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风也温柔-《东篱把酒黄昏后》

  灵儿是被一阵昏沉的头疼搅醒的,睁开眼时,窗外的月光已经爬上床沿,在锦被上洒下一片银辉。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鬓边的碎发垂落在脸颊,沾着点薄汗,衬得那截露在衣领外的脖颈愈发莹白。

  指尖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眉峰微蹙,长睫像两把小扇子般垂着,眼下淡淡的青影藏不住倦意。

  想来是那迷烟的后劲还没散,连带着喉咙都干得发疼。

  “师父?”她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萧冥夜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杯温水,目光落在她脸上时,瞬间软了几分。

  “醒了?先喝点水。”他把杯子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腕,微凉的触感让他顿了顿,又下意识探了探她的额头,指腹轻轻蹭过她的眉骨,“还难受吗?”

  灵儿喝了口温水,喉咙里的干涩缓解了些,却还是皱着眉摇头:“头有点闷,身上也黏糊糊的,想洗个澡。”说话时,她抬手拢了拢滑落的衣襟,露出的指尖纤细白皙,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像刚剥壳的杏仁。

  萧冥夜闻言,立刻转身:“你等着,我去让掌柜的准备温水。”他没多耽搁,快步下楼找到掌柜,特意叮嘱要“温得刚好能泡透,又不烫皮肤”的热水,还让后厨多烧了两壶备着,免得中途水凉。

  掌柜的刚经历过“迷烟事件”,此刻不敢有半分怠慢,忙不迭地招呼伙计抬来梨花木浴桶,又从库房翻出罐晒干的薰衣草干花——是萧冥夜特意嘱咐的,说这花能安神,刚好帮她缓解头疼。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耳房里就飘出了暖香。浴桶里的热水注得满满当当,水面浮着一层淡紫色的薰衣草,热气裹着花香漫出来,在空气中晕开朦胧的雾。

  萧冥夜扶着灵儿往耳房走,她穿着宽松的月白中衣,衣料轻轻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走得慢了,发间的玉兰花簪还会轻轻晃,垂着的珍珠蹭过耳尖,泛起一点红。

  “水备好了,我就在门外守着。”萧冥夜把干净的中衣递到她手里,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又很快收回,“有事就喊我,别自己逞强。”

  灵儿接过中衣,脸颊微微发烫,点头应道:“我知道了,师父。”待她进了耳房,门帘落下的瞬间,她才松了口气,褪去外衣。

  月光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在她身上,映得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连肩头的弧度都透着柔和。

  她慢慢坐进浴桶,温水瞬间裹住身体,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头疼也轻了些。指尖拨弄着水面的薰衣草花,花瓣轻轻蹭过她的手臂,痒得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忽然想起八哥塞给她的画册,又想起方才萧冥夜探她额头时的温度,她的脸颊瞬间热了起来,连带着水温都像是升高了几分。

  她往水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望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心跳却越来越快。方才他指尖蹭过眉骨的触感,此刻还留在皮肤上,暖得像要渗进骨子里。

  洗完澡,灵儿换上干净的中衣,衣料柔软地贴在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她拉开门帘时,见萧冥夜还背靠着门板站着,玄色的衣摆被夜风微微吹动,肩上不知何时沾了片金黄的银杏叶。

  月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明明是清冷的轮廓,却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他见她出来,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轻轻托着她的手肘:“头还疼吗?”

  “好多了。”灵儿摇摇头,目光落在他肩上的落叶上,下意识伸手去拂。指尖刚碰到叶片,就不小心蹭过他的肩头,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两人都顿了顿。

  她慌忙收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小声道:“师父也早点休息吧。”

  萧冥夜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点头:“好,你也早点睡,明早我们去镇上看看。”待灵儿回了房间,他还在门口站了片刻,听着屋里传来的轻响,确认她铺好了被子,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灵儿没再做噩梦。

  梦里是溪边光滑的鹅卵石,是漫山遍野的桃花,还有桃花树下,萧冥夜朝她伸出的手,掌心的温度,和现实里一样暖。

  而萧冥夜坐在桌前,指尖摩挲着那片被灵儿拂去的叶子,叶片的纹路清晰地印在指腹,他望着窗外的月光,嘴角的笑意,比月色还要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