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钱爷爷的耳鸣响与菖蒲水的清-《太极医道传承》

  周六的晨光漫过社区墙头,把石板路晒得暖融融的。林辰背着帆布包站在宿舍楼下,包的最里层藏着个素色布包 —— 里面是苏晓冉昨天挑的石菖蒲和远志,深绿色的石菖蒲带着清苦的草木香,远志切成了薄透的片。布包上贴张浅黄便签,是她娟秀的字:“药店师傅说石菖蒲剪碎煮通窍效果好,加了两颗去芯莲子压药味,都用温水泡过啦,泡出的水我尝了,不涩。”

  “辰儿!等等我!” 胖子的大嗓门从楼道里撞出来,手里拎着个印着碎花的保温桶,桶盖缝里还冒热气,“我妈早上五点就起来磨芝麻糊,说芝麻补肝肾,钱爷爷耳鸣得厉害,吃这个正好养着。苏同学呢?她那煮药的砂锅带来没?”

  “在这儿呢!” 苏晓冉的声音跟着飘过来,手里拎着个淡青色小砂锅,锅耳缠了圈浅绿棉布 —— 棉布是她自己缝的,针脚整整齐齐,“这是我姥姥新给的,说煮安神的药最衬。昨天我把石菖蒲和远志分好份了,一份煮一次,省得放多了苦,钱爷爷喝不下。”

  三人往公交站走,风里飘着桂花的淡香,裹在身上软乎乎的,像披了层薄纱。苏晓冉把砂锅抱在怀里,跟林辰说社区阿姨的微信:“阿姨说钱爷爷耳鸣快半年了,耳朵里总‘嗡嗡’响,晚上响得更凶,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人说话得凑到跟前,上次社区喇叭喊开会,喊了三遍他愣是没反应,还是李奶奶拽着他胳膊才知道。”

  林辰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布包,指尖触到石菖蒲的叶片纹路,想起昨夜翻的老医书,语气很稳:“书里写‘老人耳鸣多是肝肾阴虚、耳窍不通,石菖蒲通窍,远志安神,再按听宫、太溪穴通经络,配合祝由术,能清耳窍’。”

  胖子在旁边挠了挠头,憨笑两声:“要不要带点热水?上次孙奶奶头晕那回,不就说先喝点热的舒服嘛。”

  “带了,” 苏晓冉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杯口飘着细白热气,“里面是冰糖梨水,梨切得碎碎的,不甜腻。钱爷爷要是觉得菖蒲水苦,兑点正好。”

  公交站台上没几个人,就俩挎着菜篮的老人在唠嗑,说哪家的白菜便宜、哪家的萝卜脆。胖子找了个干净石墩子让苏晓冉坐:“你抱着锅别累着,我跟辰儿站着。上次去社区,你鞋沾了露水,凉了一路,这次可别逞强。”

  苏晓冉笑了,从包里掏出双浅灰色棉袜,袜口还绣了小云朵:“我穿了两双袜子,不凉。给你也带了双,你脚爱出汗,这个吸汗。”

  胖子接过袜子,耳朵有点红,赶紧塞进卫衣兜里:“谢了啊,回去我就穿,正好配我的运动鞋。”

  公交来的时候,车厢里很空,靠窗的位置还留着阳光。苏晓冉小心把砂锅放在座位上,怕磕着,又垫了张纸巾;林辰则把装药材的布包揣在腿上,手一直护着,怕被人挤皱。车开起来,苏晓冉翻开小本子,上面画着钱爷爷家的路线,还标了个小耳朵的符号:“阿姨说钱爷爷家在社区西边,门口有棵老桂花树,开花时香得能飘半条街,现在地上还落着层浅黄花瓣。”

  林辰凑过去看,本子上还记着菖蒲水的煮法:“水开后放石菖蒲和远志,煮十五分钟,煮到水变浅绿,再放莲子煮五分钟。” 他忍不住笑:“你连莲子放的时间都记着,我都快忘了要加莲子。”

  苏晓冉的耳尖悄悄红了,赶紧把本子合上,指尖蹭了蹭纸页:“就是怕弄错了,钱爷爷耳鸣得难受,要是药再苦,他该不愿意喝了。”

  到社区门口时,社区阿姨已经在站牌下等了,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碗小米粥:“你们可来了!钱爷爷一早就坐在桂花树下的小马扎上等,说怕你们找不着。这粥我熬得稀稀的,他牙口不好,能喝小半碗。”

  跟着阿姨往社区里走,路上看见李奶奶在院子里扫桂花花瓣,竹扫帚扫过地面,簌簌响。她老远就挥着手喊:“小伙子,姑娘!一会儿来我家拿桂花酱啊!刚腌好的,抹馒头、拌面条都香!”

