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曙光-《揽霜》

  顾允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榻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同于百草堂的雅致熏香。肋下的剧痛依旧存在,但似乎被某种药力温和地包裹着,不再像之前那般撕心裂肺。体内那股阴毒的掌力也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压制在角落,无法继续肆虐。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布置清雅、陈设考究的卧房,窗外天色已然大亮。

  “你醒了?”一个温和而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响起。

  顾允之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南诏文官常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老者坐在不远处的桌旁,正放下手中的书卷。老者气质儒雅,却不怒自威,正是南诏清平官段宗榜。

  “段……段大人?”顾允之挣扎着想坐起来。

  “顾公子有伤在身,不必多礼。”段宗榜起身走到床边,示意他躺好,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颔首道,“明月已将事情经过告知老夫。顾公子单枪匹马,勇闯龙潭,诛杀妖巫,夺得证据,实乃少年英雄,令人敬佩。”

  他的语气真诚,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段大人过奖,晚辈只是侥幸,若非段姑娘及时接应,恐怕早已命丧黄泉。”顾允之声音沙哑,带着虚弱。

  “非是侥幸,是胆识与实力。”段宗榜正色道,“你诛杀兀骨,等于斩断了蒙嶲一臂,更是拿到了他与蜀王勾结的铁证!此乃泼天之功!”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如今朝野震动,蒙嶲损失惨重,气急败坏,正在疯狂搜捕你和明月。但另一方面,大王子的病情因兀骨之死,似乎有了转机,宫中医官传来消息,殿下体内的蛊毒活跃度大减。此消彼长,局势正在向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顾允之最关心的还是阿雅的下落,急忙问道:“段大人,可有阿雅姑娘的消息?”

  段宗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根据影卫那边传来的最新线索,结合明月之前的调查,我们基本可以确定,阿雅姑娘当夜确实逃向了城西废弃祭庙的方向。但祭庙附近地形复杂,且有……一些不太好的传闻,搜索起来颇为困难。影七亲自带人去查了,但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

  虽然没有好消息,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比之前大海捞针要强。顾允之心中稍安,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

  “顾公子,你如今是蒙嶲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我们扳倒他的关键。”段宗榜沉声道,“你且在此安心养伤,此处是老夫的一处隐秘别院,绝对安全。待你伤愈,证据确凿之时,便是我们与蒙嶲正面交锋,拨乱反正之日!”

  顾允之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急也没用,恢复实力才是首要任务。

  在段宗榜这处隐秘别院养伤的日子,远比在百草堂时安稳。有最好的伤药和太医诊治,顾允之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段明月每日都会前来探望,带来外面的最新消息。

  蒙嶲果然没有善罢甘休,搜捕的力度空前,甚至不惜与段宗榜等老臣在朝堂上正面冲突,指责他们包庇刺客,图谋不轨。朝堂之上,两派势力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而民间,关于五王子勾结外敌、迫害忠良、引狼入室的流言也开始悄悄传播,显然是段宗榜等人暗中推动的结果。蒙嶲的声望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顾允之则利用这段难得的安宁时间,一边疗伤,一边巩固破境后的修为。与兀骨的生死一战,让他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和运用达到了新的层次。他感觉自己的内力更加凝练,对招式的感悟也更深,仿佛触摸到了某种更高的武学门槛。

  十日后,顾允之的伤势已好了七八成,实力甚至比受伤前更精进一分。这一日,他正在院中演练一套掌法,忽然心中一动,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气息的波动,从城西方向传来!

  那气息……似乎与蛊王令同源,但又十分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是阿雅!一定是阿雅!她还活着,而且在试图用某种方式传递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