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祖制之争,首辅陷两难-《朕,朱厚照,开局大杀四方》

  奉天殿的金砖地。

  被晨光晒得发烫。

  刘健站在殿中。

  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

  他手里的象牙笏板。

  却举得笔直:

  “启奏太子。”

  “先帝新丧。”

  “国本未稳。”

  “当行大赦天下。”

  “以安民心。”

  他顿了顿。

  眼角的余光扫过阶下的百官。

  声音陡然提高:

  “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虽有过失。”

  “但念其为皇亲国戚。”

  “又是太后胞弟。”

  “恳请小爷念在骨肉亲情份上。”

  “从轻发落。”

  “也算全了太后一片慈母心。”

  这话软中带硬。

  既抬出 “大赦天下” 的祖制。

  又扣上 “骨肉亲情” 的帽子。

  明着是求情。

  实则是逼朱厚照让步。

  阶下的文官们暗暗点头。

  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响。

  刘首辅这招高啊。

  把太后和祖制都搬出来了。

  看太子还怎么硬气。

  朱厚照坐在临时宝座上。

  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刘首辅说的是祖制?”

  “正是。”

  刘健躬身道:

  “太祖爷立国之初便有定制。”

  “新君登基或遇国丧。”

  “可大赦天下。”

  “以彰仁德。”

  “哦?”

  朱厚照挑眉。

  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那太祖爷还有一条祖制。”

  “刘首辅怕是忘了。”

  他站起身。

  素色的太子蟒袍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洪武十八年。”

  “太祖爷亲定《大诰》。”

  “凡贪污六十贯者。”

  “斩立决。”

  “剥皮实草。”

  “悬于衙门外示众。”

  “这条祖制。”

  “刘首辅认不认?”

  刘健的脸色。

  “唰” 地白了。

  他怎么忘了这条!

  张家兄弟强抢民女、霸占田产。

  桩桩件件折算下来。

  何止六十贯?

  按太祖祖制。

  死十次都不够!

  “小爷。”

  刘健强压下心头的慌乱。

  硬着头皮道:

  “此一时彼一时。”

  “太祖爷时天下初定。”

  “需严刑峻法。”

  “先帝在位时行仁政。”

  “轻徭薄赋。”

  “早已改了这严苛条令。”

  “方能让百官尽心。”

  “天下归心。”

  “改了?”

  朱厚照向前迈了两步。

  太子蟒袍的下摆扫过金砖。

  发出沉闷的声响。

  “先帝改了太祖爷的祖制?”

  这话像一根针。

  扎在所有文官心上。

  大明朝以孝治天下。

  更以敬祖为天条。

  改祖制。

  那是大不敬!

  刘健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连忙辩解:

  “小爷息怒。”

  “先帝并非改祖制。”

  “只是…… 只是因时制宜。”

  “宽严相济。”

  “因时制宜?”

  朱厚照冷笑。

  声音陡然拔高。

  在奉天殿里炸响:

  “那朕倒要问问刘首辅 ——”

  “先帝大。”

  “还是太祖大?”

  “这……”

  刘健猛地抬头。

  眼里满是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竟会抛出如此刁钻的问题!

  若说太祖大。

  那先帝改祖制便是不敬祖宗。

  他刘健附和先帝。

  便是同罪。

  若说先帝大。

  那便是不敬太祖。

  置开国之君于何地?

  这哪里是问话?

  这是逼着他往死路上跳!

  阶下的文官们也炸开了锅。

  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首辅怎么答?”

  “这题根本没法答啊!”

  “太子太厉害了。”

  “这是要把首辅架在火上烤!”

  次辅谢迁坐在一旁。

  看着刘健僵在原地。

  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悄悄给身边的监察御史王宪使了个眼色。

  王宪会意。

  袖口下的手暗暗握紧。

  他是言官。

  按例可以风闻言事。

  此刻站出来打圆场。

  最合适不过。

  刘健看着朱厚照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从政四十余年。

  辅佐过宪宗、孝宗两朝天子。

  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可今天。

  在这个少年太子面前。

  他竟像个初入官场的秀才。

  被问得哑口无言。

  “小爷。”

  刘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太祖是开国之君。”

  “先帝是守成贤主。”

  “皆是我大明根基。”

  “臣…… 臣不敢妄议。”

  “不敢妄议?”

  朱厚照步步紧逼:

  “那张家兄弟贪赃枉法。”

  “按太祖祖制当斩。”

  “按先帝宽政当赦。”

  “刘首辅说。”

  “孤该听谁的?”

