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这家公司,水很深-《时间裁决者:从副本开始的归零逆》

  林川盯着那道光幕,面无表情。

  他身后的空气却几乎要被点燃。

  雷烈、苏沐雨、叶小叶,他们刚刚从一场颠覆规则、赌上一切的豪赌中爬出来,每一根神经都还残留着胜利的战栗,此刻却被一只无形的手,再次攥紧、拉直,绷成了即将断裂的钢丝。

  “董事会?”

  雷烈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都因这股巨力而微微开裂。

  “这又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杂碎?!”

  “无法追踪。”

  苏沐雨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冷的凝重,她左臂上那神秘的赤红色图腾正疯狂闪烁,图腾周围的空气发出被高温灼烧的“滋滋”声,扭曲不定。

  “连接请求……它直接生成在‘第一因’的规则层。它的优先级,太高了。”

  李轩尘的电子眼投射出一长串瀑一泻而下的乱码,最终,所有疯狂滚动的数据都凝固成一行冰冷的血字。

  【警告:对方技术架构无法解析。】

  【初步判定:信息来源的规则层级,高于当前世界。】

  高于当前世界。

  这六个字,像六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水很深。”

  林川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评价一份隔夜的财经报纸。

  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那道散发着无上威严的光幕,虚空一点。

  “李轩尘,停止追踪,这是在浪费算力。”

  “转为被动记录,把这个徽记的所有数据流特征,每一个符文的能量波动频率,全部给我存进底层数据库。”

  “苏沐雨,收回你的防火墙,不要去做无谓的试探性攻击。”

  他侧头看向苏沐雨,目光锐利。

  “从现在起,你的职位是‘时序’首席证券分析师。我要你基于这些已知数据,立刻给我建立一个‘未知投资方’的行为模型。”

  “收到。”

  “指令确认。”

  两人几乎在瞬间就切换了工作模式,没有一丝犹豫。

  只有叶小叶,她没有去看那道光幕,那双纯净的眼睛只是安静地看着林川。

  “这个沙漏……没有情绪。”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洞穿本质的空灵。

  “它不在乎我们是谁,也不在乎我们做了什么。”

  “它只是在走。”

  “一直走,永远不会停。”

  林川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她的判断。

  就在这时,光幕上的金色文字,发生了变化。

  那句“期待各位的述职报告”缓缓淡去,如同墨迹溶于清水。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更简洁,也更具压迫感的新指令。

  【项目述职报告,限时提交。】

  【倒计时:23:59:59】

  那鲜红的数字,像一滴从法则层面滴落的血,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开始无情地跳动。

  “操!”

  雷烈一拳狠狠砸在身侧的空气中,拳锋所至,空间竟被打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

  “这是在给老子下最后通牒!”

  “不,雷烈。”

  林川纠正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这不是通牒。”

  “这是SLA。”

  他顿了顿,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说:“服务水平协议(Service-Level Agreent)。”

  “他们,作为‘投资方’,在要求我们这个刚刚完成并购的‘创业团队’,在规定时间内,提交关于‘标的物’的尽职调查报告。”

  “很标准的流程。”

  雷烈的拳头僵在半空,满腔的怒火和杀意,被这几个冰冷的商业术语堵得无处宣泄,脸色憋成了酱紫色。

  他完全无法将刚才那场拿命换来的血战,和林川嘴里这些冷静得不带一丝人味的词汇联系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真他妈给他们写报告?”

  “当然。”

  林川的回答理所当然得仿佛在说“天黑要关灯”。

  他侧过头,目光投向那片曾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此刻却因“第一因”的降临而归于新秩序的城市废墟。

  “客户的要求,我们当然要满足。”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只是,这份报告怎么写,写什么,什么时候交。”

  “我说了算。”

  ***

  与此同时。

  距离钟楼数公里之外,一栋半塌的写字楼阴影里。

  黑曜和他仅剩的三名精锐队员,正死死盯着一块战术平板。

  平板上,正是钟楼前发生的一切。

  从叶小叶等人向林川“注资”,到“第一因”覆盖世界,再到那个神秘沙漏徽记的凭空出现。

  一名队员的嘴唇因为极度脱水而干裂,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会长……我们……还动手吗?”

  黑曜没有回答。

  他抬起手,指尖在平板上划动,将林川吸收“第一因”后,被雷烈等人以各自核心能力强行拉回意识的画面,反复播放了三遍。

  他看到了雷烈那不计后果的“暴力清算资产包”。

  他看到了苏沐雨那孤注一掷的“核心服务器资产”。

  他看到了叶小叶那交出自身权柄的“生与死”的定价权。

  那不是战友间的舍命相救。

  那根本就是一场冷静到令人骨髓发寒的、对赌协议的执行现场!

  “疯子……”另一名队员终于承受不住,喃喃自语,“他们……他们全都是一群疯子!”

