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绅士-《崩坏:行星观察员日记》

  逐火之蛾基地外围,一家新近开设,对外部人士开放的咖啡馆……

  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这里是基地人员偶尔放松、或进行非正式会谈的场所。

  麦克斯,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未曾动过的清水,乳白色的眼眸,望着窗外灰白色的月表景观。

  一阵极细微,却足以让他警铃大作的空间波动感,掠过。

  咖啡厅的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位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打着领结、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绅士,漫步进来。

  他举止优雅,面容带着学者般的温和与睿智,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似乎是哲学或科学着作的书籍。

  他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窗边的观察员,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惊讶又仿佛,邂逅老友般的微笑。

  径直,走了过来。

  “请问,这里有人吗?”

  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看起来,是个欣赏景色的好位置。”

  麦克斯冷漠地抬起眼眸,看向对方。

  乳白色的眼眸深处,冰冷的数据流瞬间完成了比对与分析—

  能量波动特征;空间扭曲残留;以及那完美伪装下无法完全掩盖的,冰冷的非人本质。

  美弗拉斯。

  它以人类的形态,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请便。”

  麦克斯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绅士优雅地坐下,将书本放在桌上,招手,点了一杯醇香的黑咖啡。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完美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真是令人惊叹的造物,不是吗?”

  绅士仿佛闲聊般开口,目光欣赏地看着窗外的月球基地。

  “在如此荒芜的环境中,建造起这样宏伟的避难所,延续着文明的星火。

  人类…

  确实是一种充满韧性,与矛盾性的生命体。”

  他轻轻搅动着,递送来的咖啡,语气带着学者般的探究:

  “既能在艺术领域,创造出伊甸小姐那样触及灵魂的歌声;又能在实验室里进行着…

  嗯…一些颇为激进的生命形态研究。

  真是,令人着迷。”

  麦克斯凝视着对方的表演,并未答话。

  绅士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下去,仿佛只是在分享见解:

  “您说,这样一个挣扎在生存边缘、内部充斥着分歧与恐惧的文明,其最终走向会是如何?

  是突破极限,迎来,新生?

  还是…

  在一次次的内耗,与外部冲击下,逐渐走向注定的,终末?”

  他的话语逐渐触及核心,语气却依旧温和,像是在讨论学术问题。

  麦克斯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直接,穿透了对方优雅的伪装:

  “美弗拉斯。

  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文明灭亡游戏’。”

  绅士搅拌咖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一些。

  带着一丝玩味:

  “‘游戏’?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先生。

  我只是在欣赏一个文明的发展历程,并做出一些,合理的推测而已。”

  “悉尼港。”

  麦克斯吐出关键词,乳白色的眼眸锁定对方,“你的‘礼物’,以及其激活方式,这并非观察,而是,恶意干涉。”

  绅士轻轻放下咖啡勺,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笑容依旧。

  却,多了一层冰冷的意味:

  “干涉?

  您言重了,那只是一次…小小的‘压力测试’罢了。

  我想看看这个即将崩毁的文明...

  以及您这位…‘守护者’,在突如其来的危机下的反应能力,与韧性。

  数据很有价值。”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却带着更强的,压迫。

  “至于‘游戏’…如果您非要称之为游戏的话…”

  对方笑容变得诡异:

  “那么,这游戏的真相,就是—

  文明本身,就是最精彩的游戏场。”

  “观察智慧种群,在绝望中的选择;观察所谓的英雄,在重压下的挣扎;观察希望,如何诞生又如何熄灭…

  这难道不是宇宙中,最极致的戏剧吗?”

  他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而我,只是为他们设置一些…更精彩的‘剧情转折点’而已...”

  “您的目的...”

  麦克斯打断他,语气冰冷,“绝非仅仅‘观察戏剧’...”

  美弗拉斯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绅士派头,轻轻笑了笑:

  “目的?我的目的很简单—

  寻求答案。”

  “我想知道,在绝对的理性(比如您)与鲜活却混乱的情感(比如凯文等人)之间。

  究竟哪一种,才能真正引领,文明跨越终焉?

  或者…

  两者最终都会导向,毁灭?”

  对方目光,扫过窗外基地的轮廓。

  “而这个小小的,特殊的实验场,以及您这位意外的变量...正提供着前所未有的观测数据。”

  “所以...”

  他端起咖啡,微笑道,“请继续您的‘守护’,也请不必在意我的‘观察’与…

  偶尔的‘互动’。

  毕竟,这都是为了…‘科学’。”

  对方将一场潜在的文明灾难,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寻求答案”和“科学”。

  麦克斯凝视着对方。

  他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刻,此地,绝无可能迫使对方现出原形,亦或停止行动。

  周围的普通人对此一无所知,仍享受着咖啡与闲暇。

  他缓缓站起身,留下那杯清水。

  “无论你的答案为何...”

  麦克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由我见证的文明,绝不会成为你游戏中的,筹码。”

  说完,他不再看绅士一眼,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美弗拉斯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优雅地呷了一口咖啡,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而冰冷。

  “真是坚定的宣言啊…

  可惜,游戏已经开始,剧本不会因演员的意愿而改变。”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让我看看吧,光之战士,你所谓的‘守护’...究竟能,坚持到几时吧。”

  咖啡厅内,依旧一片宁静祥和。

  无人知晓,刚才进行了一场怎样,暗流汹涌的对话。

  而麦克斯知道...

  与美弗拉斯的博弈,已经从暗处的较量,部分转向了明处的心理对峙。

  这场“文明灭亡游戏”的棋盘,已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