他—!”

  就在华与识之律者后撤的瞬间...

  能量壁垒后方,传来了支配人偶们更加猖狂,污秽的集体嘶吼!

  戏谑的声音,直接穿透物理阻隔,如同毒液般注入17号的心智:

  “挣扎吧!哀嚎吧!”

  “你所谓的抵抗,不过是毁灭乐章中,微不足道的杂音!”

  “感受这蔓延的绝望吧…

  这,将是献给终焉最美的贡品啊!”

  伴随着这最后,充满亵渎意味的宣告。

  一股远比物理攻击,更阴毒的精神侵蚀浪潮,混合着实质化的崩坏能。

  如同黑的潮水,狠狠冲击在17号的精神壁垒和装甲上!

  装甲表面,瞬间发出被腐蚀的刺耳声响,那不祥的紫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加速在他体表蔓延!

  “唔!!!”

  “阿华!快走!”

  “活下去...”

  17号发出一声闷哼,但眼中的决绝,没有丝毫动摇。

  识之律者挣扎着...

  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被暗红能量,与无数敌人身影吞没的背影。

  在华的强行拖拽下,二人冲出了包围圈。

  最后一瞥中,她们看到的是“日冕”装甲在无数攻击中迸发出,如同泣血般的火花。

  以及17号毅然引爆剩余能量,制造出毁灭性爆炸,决绝的背影。

  “不...”

  ...

  几乎在墟市遇袭的同一时间。

  逐火之蛾主基地内部,刺耳的入侵警报,撕裂空气!

  兵分三路—

  支配律者们的真正杀招,远不止墟市一处!

  基地深处,铃所在的隔离室外。

  诡异波动闪过,多具人偶,如同鬼魅般穿透物理防护,直扑毫无防备的铃!

  目标明确—

  再次,将那名为侵蚀的剧毒,植入这具特殊的容器!

  “继续毁灭的序曲吧,侵蚀!”

  “姐姐!救命啊!”

  “阿铃—!”

  刚刚赶到门口的樱, 瞳孔收缩到极致!

  太近了!来不及结印!

  千钧一发,唯有极致的武艺本能!

  “刹那!”

  一道比思维更快的刀光闪过!

  并非冰寒剑气,而是凝聚到极致,斩断空间的一线银华!

  刀锋过处,一具人偶的手臂,连同手中凝聚的侵蚀能量,被齐根斩断,湮灭!

  但,另一具人偶的攻击,已触及铃的衣角!

  就在这万分之一秒的间隙—

  “够了!”

  浩瀚如星海,冰冷如绝对零度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巨锤,轰然降临!

  整个走廊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数具人偶的动作,瞬间僵直,如同被钉死在琥珀中的飞虫!

  “是观察员先生!”

  “樱小姐!”

  麦克斯不知何时已屹立于走廊尽头,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焰。

  他双眼微挣,全神贯注,将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如一张网般撒出。

  紧紧地笼罩,前方不远处的那群敌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额头开始渗出细密汗珠,原本有些灰暗的眼圈,此刻变得越发沉重。

  他为樱,创造了绝无仅有的战机。

  无数璀璨的粉色水晶花,凭空绽放。

  如同最坚固的壁垒,温柔而坚定,将惊魂未定的铃彻底包裹,保护。

  “爱莉姐!”

  “可不能…让你们伤害,我们可爱的阿铃呢~”

  爱莉希雅的艳影显现,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眼神,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冽。

  水晶花苞骤然收缩。

  将被精神压制的所有人偶,瞬间碾碎,净化。

  危机解除,但过程惊险万分。

  麦克斯与爱莉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敌人对内部的渗透与战术执行能力,远超预期。

  他们被牢牢拖在这里,无暇他顾。

  “不...”

  ...

  当墟市方向的求援信号,与基地内部的警报几乎同时传来...

  麦克斯的心,便沉了下去。

  他感知到,那股遥远却激烈的能量爆发(17号最后的决绝)。

  但他无法抛下,眼前岌岌可危的铃,与需要支援的樱。

  后续的救援队伍,赶到战场时,那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破碎的人偶残骸。

  人们在废墟的深处,找到了17号。

  “日冕”装甲支离破碎,如同被巨兽啃噬,遍布触目惊心的伤痕,深可见骨的侵蚀痕迹。

  他倒在瓦砾中,生命体征微弱到了极点。

  更令人心悸,其皮肤下,隐约可见不祥,如同提线木偶般的紫色纹路,在蠕动—

  他险些就被完全“人偶化”,凭借某种惊人的意志力才抵抗住了最后的侵蚀。

  但意识,已沉入无底深渊。

  “我有羽渡尘...我可以的...”

  识之律者挣脱了华的搀扶,踉跄着冲到战友身边。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感受着他精神领域中,那片被污染,死寂的荒芜...

  一种从未有过,酸涩刺痛的绝望,涌上心头。

  “不...”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滴落在破碎的装甲上,发出轻微的“呲”声,心中某种东西碎裂了。

  原来,自己也会哭...

  她伸出手,指尖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轻轻碰触冰冷的手甲。

  声音哽咽,带着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深入骨髓的懊悔:

  “抱歉…”

  “没能…救下你啊...”

  这声抱歉,为曾经的戏弄,为此刻的无力...

  也为那宁愿自己坠入深渊,也要将生机留给她们,固执的“笨蛋”。

  17号的退场,如同一曲戛然而止的悲壮交响乐。

  他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守护,也承担了最为残酷的后果。

  命运,映照出这场战争最黑暗的底色—

  并非所有牺牲,都能换来即时的胜利;并非所有守护,都能等到期待的黎明。

  而在遥远的主基地,刚刚结束战斗的麦克斯,沉默,望向墟市的方向。

  他感知到,那股熟悉气息的急剧衰弱,与最终的沉寂。

  他闭上眼,将微不可闻的叹息,压回心底。

  自己的计划,保护了关键的人员,重创了敌人...

  但代价,已然付出。

  这份沉重,将由生者共同背负。

  17号所点燃的火种,并未熄灭...

  它将在活下来的人心中,燃起更加炽烈,名为“复仇”与“终结”的火焰。

  直至,迎接“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