  “不。”

  黑曜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死死摩擦。

  “我们才是疯子。”

  他抬起头,环视着自己仅存的几个手下,眼中是死里逃生后的清醒,和后知后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们以为自己在围猎一头史无前例的肥羊。”

  “我们错了。”

  黑曜的指尖,重重点在屏幕上那个面无表情的林川身上。

  “他不是羊,也不是狼。”

  “他是一份……招股书。”

  “一份向整个世界发行的,风险无限大,但收益也同样无限大的……原始股!”

  黑曜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那个缓缓流动的沙漏徽记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我们之前一直奇怪,他为什么给自己的公会取名‘时序’。”

  “现在我懂了。”

  “我们这些所谓的顶尖公会,在他眼里,恐怕连参与‘天使轮’融资的资格都没有。”

  “他玩的,是另一场游戏。”

  “而现在……”黑曜的手指,重重点在光幕上“董事会”那三个字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的主承销商,他的‘机构投资人’,亲自下场来验收成果了。”

  “会长,那我们……”

  “撤。”

  黑曜的声音斩钉截铁。

  “立刻,马上。删除所有关于林川的影像资料,销毁所有关于‘罪孽都市’的行动记录。从现在起,黑曜石公会,没有参与过这次副本。”

  “那……那‘渎神级负债’的悬赏……”

  “一笔你永远无法交割的资产,它的价值就是零。”

  黑曜关掉了战术平板,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座已经成为世界中心的钟楼。

  那里,像一个正在缓缓形成的、要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

  “我们不再是猎人。”

  “从现在开始,我们是观众。”

  “安静地看着,这条过江龙,到底要把这片海,搅成什么样子。”

  ***

  钟楼前。

  那血色的倒计时,像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锋利。

  “林川,你真有把握?”

  苏沐雨走到他身边,低声问。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那个沙漏徽记的规则压制,像无处不在的引力,让她每一次数据运算都变得无比沉重。

  “商业谈判,从来不看把握。”

  林川的目光从倒计时上移开,落回自己队员的身上。

  “只看筹码。”

  “而我们最大的筹码,不是我手里的‘第一因’。”

  他的视线,扫过雷烈那紧握着战棍、青筋贲起的巨手,扫过苏沐雨臂上流光溢彩的图腾,扫过李轩尘那冰冷坚固的机体,最后,停留在叶小叶那双能看透生死的眼睛上。

  “是你们。”

  “是你们刚才对我进行的‘风险投资’,让我的个人资产负债表,和你们每一个人的核心价值,进行了深度绑定。”

  “现在,你们是我的股东。”

  “也是我最大的债权人。”

  “那个‘董事会’想清算我,就得先问问,你们同不同意自己的全部投资,连本带利,瞬间归零。”

  这番话,让雷烈紧绷的肌肉都下意识地放松了些许。

  “妈的,绕来绕去,听得老子头疼。”他嘟囔了一句,“你就直说,干就完了,对吧?”

  “对。”

  林川言简意赅。

  他转向苏沐雨。

  “报告,你来主笔。标题就叫——‘关于收购“罪孽都市”副本并完成核心资产“第一因”私有化的项目总结报告’。”

  苏沐雨的眼睛瞬间亮了。

  “收购”。

  “私有化”。

  这两个词,瞬间将汇报关系,扭转成了平等的交易宣告。

  “我明白了。”

  “李轩尘。”林川又看向那台人形机器。

  “我要你立刻根据‘功勋与赎罪’系统,建立一套全新的成员估值模型。从现在起,‘时序’公会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纯的战斗员。”

  “而是一份会走路的、可量化、可增值的……活资产。”

  “模型建立中,预计耗时16分48秒。”

  “很好。”

  林川做完这一切安排,再次摊开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在雷烈等人眼中光洁如初。

  但在他自己的“罪孽之瞳”里,却仿佛正虚握着一整个新生世界的、亿万条纵横交错的因果线。

  他看着虚空,像是在看着一张巨大的、刚刚展开的,等待他去签名的世界地图。

  “分红,还没结束。”

  “我们颠覆了一个旧世界,拿到了它的所有权。但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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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成功的并购之后,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自问自答。

  “是清点所有隐藏资产,和潜在负债。”

  林川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不是喜悦。

  那是一个顶级的金融掠食者,在全新的猎场里,嗅到第一缕血腥味时的本能反应。

  “李轩尘。”

  “在。”

  “把我个人终端的‘罪孽之瞳’权限,给我拉到最大。”

  “警告:超负荷运载可能对您的精神本源造成不可逆转的结构性损伤……”

  “执行。”

  林川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倒要看看。”

  他眼底深处,那片代表着绝对虚无的黑洞,被一种全新的、冰冷的、仿佛能穿透一切物质与概念的金色光芒所彻底取代。

  刹那间,整个新生的世界,在他眼中被完全解构。

  山川是数据,河流是代码,生命是浮动的价值,罪恶是待偿的债务。

  无数条奔涌的数据流和信息熵,构成了一幅前所未见的、光怪陆离的真实画卷。

  “这个刚刚开盘的新市场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猎手在耳语。

  “除了我们,和那个高高在上的‘董事会’。”

  “到底还藏着多少没来得及提交持股证明的……”

  “……老股东。”