  “这……”

  刘健的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

  朱厚照根本不是在问他 “听谁的”。

  而是在告诉所有人 ——

  这天下。

  孤说了算!

  太祖的祖制。

  孤可以用。

  先帝的宽政。

  孤也可以改!

  谁想拿祖制压孤。

  谁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奉天殿里静得可怕。

  只有朱厚照的呼吸声。

  和刘健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阳光透过窗棂。

  照在刘健花白的头发上。

  竟显得有些凄凉。

  这个辅佐两朝的老臣。

  此刻像个被剥光了铠甲的士兵。

  暴露在少年太子的锋芒之下。

  “首辅大人答不上来?”

  朱厚照的声音放缓。

  却带着更刺骨的寒意:

  “还是说。”

  “在首辅大人眼里。”

  “孤连裁决这点事的资格都没有?”

  刘健猛地跪倒在地。

  “噗通” 一声。

  额头撞在金砖上:

  “臣不敢!”

  “臣只是…… 只是以为。”

  “陛下当以仁孝为先。”

  “莫要寒了太后和外戚的心。”

  “仁孝?”

  朱厚照弯腰。

  看着趴在地上的刘健。

  “孤将两个祸国殃民的舅舅绳之以法。”

  “是为仁 —— 保天下百姓不受欺凌。”

  “孤守太祖祖制。”

  “是为孝 —— 敬祖宗创下的江山。”

  “倒是刘首辅。”

  他直起身。

  目光扫过阶下:

  “一边拿着先帝的宽政当挡箭牌。”

  “一边忘了太祖的铁律。”

  “到底是为了仁孝。”

  “还是为了…… 结党营私?”

  “结党营私” 四个字。

  像四颗炸雷。

  在文官堆里炸开。

  谁都知道。

  刘健和太后娘家素有往来。

  这些年为张家兄弟遮掩了不少龌龊事。

  可没人敢说。

  更没人敢在朝堂上点破!

  刘健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浑身抖得像筛糠:

  “小爷…… 臣冤枉!”

  “臣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有没有。”

  朱厚照不再看他。

  转身走向宝座:

  “孤心里有数。”

  “大赦天下可以。”

  “但张鹤龄、张延龄。”

  “不在此列。”

  “孤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传遍奉天殿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大明朝。”

  “不管是皇亲国戚。”

  “还是文臣武将。”

  “犯了法。”

  “就得受罚!”

  “谁要是敢徇私枉法。”

  “谁要是敢拿祖制当儿戏。”

  “孤…… 绝不轻饶!”

  最后几个字。

  带着凛冽的杀气。

  让阶下的文官们齐刷刷地低下头。

  连眼皮都不敢抬。

  刚才还想着附和刘健的人。

  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哪里是少年太子?

  这分明是个手握屠刀的阎罗!

  刘健趴在地上。

  老泪纵横。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没能保下张家兄弟。

  反而被新皇抓住把柄。

  差点扣上 “结党营私” 的罪名。

  就在这时。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爷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监察御史王宪。

  从队列里快步走出。

  手持笏板。

  昂首挺胸地站在殿中。

  他是谢迁示意的人。

  也是文官集团抛出的第二张牌。

  言官的职责就是 “批龙鳞”。

  就算骂错了。

  也能落个 “敢言” 的名声。

  王宪看着朱厚照。

  朗声道:

  “小爷虽为储君。”

  “亦当守纲常伦理!”

  “太祖祖制虽严。”

  “却也容得下‘亲亲相隐’。”

  “先帝宽政虽仁。”

  “却也讲究‘礼法并施’!”

  “张鹤龄、张延龄纵有过失。”

  “亦是太后胞弟。”

  “小爷至亲。”

  “岂能说斩就斩?”

  “臣请小爷收回成命。”

  “重议此事。”

  “莫要让天下人说小爷‘刻薄寡恩’!”

  他说得义正辞严。

  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

  一半是激动。

  一半是紧张。

  朱厚照坐在宝座上。

  看着这个跳出来的御史。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了。

  文官集团的第二招。

  终于亮出来了。

  用言官的 “敢言”。

  逼孤让步。

  可惜啊。

  他们打错了算盘。

  孤不仅是太子。

  还是个研究过《大明律》和《皇明祖训》的历史系大学生。

  想跟孤玩文字游戏?

  那就看看。

  是谁先玩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