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化疗室里的月光与褪色的舞鞋-《一天一个短篇虐文故事》

  肿瘤医院的白色走廊长得像没有尽头,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侵略性。苏晚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在化疗室的椅子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缓缓流淌,带来一阵阵寒意。

  第一次化疗的反应来得又快又猛。恶心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酸水。喉咙火辣辣地疼,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苏建民守在卫生间门口,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想进去帮女儿拍拍背,手伸到门把手上,却又缩了回来——他怕看到她痛苦的样子,更怕自己忍不住掉眼泪,让她更难受。

  等苏晚扶着墙走出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起皮。苏建民连忙递过温水和纸巾,声音沙哑地说:“没事了,小晚,吐出来就好了。”

  苏晚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摇了摇头,没说话。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心里空落落的。化疗室的窗户很高,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不像练功房的落地窗,能看到整个院子里的梧桐树。

  以前练舞累了,她就趴在窗台上看树叶摇晃,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心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而现在,这片被框在窗户里的天空,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让她喘不过气。

  化疗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晚的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早上醒来,枕头上铺着一层黑色的发丝,像一地破碎的羽毛。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第一次认真地意识到,自己离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舞者,越来越远了。

  有一天,她对着镜子,伸手扯了扯额前的碎发,一大绺头发顺着指尖滑落。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往下扯,眼泪混合着绝望涌出来:“掉了……都掉了……我不要变成这样……”

  苏建民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女儿手里攥着一把头发,哭得浑身发抖,心疼得无以复加。他冲过去抱住她,紧紧地,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不掉……咱不掉……爸给你买最好看的假发,比你现在的头发还漂亮……”

  那天晚上,苏建民去商场买了一顶假发,是最自然的黑色长卷发,长度及腰,像苏晚以前的头发一样。他小心翼翼地把假发放在苏晚的床头,旁边放着一张纸条:“咱们小晚戴什么都好看。”

  苏晚没有碰那顶假发。她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她不是在意头发好不好看,她在意的是,这顶假发像一个残酷的提醒,提醒着她正在失去的一切——健康的身体,轻盈的舞步,还有那个触手可及的梦想。

  化疗的间隙,苏建民会推着轮椅带苏晚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花园里有几棵玉兰树,花开的时候,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苏晚坐在轮椅上,看着地上的花瓣,突然说:“爸,我想跳舞。”

  苏建民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女儿有多爱跳舞,以前哪怕练到脚腕肿得像馒头,她都咬着牙不肯停。可现在,她的身体连走路都费劲,怎么可能跳舞?

  “等你好起来,爸就带你去练功房,让你跳个够。”他蹲下来,握住女儿冰凉的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苏晚看着父亲眼里的红血丝,看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轻轻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这是父亲的安慰,可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一样疼。

  有一次,她趁父亲去打水,偷偷从轮椅上站起来,想试试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踮起脚尖。可刚一用力,小腹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栏杆。

  她扶着栏杆,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那双脚曾经能精准地踩着音乐的节拍,能完成高难度的旋转和跳跃,可现在,连站稳都如此艰难。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住院的日子漫长而枯燥,苏晚唯一的乐趣,就是看以前的舞蹈视频。她把手机里存的演出录像翻出来,一遍遍地看,手指跟着屏幕里的动作轻轻比划。

  有一段是她十六岁时跳的《天鹅湖》选段,她扮演的白天鹅,穿着洁白的纱裙,足尖在舞台上旋转,眼神里满是纯真和哀伤。视频里的她,头发乌黑浓密,笑容明媚,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要亮。

  苏晚看着视频里的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皮,又看了看床头柜上那顶从未碰过的假发,突然抓起假发,笨拙地戴在头上。

  假发有些沉重,贴着头皮,很不舒服。她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试着像以前一样微笑,可嘴角刚扬起一点弧度,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不是她。

  视频里那个轻盈如蝶的舞者,和镜子里这个穿着病号服、戴着假头发、脸色苍白的自己,判若两人。

  苏建民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儿戴着假发,对着手机屏幕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任由眼泪落在她的假发上。

  日子在化疗、呕吐、疼痛中反复拉扯,苏晚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体重掉了十几斤,以前的练功服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像挂在衣架上。

  有一天,护士来换输液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录取通知书,好奇地问:“姑娘,你考上中央舞蹈学院了?真厉害啊。”

  苏晚的眼神黯淡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女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