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山鬼哭-《阴阳纹身师》

  星室之内,帝星黯淡的异象如同冰冷的铁水,浇透了墨守规与陈默的心。大劫已至的警兆,容不得半分犹豫与退缩。

  “西山乱葬岗,乃前朝古战场遗址,兼之数百年来弃尸埋骨之地,阴气之重,怨念之深,冠绝全城。”墨守规语速极快,一边从书架暗格中取出几样法器,一边沉声对陈默说道,“其地脉走势险恶,名为‘断龙泣血’,本是极凶之地。幽冥教选此作为巢穴,必是看中此地可汇聚阴煞,滋养邪功,更是污染整条龙脉的最佳毒瘤!”

  他递给陈默一面边缘刻满星纹、触手冰凉的青铜罗盘:“这是‘定星盘’,可辨阴阳方位,抵御阴气迷障。西山地形复杂,邪气弥漫,灵觉易受干扰,此物或可助你。” 又取出三支色如紫檀、香气凝神的线香,“‘驱秽安魂香’,关键时刻点燃,可暂辟邪祟,稳固心神。”

  陈默郑重接过,感受到法器上蕴含的沉稳力量,心中稍定。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墨守规眼中决然之色闪过,“我虽不擅正面搏杀,但阵法星象之术,或可为你开路、预警。”

  两人不再多言,稍作准备,便悄然离开观星斋,投身于浓重的夜色之中,直扑城西西山方向。

  越往西行,周遭环境越发荒凉。灯火渐稀,房舍零落,最后连像样的道路都消失了,只剩下荒草丛生、乱石遍布的山野。夜风呼啸,卷起枯枝败叶,发出呜咽般的怪响。空气中的温度明显下降,一种粘稠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阴寒扑面而来,即便以陈默如今的修为,也感到肌肤泛起寒意。

  抬头望天,只见西山上空,竟凝聚着一片肉眼可见的、如同泼墨般的厚重阴云,将星光月色彻底隔绝在外。阴云之下,山峦轮廓模糊,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与不祥。

  “好重的阴煞!”墨守规手持星枢符(虽已裂纹,仍有余效),脸色凝重,“此地气机已被彻底扭曲,寻常生灵靠近,只怕顷刻间便会阳气溃散。”

  陈默运转金煞之力,双眸泛起淡金光芒,灵觉向前延伸。在他的“金睛”视野中,整座西山仿佛被一层翻滚的、暗灰色的邪气浓雾所笼罩,雾气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沉浮不定!更深处,有一股更加深沉、更加精纯的黑暗能量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的脉搏,那便是污染地脉的邪源所在!

  两人收敛气息,沿着崎岖山路向上攀登。脚下泥土松软泥泞,仿佛浸透了血水,踩上去有种令人不适的粘稠感。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唯有风声穿过石缝枯骨,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尖啸。

  “呜呜呜……嗬嗬……”

  前行不过一里,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便随风飘来。那哭声并非单一,而是混杂着男女老幼各种声线,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怨恨与绝望,直接作用于人的神魂,扰人心智。

  “紧守灵台,是‘万鬼哭’煞阵的余波,莫要被其迷惑!”墨守规低喝提醒,同时将驱秽香点燃一支,清雅的香气散开,暂时驱散了周围的阴寒和魔音。

  陈默紧守心神,金煞之力护体,将那扰魂哭声隔绝在外。但越往深处走,哭声越发清晰密集,仿佛有无数冤魂围绕在身边哭泣,考验着人的意志极限。

  突然,前方雾气一阵翻滚,几道身形虚幻、面色惨白、穿着不同朝代破烂服饰的鬼影飘忽而出,伸出枯爪,直扑二人!这些并非厉鬼,而是受此地极阴环境和邪阵影响,无法超生的孤魂野鬼,被邪气驱动,成了第一道屏障。

  “敕!”墨守规并指一点,星枢符射出一道微光,将冲在最前的几只鬼影定住、净化。

  陈默更不怠慢,身形如电,指尖金芒闪烁,如同利剑般点出,精准地将另外几只鬼影洞穿、驱散。至阳金煞正是阴魂克星,这些低阶鬼影触之即溃。

  然而,鬼影似乎无穷无尽,刚清空一片,雾气中又涌现更多,而且其中开始夹杂一些身形凝实、眼中冒着绿光、散发着凶戾之气的厉鬼!它们嘶吼着,带着更强的怨念和攻击性扑来!

  “不能纠缠!冲过去!”墨守规判断形势,双手结印,脚下步伐踏出玄奥轨迹,以自身为引,短暂搅动了周围的气场,打开一条通道,“跟我来!”

  陈默紧随其后,双掌连环拍出,金光爆闪,将拦路的厉鬼轰开,硬生生杀出一条路!两人速度极快,在鬼影重重中穿梭,直奔山腰那片怨气最浓、邪源波动最强烈的区域——乱葬岗核心!

  越是靠近,环境越发骇人。地面上开始出现散乱的白骨,有些甚至还是新鲜的,挂着腐肉,引来一些被阴气侵蚀、双眼通红的乌鸦在啄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和浓烈的血腥味。那诡异的哭声也变成了疯狂的尖啸与诅咒,冲击着人的耳膜与心灵。

  终于,两人冲破最后一片浓雾,眼前豁然开朗,却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一片巨大的、寸草不生的盆地中央,堆积着如山般的骸骨,有人骨,有兽骨,层层叠叠,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骨山之上,插着七面巨大的、用人皮绷制、绘满了扭曲符文的黑色幡旗,幡旗无风自动,散发出滔天的邪气,正在疯狂抽取着下方骸骨中的阴煞怨力!盆地四周,矗立着九尊形象狰狞、通体漆黑的石雕邪神像,神像眼中镶嵌着血红宝石,正投射出妖异的光芒,笼罩着整个骨山幡阵!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在骨山正上方,那片厚重的阴云之中,一个缓缓旋转、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正在形成!漩涡中心,隐隐有紫黑色的雷光闪烁,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正是这漩涡的存在,才导致了外界星象的异变,帝星的黯淡!

  “万魂噬灵大阵!他们在用这无数骸骨的怨气,滋养那‘归墟之眼’的雏形!”墨守规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愤怒与骇然,“看那幡旗的制式和人皮的新旧……他们近期定然杀害了无数生灵!”

  陈默双目赤红,怒火中烧!幽冥教竟如此丧尽天良!

  然而,就在他准备不顾一切冲上去破坏幡阵时,怀中的镇魂灯突然传来一阵极其急促、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灼热!

  与此同时,一个清冷、飘忽的声音,直接在他和墨守规的心底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速退!此乃诱饵!冥骨真身……已在尔等身后!”

  陈默与墨守规浑身剧震,猛地回头!

  只见来时路上,那片浓郁的鬼雾之中,一个高大、模糊、仿佛由纯粹黑暗凝聚而成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没有任何动作,却散发出一种令天地失色、万物凋零的恐怖威压!那双“眼睛”的位置,是两团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幽冥教主,冥骨!他竟然亲自来了!而且,早已等候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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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