  钱爷爷家果然在社区西边,门口的老桂花树下,落了层浅浅的黄花瓣,踩上去软软的。钱爷爷坐在小马扎上,穿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棉袄,右耳朵里塞着团洗得发白的棉花,左手攥着个旧收音机,音量开得老大,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戏词。看见他们来,他赶紧把棉花掏出来,耳朵往他们跟前凑:“你们是…… 社区来的志愿者吧?我耳朵不好,得离近点听,不然跟听蚊子叫似的。”

  “爷爷您好,我们是来帮您看耳鸣的。” 林辰凑到钱爷爷耳边,声音放得稍大,又怕吓着他,语气很轻。

  钱爷爷点点头,脸上露出笑,皱纹挤在一起:“麻烦你们了,这么远跑过来。我这耳朵,真是熬人,晚上‘嗡嗡’响得睡不着,有时候还觉得耳朵里堵得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听不清人家说话。”

  屋里比外面暖和,靠墙放着个旧木柜,柜上摆着个落了点灰的助听器,旁边还有个空药瓶 —— 上次医生开的药,吃了半瓶没效果,就搁那儿了。钱爷爷把他们让到沙发上,还特意把沙发往自己跟前挪了挪,怕说话听不见:“快坐,我这屋小,别嫌弃。我给你们倒点热水,我嗓门大了点,你们别介意啊。”

  苏晓冉赶紧递过冰糖梨水:“爷爷您别忙,我们自己来。您耳鸣的时候,是不是还觉得‘耳朵里发闷’?” 她特意把声音提高了点,语速也慢了些。

  钱爷爷点点头,叹了口气,声音有点闷:“可不是嘛!上次我孙子来看我,跟我说话,我得凑到他嘴边才能听见。医生说我是‘神经性耳鸣’,开了药,吃了也不管用,现在连收音机都得开最大声,不然听不清戏词。”

  林辰让钱爷爷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刚碰到脉搏,就觉得脉搏又细又弱,像没力气的弦,跳得也慢。他又凑近钱爷爷的耳朵看了看,耳道很干净,没什么堵塞,就是耳垢有点干。

  “爷爷,您这是肝肾阴虚,耳窍不通,” 林辰凑到钱爷爷耳边说,“我先给您按两个穴位,能缓解点响声,一会儿再煮菖蒲水喝,喝了能让耳朵通快点。”

  钱爷爷点点头,慢慢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麻烦你了小伙子,我这老毛病,也不想折腾了,能晚上睡个好觉就行。”

  林辰先按钱爷爷耳朵旁边的听宫穴 —— 在耳屏前的凹陷处,按的时候用了柔劲,指尖时不时轻顿一下,还盯着钱爷爷的脸看,怕弄疼他:“爷爷,有点酸胀您忍一下,按几分钟耳鸣就能轻点。”

  苏晓冉在旁边看着,手里的小本子记个不停,字写得工工整整:“听宫穴,耳屏前凹陷处,治耳鸣、耳闷。” 她写字的时候,还不忘时不时看一眼钱爷爷,眼神里满是担心,怕他不舒服。

  胖子凑过来也想试试,手刚伸过去就被林辰拦住:“你别瞎按,这穴位离耳朵近,按重了容易疼。你去把爷爷桌上的空药瓶收拾了,一会儿煮菖蒲水。”

  胖子点点头,赶紧去收拾桌子,还不忘给钱爷爷倒了杯冰糖梨水,把杯子递到他眼前:“爷爷您喝口水,按完穴位就舒服了。” 他声音也提高了点,怕钱爷爷听不见。

  林辰按完听宫穴,又按了钱爷爷脚背上的太溪穴 —— 在脚踝内侧,是治肝肾阴虚的要穴。按的时候他蹲在地上,动作很轻,按了大概十分钟,钱爷爷突然眨了眨眼,赶紧把耳朵凑到林辰跟前:“小伙子,我耳朵里的‘嗡嗡’声,好像轻了点!没刚才那么吵了!”

  林辰知道,这时候用祝由术辅助正好。他闭上眼睛,回忆老医书里治耳鸣的咒语,心里默念:“耳窍通,鸣声消,肝肾足,睡眠安。”

  默念完,手指轻轻按在钱爷爷的听宫穴上。脖子上的太极玉佩很快热起来,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指尖渗进钱爷爷的耳窍里,不烫,很舒服。钱爷爷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暖…… 从耳朵暖到脑袋里,‘嗡嗡’声小多了,好像耳朵也不闷了,跟通了气似的。”

  林辰慢慢收回手,玉佩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他帮钱爷爷把耳朵边的碎头发理了理,动作很轻:“您先歇会儿,我去煮菖蒲水,喝完耳朵能更通点。”

  苏晓冉已经把砂锅放在煤炉上,倒了温水,水刚没过锅底;胖子帮忙把泡好的石菖蒲和远志放进去,还特意把石菖蒲碎往锅底按了按。锅里的水很快冒起小泡,石菖蒲的清苦香气混着远志的淡香,飘得满屋子都是,不刺鼻,反而有点安神。煮到第十五分钟时,苏晓冉又把莲子放进去,没一会儿,莲子的甜香就盖过了药味,闻着很舒服。

  “这味儿闻着就舒服,” 钱爷爷吸了吸鼻子,眼睛亮了点,“我年轻时在粮站上班,同事也给我煮过草药水,说能治耳朵响,那时候忙,天天搬粮食,没顾上喝。后来退休了,响得厉害,也忘了这回事了。”

