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车上的窥视-《阴阳纹身师》

  前往西南的火车在夜色中隆隆前行,硬卧车厢里弥漫着泡面、汗液和脚臭混合的复杂气味。我靠在狭窄的下铺,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模糊黑影,偶尔有零星的灯火如同鬼火般一闪即逝。

  将吴鹏留在店里是无奈之举,也是险棋。我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用爷爷传下的“匿息符”封住了里间的门窗,又布下了一个简易的“小五行迷踪阵”。只要不是那“龙阿婆”亲至,或者有精通此道的高手刻意搜寻,短时间内应该能保他无恙。但时间拖得越久,风险越大。

  我摩挲着口袋里那枚冰冷的“黑水”令牌,它如同一个微缩的邪恶心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微弱而规律的搏动感,提醒着我此行的目标。这搏动似乎比在店里时更清晰了一些,仿佛越靠近西南,它与本源的连接就越强。

  车厢连接处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喝多了在闹事,乘务员正在处理。我收回目光,准备闭目养神。就在这时,对面中铺一直蒙头大睡的一个男人,忽然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他探出半个身子,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色黝黑,带着长途旅行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灵活,滴溜溜地扫视着车厢。他的目光掠过我的脸,没有停留,却在我放在铺位内侧的背包上停顿了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普通旅客的好奇,而是一种极细微的、审视和确认的意味。

  我心里微微一动,但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假装闭目养神。

  那汉子看了一会儿,又缩了回去,似乎在发信息,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半张脸,表情有些凝重。

  是巧合吗?还是……我被盯上了?

  “饲主”虽然跑了,但他背后的组织能量不容小觑。他们能在这座城市里发展出像鱼贩那样的“载体”,自然也可能在交通枢纽布下眼线。我这趟直奔西南而去的行程,未必能完全瞒过他们。

  夜渐深,车厢里的灯熄灭了大半,只留下几盏昏暗的夜灯。鼾声、磨牙声、梦呓声此起彼伏。我却毫无睡意,感官提升到极致,留意着周围的任何风吹草动。

  对面中铺那汉子似乎睡着了,呼吸平稳。

  但就在凌晨两三点,人最困顿的时刻,我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的、阴冷的气息,如同一条冰冷的蛇,悄无声息地从对面铺位蔓延过来,试图探向我的背包!

  这不是活人的气息!是某种被操控的阴灵!

  我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对方很谨慎,没有亲自出手,而是驱使这种低级的探路鬼仆。

  我依旧闭着眼,手指在身下极其轻微地一动,一枚准备好的“驱邪针”(比镇灵针细短,专破阴邪之气)已夹在指缝。在那股阴冷气息即将触碰到背包的瞬间,我手腕一抖,驱邪针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

  “嗤!”

  一声极轻微的、如同针刺破气球的声音响起。那股阴冷气息猛地一颤,随即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散。空气中留下一丝淡淡的腥气。

  对面中铺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闷哼,那汉子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紊乱,仿佛受到了反噬。

  他不再有任何动作,但我知道,他醒着,而且此刻一定又惊又怒。

  我没有乘胜追击。在火车这种密闭且人多眼杂的环境下,不适合大打出手。点到为止的警告,让对方摸不清我的深浅,反而更能争取时间。

  后半夜,相安无事。

  天快亮时,火车在一个小站临时停车。对面中铺那汉子急匆匆地爬下来,拎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消失在站台稀稀拉拉的人群中。他自始至终没再看我一眼,但那仓促的背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确实是眼线,而且任务失败了。

  我看向窗外,晨雾笼罩着远处的山峦,绿意渐浓,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我们已经进入了西南地界。

  黑水寨,越来越近了。

  而前方的迷雾,似乎也愈发浓重。对方已经察觉了我的动向,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太平。

  我握紧了口袋里的令牌,它的搏动,似乎也带着一丝隐隐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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