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沟通-《崩坏:行星观察员日记》

  (数日后,华的个人休息舱)

  夜深人静,只有循环系统低沉的嗡鸣。

  华盘膝坐在床铺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睡前的静心修炼。

  她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双手放在膝上,指尖却微微颤抖。

  她在做一件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事情—

  主动尝试,与脑海里的那个“声音”沟通。

  自从那晚,被观察员先生隐晦点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和“另一个我”的震撼后,强烈的求生欲和责任感,迫使她必须面对这个现实。

  逃避和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她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抵触,如同对着虚空,又像是在对自己内心深处低语:

  “…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

  只有她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华没有放弃,继续尝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我知道你在…我们…能谈谈吗?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很害怕…”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

  之前,不是还想把我赶出去吗?”】

  那个慵懒又带着讥讽的声音终于响起,但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的攻击性,更多的是某种…

  不耐烦。

  华的心脏猛地一跳,强忍着没有因为恐惧而中断联系。

  她抓紧了衣角,声音有些发颤:

  “我…我不是想赶你走…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想做什么?

  我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是谁?

  我说了,我就是你!一个比你更真实、更强大的你!”】

  声音,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很无聊。

  【“至于为什么?谁知道呢?

  也许是你太弱了,身体需要我这更强大的意识,来主导?

  也许是崩坏搞的鬼?

  谁知道呢~”】

  对方的语气,依旧玩世不恭。

  但华敏锐地捕捉到,在提到“崩坏”和“为什么”时,那声音深处似乎也隐藏着一丝极淡的…

  迷茫。

  对方或许…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

  这个发现让华心中的恐惧奇异般地减轻了一丝。

  如果对方也处于困惑中,那或许…

  并非,完全不可沟通?

  “我…我不想和你争斗。”

  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尝试着表达善意。

  “观察员先生说过…我们或许是‘另一个我’的关系…就像他和17号那样…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共存?”

  【“共存?”】

  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怎么共存?

  这具弱小的身体,意识只有一个主导权!

  要么是你,要么是我!

  难道要一人用一天吗?哈哈哈!”】

  对方的嘲笑,让华的脸颊有些发烫,但她坚持说道:

  “不是谁主导…也许…可以是合作?

  你很强,我知道…

  那些战斗技巧…但我也有自己的坚持和想要守护的东西…

  如果我们能一起…”

  【“合作?守护?”】

  声音的讥讽意味,更浓了。

  【真是天真得可笑!

  你那些无聊的坚持和守护,只会成为束缚力量的枷锁!

  只有随心所欲,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

  “不是的!”

  华忍不住反驳,语气激动起来。

  “力量如果只是为了破坏,那又有什么意义?!

  就像卑弥呼队长,她那么强大,但她一直在用力量保护大家!

  这才是,我追求的方向!”

  提到卑弥呼,脑海里的声音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变得有些烦躁:

  【那个红毛女人…哼,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固执罢了…】

  但它没有再激烈反驳。

  华感觉到了一丝机会,她趁热打铁,声音变得更加真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

  但既然我们共存于一体,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互相理解?

  至少…不要再互相敌视了,好吗?

  这样下去,只会毁了,我们自己…”

  漫长的沉默。

  华能感觉到,那个意识在思考,在挣扎。

  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在无形的层面交锋。

  许久,那声音才再次响起,语气依旧别扭,却少了许多尖锐:

  【“…哼,说得好像本小姐很想跟你吵架一样。是你自己太脆弱,动不动就害怕。”】

  它顿了顿,极其不情愿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老是内耗也确实没什么意思。暂时休战,也不是不行。”】

  华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 relief (解脱感)!

  虽只是“休战”,但这已经是巨大的进展了!

  “谢谢你…”

  她由衷地说道。

  【“少来这套!”】

  声音,立刻又变得凶巴巴的。

  【“我只是觉得烦了而已!

  而且…我也需要时间想想一些事情…”】

  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乎想到了观察员提出的那个“分离”的可能性。

  华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在想什么,但能感觉到态度确实有所软化。

  “那…以后我可以经常和你…聊聊吗?”

  华小心翼翼地问。

  【“…随你便。

  不过别在本小姐睡觉的时候,吵我!”】

  声音嘟囔着,然后迅速沉寂了下去,切断了联系。

  华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后背也湿了一片。

  整个过程,如同打了一场艰苦的内心战役。

  但她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和坚定。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那个“另一个我”依旧危险而不可控。

  但至少,沟通的桥梁,已经成功搭建了起来。

  她不再是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自恐惧挣扎。

  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夜色深沉,华的内心却仿佛看到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