  苏晓冉坐在钱爷爷身边,笑着说:“爷爷,以后您想喝,就跟社区阿姨说,我们每周都来给您煮。您要是听不清别人说话,我们也能帮您传话,不耽误您跟李奶奶她们聊天。”

  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咚咚” 两声,很轻。李奶奶拎着个擦得锃亮的玻璃罐走进来,罐里的桂花酱泛着浅黄,还飘着香:“刚腌好的桂花酱,给你们和钱爷爷带点。钱爷爷,你耳朵好点没?上次我喊你吃饺子,喊了五声你都没听见,还是我上门拽你才去的。” 她特意凑到钱爷爷耳边说,声音也放柔了。

  钱爷爷笑了,也凑到李奶奶耳边,声音比平时轻了点:“好多了,这小伙子按完,我耳朵里的‘嗡嗡’声就小了。一会儿再喝菖蒲水,肯定能好得更快。”

  李奶奶刚坐下,张奶奶也来了,手里拿着顶枣红色的针织帽,帽檐还缝了圈绒边:“给钱爷爷织的帽子,里面加了绒,戴上暖和,耳朵也不凉。你们也在啊,我还给你们织了手套,这次是深棕色的,耐脏,你们上课戴也方便。”

  屋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李奶奶和张奶奶坐在桌边吃芝麻糊,胖子在旁边帮忙递勺子,还不忘给她们添梨水;苏晓冉守在煤炉边盯着锅,时不时搅一下,怕菖蒲水煮糊了。

  莲子放进去煮了五分钟,苏晓冉把砂锅端下来,放在隔热垫上,用小瓷碗倒了半碗,吹了吹,放凉了点才递给钱爷爷:“爷爷您尝尝,要是觉得苦,我给您兑点冰糖梨水。”

  钱爷爷接过碗,小心地喝了一口,咂咂嘴,眼睛亮了:“不苦,正好,有莲子的甜,比我吃的药好喝多了,那药苦得我直皱眉。”

  他慢慢把半碗水喝完,放下碗,没急着说话,先晃了晃脑袋,然后慢慢挪到胖子身边,耳朵往他跟前凑了凑:“小伙子,你刚才说啥?我好像能听清你说话了!不用凑那么近了!”

  胖子愣了一下,赶紧笑着说:“我说爷爷您喝完水,耳鸣肯定能好!以后就能跟我们一起听戏了!” 这次他没特意提高声音,就平常说话的音量,钱爷爷却点了点头,说听清楚了。

  张奶奶凑过来,笑着拍了拍手:“我就说这几个孩子有本事!上次钱爷爷连收音机都听不清,现在都能跟人聊天了,不用扯着嗓子喊了!”

  钱爷爷想试试听收音机,林辰走过去,帮他把音量调小了点,调到平时听戏的一半。钱爷爷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眼睛都眯起来了:“能听清了!以前得开最大声,震得耳朵疼,现在这么小就能听见戏词,耳朵里也不‘嗡嗡’响了!”

  屋里的人都笑了,李奶奶拍着手说:“太好了!钱爷爷,你以后终于能跟我们一起在桂花树下聊天、听戏了,不用再一个人坐着发呆了!”

  快到下午的时候,太阳斜了点,三人准备回学校。钱爷爷非要把自己晒的桂花干塞给他们 —— 装在个干净的布袋子里,还带着阳光的味道,香得很。李奶奶也塞了罐桂花酱,说让他们抹馒头吃;张奶奶则把织好的手套拿出来,深棕色的,摸起来软乎乎的,针脚很密。

  “下次再来啊!” 老人们站在桂花树下挥手,钱爷爷的声音比平时轻了点,却很亮,“我煮了银耳羹等你们!放了莲子和百合,甜滋滋的!”

  公交上,胖子抱着装芝麻糊的保温桶,一边吃一边说:“今天真开心,钱爷爷能听清声音了,还收了这么香的桂花干。辰儿,你说咱们下周来,帮刘爷爷看大便干,要不要带点蜂蜜啊?”

  林辰摸了摸怀里的老医书,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玉佩还有点温,笑着说:“社区阿姨说刘爷爷血糖不高,带点蜂蜜也行,苏晓冉不是说要带决明子嘛,两者配着煮,润肠效果更好。”

  苏晓冉点点头,手里攥着深棕色的手套,指尖蹭着毛线:“我明天去药店买点炒决明子,炒过的不寒,刘爷爷年纪大了,喝着舒服。”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林辰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两人 —— 胖子在说桂花酱怎么吃,苏晓冉在记下周要带的东西,又想起钱爷爷听收音机时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份传承从来都不是冷冰冰的医理条文。是苏晓冉怀里缝了棉布的砂锅,是胖子手里冒着热气的芝麻糊,是老人们递过来的桂花干和针织帽,是这些带着烟火气的小事,把老祖宗的医术,变成了能摸得着的安稳,能暖到心里的踏实。

  他翻开老医书,在空白的页角上,笔尖顿了顿,慢慢写下:“耳窍清,则语声闻;心意近,则岁月温,此乃传承之真味。” 写完,他把书抱在怀里,心里满是期待 —— 下周的社区之行,又能帮到一位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